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小偷 文 / 盡瀟
又過了四五日，那偏僻人煙或是滿眼枯黃沒有人跡的風景終於變了。他們離漓寧又進了一步，來到了頗為繁華的呂鎮。若是再以這樣的行進速度，再不出五六天他們就能到漓寧了。
「咱們到了呂鎮，如今天色還早。我們去買些糧食，晚上能趕到彤縣。」沈子莘掀開車簾，清冷的風拂上面頰讓人頭腦清明，亮堂的光線更是讓視線開闊。快到家中，心中不自覺的愉悅幾分，一股歡喜神態由內自外散發。
為了趕路，宋瀟歌也在馬車上悶了許久，雖然有杜卿楚和陌淺離吵吵鬧鬧的不枯燥，但是也沒有悠閒到處走走看看了，眼睛也有些疲累。藉著這不長的時間，出去走走也好。
「我陪阿瀟去外面逛逛如何？」陌淺離看出來宋瀟歌的憋悶，忍不住討好的湊上前去。
「也是，歌兒在馬車上悶壞了吧。不如我去買些乾糧，歌兒帶著陌兄，李兄和卿楚出去走走，一個時辰後我們在這裡匯合如何？」沈子莘也能看出宋瀟歌眼底的無趣，也同意陌淺離的主意。這幾日忙著趕路，也是疲累的很，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看看也好。
一聽沈子莘的提議，杜卿楚連忙叫好，只有李臨要去跟著沈子莘買乾糧。他耳朵被杜卿楚吵鬧的太煩了，現在難得清靜。
兩邊人相約好在聚客茶樓匯合，把馬車托付給茶樓的小二，幾個人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走。」宋瀟歌忽然看到街邊的成衣店，拉著陌淺離和杜卿楚走過去。
這天氣越來越冷了，前兩天還下了場秋雨。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他們帶的衣服不多，過兩天怕是更冷了。不知道還要路過怎樣的地方。萬一有時候趕不及到下一個鎮子，在荒涼的野外更是寒冷，更是該添些衣服了。宋瀟歌想到此，天氣更是配合的又打了一個雷，吹過一陣冷風。
又要下雨了？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宋瀟歌望望漸漸烏雲聚攏的天空，不由的加快了進店的腳步。
「公子請。三位想看看袍子，棉衣還是披風。大氅我們這也有。」正撥弄算盤的老闆一看有客人進來，連忙堆起笑容。恭敬的迎過來。又是看清陌淺離三人的面貌面色一頓，眼底閃過驚艷。如此清俊絕色，如仙如妖，一瞥即是驚鴻。
「嗯，有什麼保暖又輕便的衣物麼。」出門在外，況且有時候還要動手。衣衫厚重卻是不太方便。宋瀟歌看看四周的衣物。棉衣厚袍。嗯，做工還不錯。
掌櫃的看宋瀟歌誠心誠意的模樣，連忙把人往裡面的廳子裡請。這裡面樣式更是繁多。
「這幾天更是冷了。也是換衣裳的日子。公子看這幾件羊絨裡子的棉衣如何，輕便又暖和。」老闆笑瞇瞇的拿起一件羊絨裡面的白色水墨的外衣，乾淨大方。
頗適合子莘。宋瀟歌手摸著衣服點點頭。彷彿已經看到沈子莘穿上這件衣衫後那翩然如仙，出塵俊逸又親和溫然的樣子。
「宋哥哥要買衣服麼？咱們不是帶了衣服麼。」杜卿楚摸摸自己的衣服。
「咱們帶的有些單薄了。又要下雨了，怕是要更冷了。」宋瀟歌捏了捏陌淺離的衣袖。還是早準備為好。
「阿瀟最體貼了！「陌淺離眼巴巴的湊過去，一臉感動。
什麼時候才長的大。宋瀟歌無聲輕歎，挑了幾件同款不同色的衣衫。沈子莘和李臨沒有跟來，只能憑著記憶猜測兩個人穿的衣衫多大。
「咱們出門帶雨傘了麼？」杜卿楚高興的拿著包著衣服的包裹，看著天空上陰沉的烏雲不由瑟縮的一下肩膀。果然還是宋姐姐細心，這衣服買的正好。
「只有兩把，不如我們再去買上幾把？」宋瀟歌感受著飄落在自己臉上的濛濛冷雨。喃喃自語。
「阿瀟在這裡等著，我去買好不好。」陌淺離蹭蹭宋瀟歌的臉龐，已經開始下雨了，淋濕受寒就不好了。
「是啊，下雨了。宋哥哥，我和陌哥哥去買吧。」杜卿楚也同意的點點頭。
「你們去難道雨絲還會給你們讓道啊。別擔心。不過點滴細雨，我們去買傘，順便回去茶樓與子莘和李大哥匯合。
拗不過宋瀟歌，三個人只好加快腳步。幸好街上賣傘的多，不過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一家買傘的攤子。
買好了幾把備用的油紙傘剛要離開，就有一個衣著破爛，面容沾染塵土的女子撞上了杜卿楚，見宋瀟歌拿著傘看著她，趕忙站起身來就要跑。哪料李臨忽然出現，將女子扼住手腕，扔倒在地上。
「啊！！」女子瑟縮的坐在地上，痛呼一聲，擦破皮的一隻手摸著胳膊上被撞疼的地方，抬眼害怕的看著李臨，又趕忙垂下眼簾。
「是個新手吧。」宋瀟歌看著杜卿楚腰間只斷了一根線的錢袋。
女子眼睛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看準了苗頭，翻身就要逃跑。哪料李臨早有警覺，一躍就堵住了她的去路，反手又將那女子扔到地上，本來就髒的衣服更破爛了，手上擦傷癒合的傷口已經結疤，經過在地上這一碰撞，又裂開了。
