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再現 「告白」 文 / 茅山阿琪

    （23）再現「告白」

    別墅殺人案共有一男一女兩名受害人。男，白興逸，42歲，c市興逸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別墅的主人。女，姚紅，某歌舞廳娛樂主持人。據白興逸的助手說，白興逸昨天下午6點離開律所，去會見一位當事人。案發時間應該在午夜零點左右。報警人是白興逸的姐姐，當晚她因父親生病入院找白興逸商量，但撥打其手機則一直不接，給他的別墅座機打電話，也是沒人接聽。發短信、電郵都沒有回音。她以為他故意躲避，也有點擔心發生了意外，她便駕車來到「加州小鎮」，看到了白興逸的汽車停在小區停車場，以為他在家，心中特別生氣。然而，按了半天門鈴沒有人開門，她便找到物業人員，物業人員請她報警。民警趕來後打開了屋門，上到二樓，看到白興逸與一名陌生女子死在浴室中。其慘狀令她把晚上吃進肚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死亡原因皆為刀傷，現場留下兩種血型，估計是死者所留，沒有外來血，也沒有陌生指紋；收集到一些毛髮皮屑，待回去化驗、比對，看看是否可以篩出嫌疑人的生物物證；提取到一枚陌生足跡，足跡專家也將予以分析，或可給出嫌疑人的一些身體特徵。嫌疑人的出入道開始以為是三樓衛生間窗戶——那裡是全樓唯一未裝防盜護欄的地方，後來經仔細檢查發現，嫌疑人是從前門撬鎖進入的，殺完人後從前門從容離開。全屋未見深入翻動，可見殺人目的並非圖財。嫌疑人可以隨意打開門鎖，作案手法專業，沒有留下有價值物證，應當不是初犯。

    副局長邵傑表情嚴肅地聽著，問了問第二篇「告白」情況，網監支隊負責人岳濤表示，昨晚他們最早發現，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刪除。然後岳濤取出一份a4紙的打印件呈送到邵傑面前。見大家都伸著脖子想看，邵傑將打印件放低，於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這篇令人驚心動魄的殺人檄《告白（2）：目標「梅花q」》。上面寫道：

    「今天注定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目標『梅花q』將被執行正義的死刑。

    「在即將以非常手段取下某人的首級之前，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公開昭示世人，無疑增加履行這一偉大責任之困難。所以不避風險，昭告天下，足顯執行者之勇氣和信心：如此作為，絕非一時衝動；既不是私刑，更不屬虐殺。此番舉動既經過理性思考，更基於內心的道德準則而作出的正確判斷。

    「『梅花q』系一撮毫無道德原則的嬗變者的代表，其衣飾極盡光鮮靚麗，舉止更似優斯，然則內心卻無任何道德原則需要堅守，更無任何人類情感值得珍視，在他看來，一切皆能交換，一切盡可買賣。他，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更像誰丟給他一根骨頭就認誰為主的狗族和只要給錢就可陪人上床的娼妓。

    「『梅花q』為謀取不義之財，他長袖善舞，巧舌如簧，挑詞架訟；為攫獲不該得手之獵物，其或公然賄賂收買，或展威脅欺騙之手段。由此穢污法庭，毒化人心，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此異類不除，世風難淨，人心難平，化強市之偉業宏圖更難達於預期。為此，對其進行人身滅絕，或能令世人額手稱慶，愉悅身心。

    白矮星」

    邵傑看完這篇「告白」，隨手將打印件退回給岳濤，再次叮問了一下傳到網上的時間。岳濤回答確實是在9月3日，也就是昨晚22：30，仍是在百度c市貼吧。而法醫初步判定的死亡時間則為昨晚23點左右，比白興逸和姚紅被殺時間早了近半個小時。上次的「殺人告白」是在董心道車禍發生後10分鐘傳到網上的，這一次竟然是在案發之前！挑釁的意味明顯。邵傑聽後眉頭鎖得更緊，帶頭向門外走去，眾人默默地在後邊跟隨著，一干人等鴉雀無聲，一同來到屋外。邵傑站在庭院中，回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死者別墅的外觀，似乎對房屋的建築構造頗有興趣，然後問道：

    「『8?19』董心道死亡案件的調查進展怎麼樣？」

    政委蘇敏聽了向第一大隊教導員沈斌點頭示意。於是沈斌開口道，調查正在順利進行，現在可以確定為謀殺。而且，已經發現死者白興逸涉案的線索，雖然兇手搶先一步，但是證明了調查的方向是正確的，相信很快就會有突破。

    邵傑盯著他的臉，有點不相信地問道。「什麼？——誰具體負責？樂承宇？說說有什麼發現？」邵傑將目光移開，最後落到樂承宇臉上。

    樂承宇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關於白興逸的事情，他向沈斌匯報時只說白或許瞭解有關望都別墅收購之事，而他們目前僅僅懷疑董心道之死或許與太極會館二期改造的糾紛有關，目前說白興逸涉案為時尚早。沈斌見局長點名樂承宇，似乎有一點遺憾，眼睛轉向樂承宇，表示他可以回答。

    樂承宇將所掌握的情況簡明扼要地作了匯報，然後說：

    「調查還遇到了一點問題，正好領導們都在，請教一下。根據調查需要，我們一直想採用一些技術偵查手段，比如調一下被害人的手機通話單，以便及時準確掌握被害人的活動情況……」

    「有什麼問題嗎？」邵傑轉過頭來問蘇敏。「查詢被害人的手機通話記錄還有什麼問題？」

    蘇敏的臉微微紅了。關於調取董心道通話記錄的申請一事，是他認真考慮之後特意壓下的。因為，在「8?19」案件發生後，一位市局領導在一個飯局上曾提醒蘇敏，董心道在c市政界人脈廣泛，很多市裡甚至市局的領導私下裡都曾請他幫過忙。這些都屬於絕對機密的情況，當然不能被外界知道。蘇敏聽後便暗加小心，因此，當一支隊將調閱話單的申請遞上來後，他未作解釋便壓下來。他擔心一旦調取董心道的話單上赫然列有市公安局某位領導的名字，那將是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

    蘇敏是刑事偵查的外行，被指派管理刑偵業務，其最大的感觸便是，刑事偵查不僅專業性強，而且政治敏感性更強。凡事小心謹慎，尚且出錯，粗心大意怎麼能行？他在這方面有過深刻教訓。一年前，蘇敏剛剛主持刑總的工作，市局交辦一件特案：一位省領導的秘書在c市的家被廣西來的專門從事爬陽台入室盜竊團伙列為目標，被盜取包括四塊江詩丹頓金錶在內的大量貴重物品。此案被列為市局「特辦」案件，蘇敏十分重視，命一支隊組織精幹人員限期破案。案件及時破獲，追回了金錶及其他被盜物品。然而，此事卻被網上捅了出去，質疑金錶的來路，讓這位秘書十分被動，為此向市局領導抱怨了一下，認為辦事不夠專業。事情傳到蘇敏耳裡，他忐忑了好長時間，他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隊員傳出的消息，也不便調查，但是從此便加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