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不吉之兆 文 / 小兔崽子
一旦有了希望，再困難的目標就都不那麼困難了——
比如，林不及終於可以完整的彈下春日宴了。
雖然還不算流暢，但比起以前也算是天壤之別了。
楚辭仍是每晚都來教習，林不及也向他提起過楚夫人，可楚先生卻說那不是他的妻子。
這讓她十分困惑，可楚辭從不多談，而她也不敢去問夫人是怎麼回事。
所以，這個困惑也只能成為一個困惑了。
好在她琴技大漲，夫人也頗為高興。
時光流逝，轉眼已至盛夏。
前幾日，楚先生說有事要辦，故而這幾日他都並不曾來。
又將曲子從頭至尾彈了一回，林不及很是滿意。
想著她與先生的約定，心情無比歡暢。
「不及。」夫人點手喚她。
林不及忙從琴案邊爬起身來，趕過去道：「夫人。」
溫陽道：「明日我們就不住這裡，今晚你就先隨這位嬤嬤去新殿收拾一下吧。」
對於夫人要遷宮而居的事，她早已知曉，所以也不驚訝，答應道：「是，夫人。」
進宮時就身無他物，眼下也就沒什麼可收拾的了。
別了夫人，她隨著一個年紀頗大的嬤嬤一路而行。
宮裡實在是大，也不知走了多久，已覺得兩腿酸脹時，方她聽道：「到了。」
林不及不由得抬頭一看殿前匾額，鳳傾宮。
還不等她再細細觀瞧，已有數位宮人迎了出來，向那位引路嬤嬤行禮。
嬤嬤卻轉而對林不及道：「你隨她們去吧，什麼也不用多想，安心睡一覺就是了。」
也不知為何，那些宮人顯得異常熱情，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她就向殿內走。
林不及茫然回頭，卻見那嬤嬤轉身離去了。
剛一進殿，明艷艷的燭火就晃了個滿眼。
早已習慣承明宮的昏暗，突然而至的光明反倒讓她有些無所適從起來。
「姑娘，請隨我來。」有個小宮女柔聲道。
林不及正兀自震驚得打量著滿殿的奢華，被她這樣溫柔一喚，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唉。」她乖巧得應了聲，隨著那些宮人向偏殿而去。
雕花沉香木的門應聲推開，小宮女道：「姑娘，今夜就請在這裡安睡吧。明日一早，我們再來伺候。」
「啊？」林不及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是夫人讓我先來收拾收拾屋子的，還請各位姐姐引路。」
「夫人？」小宮女一腦門子的狐疑，「哪有什麼夫……」
「咳。」還不等她說完，旁邊一個年歲稍長的輕咳了一聲，道：「夫人的屋子奴婢們早已收拾妥當了，姑娘就請安心睡吧。時辰不早，奴婢們就先告退了。」
說完，再不等林不及說什麼，一行人齊刷刷得退出了屋外。
吱呀一聲，掩上了那道雕花宮門。
林不及伸手去拉，卻發覺那門已被從外面鎖上，心中惴惴不安。
她打量了一下屋內，比起之前，甚至於比起表小姐的房間都精緻了不知多少倍。
可不知怎的，她總有些心神不寧。
獨坐在床沿邊她細細想著剛剛那些宮女的態度，卻毫無頭緒。
想著想著，倦意上湧，身子一歪終於沉沉睡去了。
相較於京城的繁華不夜，千里之外的桃溪鎮卻安寧靜謐了許多。
林不及離家日久，林老爹也越發掛念。
好在鄭如日日都來，說說笑笑倒也打發了許多孤單時光。
見天色已晚，他送鄭如到門口，看他漸漸走遠，林老爹盤算著等閨女回來一定要勸她應了這門婚事。
再沒比這孩子，更讓他滿意的姑父人選了。
光光在腳邊打了哈欠，懶洋洋得準備回窩睡覺。想起從前不及在的時候，追得它滿院子亂轉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掩上院門回屋睡覺，可沒走兩步，門上傳來一聲叩擊聲。
呯呯，輕輕的卻很清晰。
「誰啊？」他揚聲問。
停了停，門外有人答道：「是我。」
那聲音很熟悉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林老爹猶豫著打開門一瞧，不由得怔住了，「楚先生？」
淺薄的月色下，水藍人影長身玉立，不是楚辭又是何人？
「林老先生，深夜前來，打擾了。」他謙謙一笑。
「不不，不打擾，不打擾，您快請進。」林老爹忙將他迎了進來，又探頭朝外看去。
楚辭道：「不及她沒有回來。」
「光光！」光光大叫一聲跳進他的懷裡，搖頭晃腦。
「她也很想你。」楚辭摸了摸它道，光光這才安靜下來。
「楚先生。」林老爹掩了院門，道：「您怎麼回來了？不及怎麼沒跟您一起呀？」
楚辭微笑道：「不及她不會再回沈家來了，我是特意來接您的。」
「啊？為什麼？」
「等您見到她，自然就明白了。」
「是不是她在京城闖了大禍？她是不是出事了？」
「一切都好，您快去收拾收拾，我們今夜就走。」
「唉！唉！」
雖然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楚先生絕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一定是不及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一念及此，林老爹心急如焚，連聲答應著回房自去收拾。
楚辭靜靜等待，撫著懷中光光，卻突然覺得一陣心血洶湧，頭暈目眩。
這是不吉之兆，源於他的心頭精血，卻應在那抹硃砂印記上。
難道是不及她……突然想到種種可能，楚辭驀然色變。
「楚先生？」林老爹匆匆收拾好包袱，正瞧見他滿臉煞白的立在院中。
「呃？」楚辭愕然回神，勉強平定心神，看了看光光，道：「林老先生，我突然有些急事要先離開。光光會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立刻就走。只是您千萬記住，不要離開那裡，不要再回沈家，更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的去處。」
說著，他又對著光光的尖耳朵低語幾句，光光大叫一聲跳下地來，咬著林老爹的褲腳就往外拽。
「楚先生，楚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不及她是不是有危險呀！」林老爹見他要走，急得眼中掉淚。
楚辭回身向他淡淡一笑，「她會平安無事的，您放心。」
說完，再顧不上其他，一轉身便消失在了院門外。
待林老爹追出去時，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他老淚縱橫得抹了抹眼睛，見光光一個勁得扯他的褲腿，想起剛剛楚辭的囑咐，思忖再三，終是一瘸一拐得隨它消失在了院外長長的深巷之中。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隻紅雀自枝頭振翅飛起，撲楞楞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不辨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