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玉京燕 文 / 小兔崽子
布簾半掀，柳眉立在簾內滿臉的驚詫萬分。
林不及剛欲回身行禮，卻被沈遠浪用力一扯，拖著就走。
「二哥哥！」柳眉急喚，幾步匆忙到了身後。
使勁掙脫反被那手握得更緊，林不及只得半扭著身子道：「給表小姐請安。」
「嗤！」雙蛾冷冷一哼，剛想諷刺兩句卻陡然觸及沈遠浪投來的反感目光，立刻又嚥了回去。
滿店的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所有人都停下手中活計，悄悄向這邊偷瞄過來。
柳眉好像沒看見林不及，也沒看見那兩隻緊緊相握的手。
一雙隱含清淚的眸子只定定得落在沈遠浪的背上。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沈遠浪終於轉過身來，道：「表妹。」
「二哥哥。」柳眉勉強展顏，「你怎麼到這來了？」
驕傲如她，怎肯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易落淚？
「我來挑件東西，沒想到你也在這。」
「我也是來挑幾件首飾的，大哥哥喜事將近，姨母讓我幫她選一選。」
「喔。」
簡短的對話，止於疏離。
沈遠浪道：「那你慢慢選吧，我們先走了。」
說完，拉起林不及奪門而去，幾個眨眼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柳眉見他去意堅決，追到門邊眺望，一隻玉手死死扣在門框上，心如刀絞。
「小姐，我們回府吧。」雙蛾扶住她，心中也是無限難過。
「嗯。」柳眉點點頭，任由她扶著向馬車走去。
眼瞧著一下子走了兩位大主顧，掌櫃的卻沒有絲毫惋惜。
看著那輛刻著附馬府徽記的馬車落寞遠去，他笑了一笑。
有小夥計匆匆走來，湊在他耳邊道：「掌櫃，爺叫您。」
玉京燕，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飾名店。
歷經無數能工巧匠打造的各式簪花飾物，不僅風靡京中，更是天下聞名。
就連王府千金，深宮貴婦也交口稱讚，可謂盛極一時，炙手可熱。
玉京燕的掌櫃姓劉，因家中排行老六，故名劉六。
又因是庶出，自幼在家並不受重視。
可就這樣的一個孩子，卻在年僅四十歲時獨掌了這份百年家業。
其中的詭譎狡詐，觸斗蠻爭，是許多尋常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真正論及他得手的根本，卻從無人知曉。
生意做到這種地步，偶爾流失一兩個主顧劉六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反是夥計的稟報讓他心頭一凜，行色匆匆得向後院趕來。
遠遠得，便瞧見一個身著如意雲紋薄羅長袍的男子立在一彎小橋上逗魚取樂。
他撣了撣衣服，躬身上前道：「給爺請安。」
男子將最後一把魚食灑進池中，看著不斷喋食的紅魚笑道：「起來吧。」
「唉。」劉六應了聲，斂手肅立他身後。
男子道：「我剛剛來時，看見了沈家的馬車。他們挑的東西趕緊打發人送去，不可收錢。」
劉六忙道：「我知道的。可是爺，沈家可一直都不是咱們的人呀。」
「現在不是，將來未必不是。沈達浪戰功深厚，在軍部可謂一呼百應。如今又被招了附馬，貴不可言哪。」
「爺說的是，這樣的人就算不能成為咱們的朋友，也最好不要成為敵人。」
男子笑而點頭，道：「更何況，柳瑞言這個人雖然有些魯莽，卻極會鑽營，這幾年在朝中也漸成氣候了。我聽說柳沈兩家淵源深厚，若是他們一聯姻自然抱成一團。這股助力，不可小覷啊。」
想起剛剛店內的情景，劉六失笑道：「爺，只怕世事難料啊。」
「怎麼說？」
「爺，您知道剛剛來店裡的是誰嗎？正是那沈家的二公子和柳家小姐！我瞧他們那個意思，這位沈公子倒似乎更對他身邊的那個丫頭更加屬意，反對小姐視而不見呢。」
「喔？」男子微微挑眉，「有這樣的事？」
劉六遂將早上的事細細說了一回，男子不覺也笑了起來，「這位二公子倒是個趣人！如此看來，他倒是這盤棋中的一個活子。」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有他在，即使沈家不能成為朋友，柳瑞言也早晚會為我們所用。怎麼算，這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男子笑意漸濃，轉而看向劉六打量了一番，道：「都說人老了易成精，你不過四十出頭，倒已經成了一頭老狐狸了。」
劉六也笑道：「奴才就算是隻狐狸，也永遠供爺驅策。」
「好了，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這玉京燕斷到不了你手裡。」
「奴才永遠銘記。」
「這個不必多說，眼下要派些人手盯住沈柳兩家，特別是這個二公子。喔對了，還有那個丫鬟，細細打聽了來告訴我。能讓一個大家千金都黯然之色的，想來也必是個妙人！」
「是，爺。」
月上柳梢，人歸來。
兩人溜溜噠噠到了院門，林不及剛要進門就被沈遠浪又拉了回去。
「嗯？少爺？」她疑惑得站在台階上回頭，沈遠浪微微仰頭，道：「等等，有東西給你。」
「給我？」
她愣愣得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托到她眼前。
淡淡的月色中，兩枚羊脂茉莉的小月耳墜安靜的躲在掌中。
小月盈盈，恰如她笑眼彎彎。
林不及驚訝得看著，想起今天在玉京燕的爭執，卻原來是因為她。
沈遠浪輕輕拈起一枚，向她耳邊探來。
「少爺。」她羞澀得躲開，又有些擔心地道，「表小姐她……」
沈遠浪微微蹙眉，嚇得她立刻掩了話，任他輕手輕腳得掛上了那副明月耳璫。
殝首微晃，小月皎皎，襯得嬌面如花，愈發清艷靈動。
「喜歡嗎？」他問。
她摸了摸耳畔，頰如粉霞，微微點頭，「嗯，喜歡。」
沈遠浪握起她的手，看著她的眼，認真得道：「不及，不管是誰，我只在乎你。」
臉轟得一燙，林不及怦然心跳，慌亂避開他太過明亮的眼睛，呡唇一笑抽手而去了。
看著那扇院門輕輕掩上，沈遠浪也會心一笑，一步三回頭得也轉身去了。
林不及靠在門後捂了捂發燙的小臉，稍稍平復心緒方向院內走。
剛一抬頭，陡然瞧見眼前立著個人。
她一驚，愣愣得道：「楚先生？」
給讀者的話:
差點棄坑，還好被小夥伴教育了一番，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