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死亡原因 文 / 茅山阿琪
（12）死亡原因
從易經研究會出來，樂承宇和葉向天先來到交警十中隊，但當時前往現場處理的交警休假，值班領導讓他們看了當日的處警記錄，記錄極為簡單，沒有什麼新內容。於是他們便轉往市消防三中隊。來到消防三中隊時已是晚上6點。中隊值班幹部很熱情，說參加「8?19」事故救援的戰士都在食堂，如果他們倆還沒有吃晚飯，可以一起過去邊吃邊談。
樂承宇實話實說還沒有吃飯，與葉向天兩個人便隨中隊幹部來到食堂，每個人拿起一個不銹鋼飯盆，往裡邊裝了些豬肉燉粉條和炒酸辣白菜配米飯，和中隊幹部一起端著飯菜來到一個圓桌前。幾個年輕的小戰士正在狼吞虎嚥地吃著同樣的飯菜，見到他們，同時起立。中隊幹部示意他們坐下，介紹了樂承宇和葉向天，然後對一個年輕戰士說：「杜勇，說一說本月19日凌晨運河北大橋小客車起火的情況。要簡單扼要。」
「是。」
中隊幹部笑著對樂承宇和葉向天解釋，這些兵都很辛苦，經常是飯吃到一半突然來了火警，放下飯碗趕過去撲救。有時，一頓飯要吃好幾次才能吃完，尤其是過年過節火警比較頻繁的時候。中隊幹部說，今天下午開始火情便有點兒緊張，已經派出兩隊消防車出警，其中一隊還沒有回來，所以談話得抓緊。
消防戰士杜勇用下級向上級報告的語氣，快速介紹8月19日凌晨在事故現場見到的情況。看起來他是個城市兵，口齒伶俐，思路清晰。樂承宇聽完之後開始提問：
「當時你們有沒有發現屍體異常？」
「挺慘的，跟以前這類事故差不多。」
「誰最後搬的屍體？」
「120的護士。他們將人抬上擔架。聽他們說，人已經完了，但還是拉走了。挺噁心的，人燒成那個樣子，估計死的時候挺難受的。」
「你們確定是火燒死的嗎？」
杜勇看了中隊領導一眼，說：「應該吧。司機在汽車摔下橋時受了傷。交警說司機被卡在變形的車廂內動不了，我們才過去。這樣的情況我們幾乎每天都遇到。因為交警沒有破拆工具，所以都來找我們。我們趕到時，大火已經滅了，人還在車裡。我們把他解救出來時，人已經不成樣子了。我們並沒有使用破拆工具。」
「為什麼？他人已被燒得焦縮了嗎？」樂承宇問。
杜勇搖搖頭。「那倒不至於。起火時間很短，不會燒得那麼深。而且，如果卡住的話，主要是骨骼，那點火勢還燒不縮。可能根本沒有卡住吧。」
「報警人是誰？實名的嗎？」葉向天接著問。
「有記錄的，應該是實名。他家好像住在市郊，當時是開車回家路過運河北大橋，看到橋下有火光便報了警。」
正說著，食堂外面的警鈴響了。正在吃飯的消防戰士同時放下碗筷，站起來往外跑。中隊幹部對樂承宇和葉向天說：「火警果然又來了，他們要馬上出發，我去照看一下，你們慢慢吃。」
從消防中隊出來，在前往120救護中心的路上，車輛十分擁擠，車速很慢。樂承宇坐在副駕位置上，臉望著車窗外。消防戰士杜勇認為董心道並非死於撞車，而是死於撞車引起的大火，這與他們最初的認識是一致的。董心道右腿有些殘疾，行動不便，這正可以解釋杜勇的話，雖然受傷並不十分嚴重，身子也未被完全卡住，但是他一個人卻無法脫身，以致被火活活燒死。
對於醫護人員能否提供更多的有價值信息，樂承宇並未抱太大希望，但是為了見到他們，卻是費盡周折，直到凌晨才完成這次訪問。
他們來到c市醫療救護中心時，已接近晚上9︰30，他們事先打過電話，確知「8?19」事件中參與救護的醫生趙剛等人晚上當班。然而，當他們告訴值班幹部他們的來意後，卻被告知，趙剛乘車前往城東區運送一名心臟病病人，剛剛離開不久。樂承宇和葉向天只得在值班室外等候。半個小時後，值班調度告訴他們，趙剛等人回來了，請他們到會議室談。可是他們在會議室等了半天，卻沒有見到趙剛等人的身影，出來一問才知，他們隨救護車又走了，這一次是搶救一起3車相撞的交通事故。第三次，等趙剛回來，樂承宇只得登上救護車，隨他們前往市中心一個迪廳，那裡發生了一起流氓群毆事件，多人受傷。
葉向天則駕駛他們的捷達在救護車後跟隨，以隨時將樂承宇接回。樂承宇隨救護車來到鬥毆現場，路上抓緊時間詢問8月19日凌晨的事情。還沒有談到關鍵情節，救護車停下來，趙剛隨其他救護人員一起抬著擔架跳下車，向人群衝去。樂承宇也下了車。現場處理案件的治安民警有一個還認識樂承宇，奇怪他怎麼跟著救護車過來。樂承宇不好詳細解釋，只含糊地點點頭。趙剛等人很快將傷者抬到車上，救護車一路飛奔。車上傷者看起來還不到18歲，不住地哀號，幾名醫護人員照顧著他，談話自然無法進行。直到將他送到醫院，救護車將要返程之時，談話才得以繼續，樂承宇也才終於聽出，趙剛與消防戰士的說法不一致的地方。趙剛認為「8?19」事故的死者一定是在起火之前就已死亡。
「為什麼？」樂承宇認真地望著趙剛，「我記得並沒有對死者進行屍檢。」
「憑經驗和感覺吧。」趙剛疲倦地說。「您經常辦理案子應當知道，如果是起火後死亡，那麼人的呼吸道和口腔會被燻黑和灼傷，可是在這例死者身上，沒有看到類似的情況。人確實被燒得很瘆人，頭髮、衣服都燒燬了，臉也看不出模樣，但是，我抱著他的頭——這最可氣了，每次這樣的倒霉事都是我來做——他的嘴咧開了，露出了一口乾淨的白牙。顯然，起火時此人早已停止了呼吸，否則，口腔內不會這麼乾淨。」
「原來如此。」樂承宇自語道。
「後來交警帶的法醫簡單查看了一下後，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們認為是撞擊導致的死亡。」
說話間，救護車已到了救護中心，葉向天的車就停在救護車旁等著他。樂承宇跳下救護車，謝過趙剛，然後坐進捷達離開了急救中心。
經過緊張的走訪，終於有了一點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