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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落定的結局 文 / 盡瀟

    從小到大,宋瀟歌只看過兩次審案,第二次,就是今天。宋瀟歌站在大堂上,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曾經叱吒風雲的林韜銳,穿著囚服跪在地上。面帶不屑,雖然跪著,卻有一股盛氣凌人的感覺。兩旁的衙役穿著整齊的官服,手持殺威棒威風凜凜,李臨穿著黑邊捕頭的衣服,面色肅穆,站在杜卿楚的旁邊。

    杜卿楚坐在主位,身著整潔官袍。臉色正經,驚堂木一拍,聲音清脆,正氣盎然,林韜銳一聲輕哼,垂著頭,似乎有些不屑。

    「林韜銳,你可知罪?」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杜卿楚雙目一瞪,官威盡顯。

    「杜大人,本官何罪之有?倒是你,無辜將本官抓回縣衙。如此誣陷於本官。杜卿楚,本官該說,你可知罪!」林韜銳氣勢不減當年,雙眼凌厲如刀,直勾勾的望著杜卿楚。語氣不像是個犯錯的人,更像他是主審官。犯罪的人是高高坐在上面的杜卿楚。卻不得不說,多年的威風真不是白耍的,那麼一瞪,真讓人心神一顫。

    杜卿楚別看年齡小,卻也不是真的沒見過世面。看他反問一句,不怒反笑。

    「林韜銳,你貪污受賄,私吞賑災銀兩。這裡是李梁畫的押,指正你與他謀劃私吞銀兩。你還有何狡賴!?」拿起供狀拍到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雙眉橫豎,義正言辭,語氣寒冷。杜卿楚像極了一個高高在上的人。

    似乎沒有想到李梁會畫押,林韜銳微微蹙起了眉頭。當日來此聽案是頭次也是唯一一次審問李魏,他並未畫押認狀,也不曾供出他來。而且他派人來刺殺李魏,想必應該得手了才是。這畫押,不會是這杜卿楚來哄詐他的吧。眼珠一轉,想著那些人有沒有利落的辦好他交代的事情。

    「他供認?呵,本官還說杜大人貪污受賄私吞銀兩呢。杜大人明察,豈能因為李魏這個罪臣的一面之詞聽信於他。」做出一副憤慨的樣子,就像是被人冤枉了一樣。林韜銳冷哼一聲,死不承認那些證詞的真實性。呵,一張畫押的紙就想將本大人定罪,可笑可笑。

    就知道不會認,杜卿楚瞇眼冷笑:「傳證人。」

    林韜銳愣了一下,不知道這口中的證人是誰。大堂上靜了片刻。兩個身著黑色勁裝,被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被兩個衙役押了上來。看到林韜銳在這,兩個人相視一眼,無奈的跪在他的身旁,低垂著頭。林韜銳也是心中一驚,這兩個人是他派去殺人滅口,刺殺李魏的,本以為沒有問題,誰知道也落在了他們手中。雖是驚訝,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無畏的正視著正前方。

    「你們兩個可認得你們面前這個囚衣男子是誰?」杜卿楚輕喝一聲,聲音帶著隱隱的魔力。

    兩個人相視一眼,思量了片刻,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護手,本官不認識他們。」林韜銳一挑眉否認自己認識他們,暗自卻緊了緊。沒想到留了活口不說,而且行兇之人也落到他們手中。看樣子這兩個人出賣了自己,該想個辦法才好。

    「哦?不認識?大人的貼身侍衛大人會不認識?李誦劉喜跟大人八年,大人會不認識?怕是連守門口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大人的心腹。」杜卿楚料到他會否認,早就把兩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了一遍。可以證明三個人相識的人很多,一個個拉出來問都不成問題。

    沒錯,確實是林韜銳的心腹,直到那天衛雲閒說出事了才沒見到他們。原來是跑到大牢去了。看來杜卿楚他們都警惕著呢。宋瀟歌站在一旁,摸著下巴很是欣慰,不由得又想到那天的禍害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由得眉頭一跳。