連宋瀟歌看了都後背僵直，只知道李大哥正直，這對女子也是愛恨分明，別看這小偷是個女子，也是下手不留情面啊，憐香惜玉在哪呢。
「把她送到官府吧。」杜卿楚把錢袋收好，拉了拉李臨的衣袖。
「不不！我會死的！我不去官府！你們放過我，我只是……只是太餓了，我只是迫不得已！」女子爬起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不是故意的，她逃跑流浪到此，無依無靠孤苦無依的，這幾日飢寒交迫，她實在沒有辦法。
「好了，你觸犯法律。送你到官府合情合理。」宋瀟歌沒想到她這麼大反應。送到官府又不會要了她的命。呂鎮的文知縣是個清廉的好官，絕對不會沒有緣由的動用私刑，更不會草菅人命。關些日子頂多依據刑律打幾板子以示懲戒。她怎麼如此恐懼。
女子看宋瀟歌面色還算溫和親切，連忙伸手去拉宋瀟歌的手。陌淺離哪能允許，一手將宋瀟歌向後拉了兩步。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有意的，我實在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才會出此下策！公子，請你留給我一條生路吧！我只想吃點東西，我沒有壞心的！」那女子淚流滿面，認定了宋瀟歌是救命稻草，又跪走了幾步，死死拉住宋瀟歌的衣服。
看她如此落魄，真的是迫不得已。還是裝的呢？宋瀟歌蹲下身子輕柔的把女子臉上的灰塵擦乾淨，露出白皙的皮膚，看來也許真是大家閨秀落難了，如此滋潤白嫩的肌膚可不是一天兩天養出來的。
「被逼無奈？此話怎講。你若是能說出一個合適的原因，法外人情，或許能從輕處置。」宋瀟歌把女子扶起來，天上雷聲傳來，雨絲更密了些。
「不如我們回茶樓再說。」陌淺離為宋瀟歌撐起一把傘，其他兩個人也點點頭。
茶樓裡沈子莘早已經等待多時，看見宋瀟歌領著個乞丐模樣的女子不禁把疑惑的眼神投過去。
宋瀟歌點了兩盤糕點，女子伸手就抓起來放到自己的嘴裡，真是餓壞了的樣子。
「你別著急啊。」宋瀟歌無奈的讓小二拿過一塊浸濕的手帕讓那女子先擦擦手。
女子接過手帕，不好意思的把手擦乾淨，怯怯的往宋瀟歌身邊坐的又湊近了些，躲在她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把糕點送進嘴裡。
「姑娘看著不像是小偷，是落難至此麼。」宋瀟歌看她的手嬌嫩白皙，有沒有做活留下的繭子，應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
「我不是小偷。只是家遭變故，飢寒交迫……」女子羞愧的低下頭去，小口的咬著茶點。
沈子莘更為疑惑，杜卿楚趕忙利落的解釋起來。
「姑娘家住何處？」沈子莘上下打量著女子。
「我住在裘……玉陽。」女子下意識的回答，又忽然頓住改了口。
李臨皺著眉毛，分明就是假話。裘？莫非是裘縣！
「阿瀟。時辰不早了。我們是趕路還是留一天。」這雨不知道會不會越下越大。要是趕路的話，還是早些啟程為好。陌淺離瞥過躲在宋瀟歌身邊的女子，他覺得她的身份並不簡單，神色不安，言語閃爍含糊，分明有所掩飾。
「我們現在出發，到下一個鎮子還來得及。」沈子莘也出言建議。
「宋哥哥。我們出發吧。越早到漓寧越好。我對那裘縣的事好奇的緊了。」杜卿
楚也吃了兩塊糕點填了填肚子，他還惦記著那奇怪的知縣案子。而且他也看到女子改了口，故意說出裘縣二字看那女子的反應。
裘縣！女子聽到這兩個字險些被糕點噎住，眼中一閃恐懼，更是依偎的近了。
「我們走吧。姑娘，這點銀子收著，別做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下次就不如這次幸運了。」宋瀟歌也注意到女子的細節，塞給女子一錠銀子站起身來就要走。這女子卻是有些隱瞞，言語間更是惶恐。或許卻是哪家姑娘落難不願多言吧。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路要緊，餘下的路，總要自己掂量著走才是。
李臨哼了一聲，轉頭拉起杜卿楚往外走。果然有問題。
女子猛然站起來從後面抱住宋瀟歌，死死拉住她的衣服不鬆手，一張臉埋在宋瀟歌的後背，淚水四淌。他們前往漓寧？她已經再沒有親人，好多人在找她，沒有人再庇護她，若是被找到定會死的很慘。他們既然對那案子好奇，能不能幫幫她！
「姑娘？」被一個不相識的女子如今緊緊擁抱，宋瀟歌也是有些尷尬。
「求求你，救救我。姑娘。」女子趴在宋瀟歌肩頭，聲如細絲，卻讓宋瀟歌僵住了面容。
她怎麼看得出。宋瀟歌摸摸衣領。她特意穿的高領。兩邊頭髮也掩住了耳朵，眉毛也加粗了許多，就連聲音也刻意低沉，她怎麼看出來的。是手麼。
陌淺離也神色不明的看著趴在宋瀟歌後背的女子，她眼力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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