第1卷 十六章 火燒馬蜂 文 / 高山雪豹
陳由紅每次走進教室，都用他那會說話的眼睛掃視一下同學們。然後將那只捏有粉筆的雙手優雅的背到背後，往巷道裡走一遭，似乎在看同學們的課前準備得怎樣。他的微笑告訴同學，他對學生的表現很滿意。然後快速的轉身，走上講台，在一瞬間擺好姿勢：頭平、身正、臂曲、足穩。體態自然大方，身體舒展靈活。「刷，刷」在黑板上寫上上課的內容。再面向學生的時候，黑板上就神奇的出現一排：板書工整，字體圓潤，剛勁有力的粉筆字。
這個特定的動作，學生們百看不厭。尤其那些豆蔻年華的女生，這一幕往往使她們眼中放出異彩。也為陳由紅在學生中掙得了更多的好感。
「今天上課之前我多說幾句。我上的語文課，同學們聽得認真，記得紮實，練得刻苦。進步讀很大，我看得見。非常感謝同學們配合我的教學。但最近有其他任課老師反映，有的同學聽講不認真，作業敷衍塞責。教師教得很艱難，尤其是英語。我希望同學們，樹立正確的學習態度。做到全面發展。我將從下一節課起，全程陪同你們上好每一節課。直到我滿意，科任老師滿意為止。」陳老師今天的訓話很嚴肅，教室裡鴉雀無聲。只有少數幾個學生伸伸舌頭，擠擠眼睛，癟癟嘴巴。
「下面我正式講今天的課——怎麼寫遊記。我這裡有兩篇遊記，先念給同學們聽一下。」
「易宗慧，把你寫的——『森林三訪客』。讀給大家聽聽。」陳老師用眼神鼓勵她。這篇作文他看過了，構思新穎，語句通暢，用詞得當，有身臨其境的真情實感。他很滿意。
陳由紅用他那帶有磁性的聲音，對易宗慧的遊記進行了點評。
下課的時候，陳由紅給勞動委員，安排了一個特殊的任務。
「王大勇，你挑幾個人，今天晚上我們去把園田的那個馬蜂窩燒了。」這樣的事學生是最愛參與。陳由紅的話剛落，學生們就壓低嗓音爭相報名
「大勇。我去。」
「大勇。還有我——」
陳由紅補充道：「膽大心細的，四五個就夠了。」
八十年代初的鄉村學校，安排學生的勞動還較多的。陳由紅所在的清河鄉中學，每個星期有半天的勞動時間。主要是種蔬菜、撿柴、還搞一點副業（打山貨）。學生對搞勞動並不反感，他們更願意去勞動，而不願意中規中矩的坐在教室裡上課讀書。參與勞動的積極性都高。陳由紅的二（1）班，在羊兒溝種了幾大塊園田，都是南瓜、洋芋、白菜等很平常的蔬菜。種的菜都是學生自己吃的，因為山路遠，住宿的學生多。每天蔬菜的消耗量都很大。
最近在離園田不遠的田邊樹枝上，馬蜂做了一個像葫蘆一樣巨大的馬蜂窩。已經蟄傷了兩個學生。這種馬蜂毒性特大，攻擊性強。不小心一旦招惹了它們，它們就會蜂擁而至，窮追不放。在山裡常常有耕牛或在山上勞作的村民被其蟄後中毒而死。為了學生的安全，陳由紅決定消除這個隱患。
沒有先進的摘除辦法，他與班上的同學們商議。覺得採取諸葛亮火燒籐甲軍的辦法比較合適。白天不敢靠近，只能在漆黑的夜晚。由於馬蜂把巢築在高高的樹枝上，火燒的辦法操作起來還是有難度。
陳由紅提前來到操場等他們，晚自習一下，參與行動的學生都興奮的聚到了一起。「宗慧，你怎麼也來了？」陳由紅沒讓女生去，所有發問。「還有你——易老師。你也去？我怕不安全喲」易老師是給學生教英語的。高中畢業後落榜，復讀，又落榜。而且每次離錄取分數線就差那麼三五分。也不知道這姑娘是火候不到，還是命運使然，她總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與大學無緣。易老師長得豐滿勻稱，聲音細嫩。易老師接過話「你們去得，我們怎麼就去不得？我們跑的比你們慢？別忘了，宗慧運動會可是八百米冠軍！」
「老師。讓我去吧。我是班長，跟著去放心。」
