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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結案 文 / 盡瀟

    杜卿楚端坐在公堂之上,李臨抱著刀站在公案旁邊,像是一尊門神,威嚴凜然。

    作為人證,宋瀟歌乖乖站在一旁,公堂之上自然規矩些為好。不過思緒卻飄了很遠,證據齊全,杜卿楚這麼聰明自然辦得好。她一會兒看看李臨,總覺得指腹為婚之事頗為蹊蹺。他們認識許久,從不曾看到過李臨跟什麼女子往來,更不曾聽李臨及他人提及。陌淺離站在宋瀟歌身後,一手扯著她的袖子,垂頭漫不經心,彷彿這裡的事情與他無關。而沈子莘就規矩的多,端正的站在一邊,面目平和。

    范安棟站在堂上,利眼掃過公堂兩側,並沒有設置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

    「杜大人,你要本官站著嗎?」范安棟負手而立,一雙細眼死盯著杜卿楚。不過小小知府,也敢給他擺架子。乳臭未乾,好大的膽子。

    「范大人是上司,本應設椅旁審。可是今天范大人是涉案之人,恕下官禮數不周了。」杜卿楚瞥過他,冷靜平和,像是個小大人一樣,表情嚴肅。

    你!范安棟怒指著杜卿楚還想要說什麼,他身邊的侍衛已經拔刀而出,李臨也不是吃素的,刀鞘一打一挑就將范安棟貼身侍衛的利刀,腳步一錯退到後面,將刀鞘橫在范安棟貼身侍衛的脖子上。

    「范大人的侍衛太魯莽了,還是下去消消氣的好。沈公子。」杜卿楚冷挑嘴角,額、給沈子莘一個眼色。「請。」沈子莘儒雅的擺出一個請的動作,那侍衛還想反抗,沈子莘笑著擰住那侍衛的雙手,說了聲得罪就悠悠將他押了下去。

    范安棟氣的青了臉,但是此時他帶的侍衛被擋在公堂之外,杜卿楚此時人多勢眾,何況這幾個人武功高強明顯不佔便宜。他倒要看看杜卿楚耍什麼花招。

    「范大人別生氣。有親戚相見,稍安勿躁。帶金遠。」杜卿楚垂眸一笑,神色莫測。

    稍等片刻後,金遠被押上公堂。髮髻散亂,衣衫髒污,哪裡還有那個要風得風的威風師爺的模樣。

    「杜大人!不知金師爺是如何得罪了杜大人,要他遭受牢獄之災啊!?」范安棟將金遠扶起來,怒視著杜卿楚。芝麻大的小官,也敢叫板,壞他的好事。

    「金師爺不是得罪了我,是得罪了律法。金師爺威脅朝廷命官李承李知縣收受賄賂,得知李知縣想退縮便想殺人滅口。呂堰手中得到了李承貪污的賬本,金師爺借刺客之名殺死呂大人,而那刺客分明就是一無辜百姓,也有人證實那所謂刺客確實當晚不在現場。至於雲山季,則是因為他要更換師爺,金遠討好不成便下了毒手。范大人,殺人滅口,威脅命官。依大人看,金遠應當如何處置。」杜卿楚看著范安棟臉色越加青黑心中冷笑。現在就不高興了,接下來讓你吐血的事情都有。

    「杜大人,想必這一切都是誤會。金遠一向謹慎小心,盡職盡責。說什麼威脅李承,又是殺人滅口的。簡直是一派胡言。」范安棟冷笑,揮袖逼近杜卿楚。

    「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抵賴,金遠也已經承認他所犯下的罪行。」杜卿楚一拍驚堂木打斷范安棟的話。對李臨小聲說了些什麼,李臨走入後堂。

    「金遠,你可是被逼無奈,是否是他重刑逼供。你說出來,本官為你做主。」范安棟索性不理會杜卿楚,一手握住金遠手腕,拚命的使眼色。

    金遠悄悄搖了搖頭,示意范安棟不要再多說。人證物證俱在,如今他們人單力薄,難以逃脫,他抵賴不了。而杜卿楚也不是吃他們那一套的人,否則也不會挑了。為今之計,只能等回到京城,以范安棟的勢力財力,幫他逃脫豈不容易。這一路上日子很長,要做手腳也很容易。到時候,什麼人證物證,有沒有還是兩說。金遠眼中精光大作,但願杜卿楚不會把范安棟也拉下水。心中憂慮,想起那賬冊和信件。

    李臨正好從內堂進來,把手裡的賬冊和信件放在公案上,又保護神一般站在杜卿楚身邊。

    「奇怪的很,李承貪污銀兩所到之處,怎麼去了都城。怎麼到了范大人手裡!范安棟,你身為朝廷命官,勾結金師爺貪污殺人,你可知罪!」杜卿楚瞇著眼睛輕笑,忽的一轉臉正板起來,厲喝一聲。