    「李誦,劉喜。那天晚上你們為何去刺殺李魏大人?」杜卿楚一拍驚堂木,雙目圓睜。

    「回大人,是……是林大人讓我們去殺李魏大人殺人滅口的。」李誦思量了片刻,顫抖的說了出來。想到當天那個溫和的男子說的話,身上忍不住顫抖。

    「胡說八道!李誦,你這般說,為你的家人考慮過嗎?」林韜銳雙眼一瞇。散著威脅的光芒。難道不知道他們的家人在他手上,若是背叛他,他就會殺了他們的家人嗎。

    「大人!李誦所言句句屬實,就是林大人教唆我們二人殺掉李魏,毀滅他貪污賑災糧款的人證!而且,對,對,還有香顏,他的小妾也知道這回事啊!」劉喜一聽林韜銳這麼說,非但沒有組織李誦,反而更加積極地說出了實情。家人?正是為了家人,昨日有個溫和的男子帶著他們的家人來,告訴他們已經救回來了,說了許多讓他們說出實情。怕家人剛出狼窩又入虎穴,急不可耐的說著自己知道的關於林韜銳的罪行。

    「你們!忘恩負義!」林韜銳沒想到兩個人不受自己威脅,反而更加大膽的說了出來,一時之間話噎在了喉間,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大人,我們所說的都是真的,林大人用家人威脅我們,想要殺了李魏大人毀滅人證,讓賑災糧案無處破案。」李誦生怕杜卿楚不信,趕忙磕了兩個頭,神色堅定,目光誠懇。

    杜卿楚一抬手止住兩個人的話,讓師爺把寫好的鋪在兩個人面前讓他們二人畫押。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在林韜銳咆哮中認命的畫了押。

    「林韜銳,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拿著三張畫了押的供詞。杜卿楚笑的釋然,挑眉看著林韜銳,他倒要看看林韜銳如何翻盤,他還就不信了,今兒個定不了他的罪!

    「哼,你說我貪污受賄,有什麼物證,單憑憑他們三個人的狀詞,就想定了我的罪?」垂死掙扎。賬本早已隨著香顏和紀小啟燒死在桃苑。根本不會有什麼所謂的賬本。

    「哦?是嗎?聽說大人家最近走水了。」杜卿楚不說這個,倒說起了那場險些要了宋瀟歌命的那場火。

    「沒錯。」林韜銳利落的回答,心中也算是舒了一口氣。

    「為何會著火?」挑挑眉,似乎很好奇的樣子。

    「本是家醜不可外揚。是府中小妾香顏與侍衛紀小啟私通,被人發現,躲藏時碰到了燭火,後來因為救援不及,雙雙死在火中。」歎了一口氣,像是極其惋惜的樣子。抹了一把壓根不存在的眼淚,林韜銳低頭卻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杜卿楚,你還是嫩了點。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找出那化為灰燼的證據。

    對李臨耳語了兩句,李臨走到宋瀟歌面前,將她帶進了內室。杜卿楚不發一言,有節奏的敲著桌子,似乎是等待著什麼。林韜銳也不著急,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滿不在乎的盯著地板。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大家似乎都有些沉不住氣了,宋瀟歌再一次的被帶了出來,全場人發出一絲驚訝。

    林韜銳也抬起頭來,瞬間睜大了眼睛,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死而復活?紀小啟怎麼會在這裡,而且居然是這副裝備,這不是剛剛那個女子的行頭嗎。

    「怎麼,大人不認得小啟了?」宋瀟歌溫和一笑,暖暖的笑顏綻放在林韜銳的眼前。

    「紀小啟!你是個女子!」林韜銳吶吶的說著,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不,紀小啟是個男人,而且死在了火中,你不是紀小啟。」

    「沒錯,我當然不是紀小啟。我也確實是個女子,不過,誰規定我不能化裝成男人去你府上做侍衛呢。而且,我確實是被你差點燒死的那個送衣服的,被你誣陷與香顏有染的那個侍衛。」宋瀟歌俯視著林韜銳,帶著淡淡的嘲諷。

    抿著唇,腦袋裡想著這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林韜銳也不是個笨人,一下子就想通了這所有的聯繫。怒視著宋瀟歌,又回頭瞪著杜卿楚。好啊,好啊。只當是個毛娃娃。沒想到從那天審李梁開始就是個局。故意裝出不懂事,幼稚的樣子就是為了讓他放下警惕心。料到他會派人殺人滅口,想必早就在牢中設下埋伏,請君入甕。看李誦他們的態度,想必他們的父母家人也被救出來了。而這女子就化裝成紀小啟的樣子接近他,以求得到賬本。