「好吧。你們一個是老師，一個是班長。怎麼能叫你們不去呢？你們去了給我躲的遠遠的。」陳由紅只好答應。
「大勇。都武裝好沒？厚衣服，厚褲子，頭上戴帽子。頸部要用毛巾捂嚴實。」王大勇就像即將出征戰士。「老師。按你的要求，我們三個男生都準備好了。」
「不，是四個。還有我一個。」陳由紅邊整理自己的衣帽邊說道。
「陳老師。你弄的像打仗的，沒這麼嚴重吧？」易老師話中有調侃的意味。
「小心駛得萬年船。都是祖國的花朵，不是鬧著玩的。」
「老師。你自己沒按要求武裝。你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不能視生命為兒戲呀。」易宗慧指了指陳由紅裸露的頸脖說道。
「你們等一會兒，我去拿幾件衣服。」陳由紅說完，拔腿就跑回他的房間，拿來三件他自己冬天穿的厚衣服，一件自己穿上，另兩件給易老師和易宗慧。
裝扮古怪的一行人，如抗日戰爭時期的八路軍的鋤奸隊，亦或執行特殊任務的游擊隊。陳由紅拿著手電，提著煤油，走在前面。順著河溝走，都是大大小小的卵石，凹凸不平，高一腳底一腳，歪歪扭扭來到馬蜂窩旁邊。兩根長竹，一捆細枝條。陳由紅和同學們一起，用鐵絲把細枝條捆到兩根竹竿的頂端。一根竹竿兩個人舉，他們試著舉了幾次。應用自如後，在枝條上澆上煤油。
火燒馬蜂即將上演。
「宗慧。跟易老師躲遠點——小心無大事。」陳由紅還是不放心。
「你們就不怕，怎麼要我們躲？多沒出息，我們不躲。」易宗慧大膽的頂撞她的老師。陳由紅見她們賴著不走，只好督促她們披上他拿來的厚衣服。分列兩邊的舉桿人站好後，陳由紅吩咐道「宗慧。把枝條點燃。」。
熊熊的火焰『騰』的燃起。漆黑的山谷閃耀桔紅的光芒。陳由紅和同學們迅速舉起燃燒的火球，對準馬蜂窩燃燒。想必此時的馬蜂，正經受火的煉獄，紛紛折翅，逃生無望。
「飛出來了，飛出來了——好多，都被火燒死了」宗慧和易老師興奮而又驚恐的大叫。陳由紅和同學們不敢怠慢，穩穩地舉著竹竿，讓高高燃燒的火焰不離開馬蜂窩。
「陳老師。燒好了。沒有馬蜂出來了。」易宗慧適時報告。
他們等到枝條燒完後，才放下竹竿。威脅學生安全的馬蜂窩順利的清除了，陳由紅一陣輕鬆。清除行動比預想的還要成功，陳由紅真想高歌一曲「經驗來自生活，智慧來自書本。你們今天的行動證明你們有無限的潛能，我相信你們長大後會是祖國的棟樑，社會的財富。」陳由紅又在發表他的高論。
「孔子有弟子三千，七十二賢士。你也向我們的孔聖人學學，教出幾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弟子！」易老師——易方對陳由紅冷嘲熱諷。
「易老師。你可能真說對了。我們陳老師，說不定教幾個作家出來，也未可知。」王大勇非常佩服他的班主任「班長上次寫的『森林三訪客』，我們好多同學都非常歎服。」
「那是陳老師指點的，我才不是作家的料呢」易宗慧趕忙申辯。
「陳老師。看不出，你還有點人緣嘛。學生都向著你。以後英語也要下功夫，說不定再出幾個『翻譯家』。」
「宗慧，再有上英語課不聽講的，你告訴我——我揍他的人。」陳由紅忘乎所以的說。
「老師。不至於這麼野蠻吧？我們也沒見你打人。」易宗慧不高興他的老師粗魯。
「時候不早了，大家回寢室趕緊休息。不要咕咕唧唧影響其他同學休息。」陳由紅說完就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參與滅蜂行動的男女同學各自回到宿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