    范安棟眉心一跳,心中咯登一下。他本以為能救下金遠,哪知道杜卿楚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范安棟。金師爺已經戴罪立功交代了你們的惡行。交了賬本。你最好也伏法認罪。這信中可把你的罪行交代的明白。」杜卿楚拿起一本賬本隨手撥弄了兩下,眼角一挑略帶陰沉。

    好一出反間計。宋瀟歌抿唇一笑,暗自對杜卿楚送出一個讚賞的眼神。賬本是金遠一直找的,如今落在杜卿楚手中,說是金遠交上的賬本,范安棟信是不信呢。抬眼一看,果然看見范安棟的疑慮晦暗的看了金遠一眼。

    「姐夫我沒有,杜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信口胡說!」金遠臉色暮然蒼白,連忙解釋。此時收押並不要緊,只要范安棟沒事,在上京的這一路上少說有十天,總有辦法救他。可是如果范安棟聽信了杜卿楚的話,放棄救他豈不糟了。

    「我相信你。杜大人,那些信件不過偽造罷了吧。本官什麼都不知道。」范安棟拍拍金遠的肩膀,眼中透著一絲殺機。賬本!信件!都在他手裡。如今之計,棄車保帥不知道來不來的及。

    「那依大人說,這些信件是金遠偽造,我誤會大人麼。」杜卿楚放下賬冊,故作疑惑。真假與否,驗過筆跡就知曉。

    「沒錯,是我……是我為了要杜大人看在姐夫面子上放我一馬才除此下策偽造了信件。罪民知道錯了,悔悟了。」金遠連忙跪在地上求饒,指甲在掌心緊緊扣住。今日的話不過幾人聽到罷了,回頭等證物都沒了,他換套說辭給又能如何。

    「金師爺是不是害怕范大人公辦私仇,即使如此,不如請范大人先離開。」宋瀟歌挑挑眉,將耳邊的碎發撥到一邊。

    杜卿楚輕蹙了眉頭,還沒等說話就見先後兩支利箭破風而來,直衝金遠後心。李臨上前斬斷前面一支。宋瀟歌抓住後面一支。

    兩支。宋瀟歌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她只讓宿案放一支箭嚇唬嚇唬金遠,怎麼會是兩支。而且第一支強勁有力,若不是李臨發現的早早就殺了金遠。第二支就不一樣了,看似強勢,其實根本沒什麼力道,哪怕她接不住的話也不過皮肉傷,劃破點皮罷了。那麼就是說,有人真的要金遠的命。

    「哎呦!」忽然從對面屋頂上跌下一個人,狼狽的趴在地上,身邊跌落著弓箭,穿衣打扮正是范安棟的侍衛。

    李臨不用吩咐,利落的把跌下的侍衛拎到公堂之上。

    「你為何要殺金師爺,從實招來。」杜卿楚眸色一亮。殺人滅口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進行,好大的膽子。

    「小人……小人是奉了范大人的命令。」那侍衛哆嗦的跪在地上,連忙實話實說。

    范安棟一聽上去就踹了那侍衛一腳。好個不爭氣的東西。而跪在地上驚魂未定的金遠卻憤然看著范安棟。他幫范安棟做了那麼多事,到頭來想要棄車保帥!金遠知道范安棟的手段,也知道范安棟不會再救他,讓他做個替死鬼。

    「范大人,你如何解釋。是不是做賊心虛,想要殺了金遠滅口。范安棟你好硬的心腸,他可是你的小舅子。」杜卿楚嘖嘖有聲,鄙視的看著范安棟,一副同情的模樣。

    「是這奴才自作主張,與本官何干。」范安棟僵硬的面孔,冷哼一聲。

    「不是不是,大人饒命。是范大人指使的!」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忽然跌下來。

    金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既然范安棟不仁,休怪他不義。

    「杜大人!是罪民貪圖銀子才與范大人同流合污。是范大人指使小人出招威脅李承。李承所貪污的銀兩都給了范大人!小人不過是從中抽取了些許好處。李大人被小人下毒,那毒是范大人給小人的。刺客的事范大人也知曉。雲山季的死范大人也知根知底。

    大人要是不信,小人家中還有些密信,完全可以指正范安棟這個貪官!請大人允許小人戴罪立功,饒小人一條性命。」金遠匍匐在地上,顫抖的求杜卿楚饒他一條性命。呵,范安棟,你也跑不了。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金遠,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出賣了我,一塊兒玩完。」范安棟猙獰的在金遠耳邊威脅。

    金遠冷笑哪裡聽得進去那麼多。低著頭像是沒聽見一樣。要命?怕是他自己扛了所有的罪名范安棟也不會救他,反倒讓范安棟逍遙自在,倒不如一起有禍同當,哈哈哈哈哈。

    「你不仁,我不義。這是你自找的,姐夫。」金遠瞪著范安棟,要他的命。要他范安棟墊背才不算虧。

    「你!杜大人!金遠殺人滅口,貪污枉法,理應斬立決!」范安棟一看金遠不會再改口,乾脆破罐子破摔,定了金遠的罪殺了算了。

    「好了。范大人,你意欲殺人,貪污枉法,罪證纍纍。把他們兩個押下去,帶回都城審理定罪。」杜卿楚樂的看他們狗咬狗。

    「你放肆!杜卿楚,你小小知府,也敢捉拿我?」范安棟避開上前的捕快,厲喝一聲。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范大人你罪不容赦,哪怕捕快平民也可以將你押入大牢。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杜卿楚揮手讓捕快將三個人帶下堂去。

    「杜卿楚!你有膽子!」范安棟想要呼喚侍衛,可是哪容他放肆。捕快不敢動他,李臨卻不顧那麼多,一手就止住了范安棟的反抗。還沒來得及多說,就見一道紫影迎面而來,一腳踢在他的腿骨上。

    「哪這麼多廢話!」顧恆理理衣衫,冷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范安棟。

    「你算是什麼東西!敢踹我!」范安棟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怒視著忽然出現的顧恆。

    顧恆一挑眉,捏住范安棟的脖子轉過身去,不知道拿出了什麼給范安棟看。之後范安棟的神色越加惶恐,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什麼。顧恆伸手點在范安棟的穴道上,只見范安棟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響。李臨也不管顧恆做了什麼,招呼著其餘捕快把范安棟三人帶下去,

    此次一行到此最後的幕後黑手算是自投羅網,杜卿楚把官帽拿下來,苦惱的摸著帽頂,慢慢走到公堂下撿起那兩支羽箭。

    額。宋瀟歌看著杜卿楚認真的模樣眉梢微動。

    「怎麼會有兩支羽箭啊。」兩支箭一樣,可是相差的時間不可能先後這麼快射出兩箭。杜卿楚疑慮的看看門外又看看宋瀟歌。

    「宋姐姐,你能知道當時是不是同一個放的箭嗎?」杜卿楚眼巴巴的看著宋瀟歌。好奇心忍不住嘛。

    公堂上都是熟人,也不介意其他。

    「不是一個人。本來我也是想用反間計讓金遠以為范安棟棄車保帥。哪知道范安棟真的想要殺金遠滅口。太心急了。」宋瀟歌摸著下巴失笑。

    「也就是說那是宋姐姐安排的人?是顧六爺嗎?」杜卿楚受宋瀟歌影響,外加顧恆的大爺做派,也不自覺的叫起了顧六爺。

    「她怎麼請得動我。」顧恆搖搖頭,這事情真不是他做的。

    「那宋姐姐找到誰幫忙啊?沈哥哥嗎?」杜卿楚本就好奇,沒有得到準確答案怎麼可能罷休。

    「不是。一個朋友,碰巧在街上遇到的,你不認識。回頭介紹給你。」宋瀟歌摸摸杜卿楚的頭,眼珠轉了兩圈,她說的也是實話。

    「阿瀟在裘縣有朋友嗎?為何我不知道。」陌淺離眼色一動,哀怨的拉著宋瀟歌的胳膊,活像是對不起他似的。

    「一個爺們兒,能不能不這麼黏糊。無親無故的。真是受不了。」顧恆看不慣的嘟囔著,對著陌淺離送了一個白眼。

    陌淺離額邊青筋暴起,橫了顧恆一眼。

    「宋瀟歌,我聽他們說你有意讓他學武功。回去我教他。」顧恆拍拍宋瀟歌,一副不用謝的表情。

    「這……」宋瀟歌確實打算讓陌淺離學些武藝防身,不過顧恆來教的話,怕是會出不少麻煩。

    「宋姐姐的表情剛剛怎麼覺得不對勁。你的朋友還在不在,叫他下來嘛,幫了忙我要道謝的。」杜卿楚圍著宋瀟歌繞圈,孩子氣的嘟著嘴。

    「不必了,他很忙的。剛剛金遠不是說他家中有密信嗎。我們去看看。」宋瀟歌拉了一把跟顧恆瞪眼的陌淺離,連忙轉移了話題。

    「沒錯,我們快去。」杜卿楚一拍手果然轉了話,飛奔出去招呼著宋瀟歌他們。

    「我真的很想見見你的朋友,武功真是不錯。」顧恆抱胸走在宋瀟歌身邊,忽然轉頭一笑:「你的暗衛吧。你身邊有人藏著保護,想必就是他吧。」

    宋瀟歌拉著陌淺離的手一緊,裝作迷糊的模樣打著哈哈,嘻嘻一笑不置對否。

    宿案隱藏在暗處一驚,他一直收斂著氣息,顧恆竟然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又是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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