    沒想到,那場火被她逃了出去!真是命大。想通了這一切,林韜銳跌坐在地上,眼中冷光四濺。好小子,真是不是個一般人。

    「她本是女子,如何說是與香顏有染呢?」杜卿楚像是沒有看到林韜銳表情,自顧自的說道。

    「我當日進到香顏屋中,她就已經被林韜銳殺死,他那從不離身的瓷瓶中還含有毒藥成分,就在香顏身邊,而且她臉上有一道捏痕,有一處比手指大些,想必是大人手上的玉戒印下的……」宋瀟歌聲音清朗,說著自己知道的一切,從進到府中看林韜銳受賄到那天拿著衣服送香顏,再到有人放火,一一道出,環環相扣,有根有據,絲毫不亂。

    「都是你胡說的。香顏怎麼會是我殺的?」林韜銳斷然否認。

    「我胡說?你去看過失火現場嗎?裡面一具屍體都沒有,因為救我的人連她的屍體帶瓷瓶都救了出來。而且,你一定不信我找到了你的秘密。那件衣服,就是賬本,在浸水之後便會顯現字體。」宋瀟歌咄咄逼人,又把藏在身後那件衣服擺了出來。林韜銳伸手就要搶,宋瀟歌豈能如了他的意,一個巧妙地轉身躲開林韜銳的手,在他恐懼的眼神中將那件衣服呈給了杜卿楚。

    拿著那件衣服,杜卿楚笑的得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宋瀟歌說香顏的屍體在,但還是選擇了沉默。林韜銳,人證物證都在,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嚥了嚥口水,林韜銳輕哼一聲不再言語。

    「香顏跟你五年,你就這麼殘忍的殺害她,還侮辱她的名節。你真是混賬。」宋瀟歌冷睨著林韜銳,覺得他不止貪婪,而且冷血無情。一個寵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子,就這麼說殺就殺了,自私又冷漠。最讓人不可忍受的是,居然還侮辱她,敗她名聲。

    「我殘忍?沒錯。我是殘忍。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只是想要找個機會活下去而已。有什麼錯。」林韜銳撇撇嘴,似乎不以為然。

    真是無可救藥。宋瀟歌冷哼一聲不再答他,覺得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口水。

    「林韜銳,事到如今,你可認罪嗎?」驚堂木一拍,杜卿楚冷喝一聲。衣服上確實是一件賬本,與他們搜集的林韜銳的筆跡極為相同。

    「知罪。人證物證都在,本官也不想再狡辯。我,認了。」林韜銳疲累的閉上雙眼,認命的畫了押。一時間似乎蒼老了十幾歲。

    「林韜銳謀殺香顏,意圖殺害侍衛『紀小啟』意圖毀滅罪證。貪污受賄,私吞賑災銀兩。罪罪當誅。本官判林韜銳秋後斬立決!」杜卿楚站起身來,義正言辭。一揮手讓衙役把林韜銳帶下去。

    站起身來將要走過宋瀟歌的時候,林韜銳忽然定住了,嚥了口口水,輕聲的詢問:「香顏你真的把她的遺體帶出來了嗎?是我對不起她,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安葬她。算是,我身為一個丈夫,一個罪人,一個老者,最後的請求。」

    「好,我會好好安葬她的。」不知道為什麼。宋瀟歌不想說香顏的遺體其實沒有被帶出來的事實。甚至,她有一種感覺,她覺得林韜銳是愛香顏的,不然以他的驕傲,是絕對不會不恨她,還放下驕傲來求她的。

    林韜銳點了點頭,隨衙役離去。

    這也算是一場悲劇吧。雖然沒有將香顏的屍體帶出來,但是她有悄悄地回去把她的骨灰收起來。雖然已經與屋中那些燃燒後的殘骸灰末分不開了,但是也算是謝她幫了自己一個小忙,也算是一個同情吧。林韜銳,香顏,不知道該不該說,還是希望若是有來生,你們能做一對平平凡凡,卻真摯幸福的夫妻吧。雖然這個祝福有些不知道合不合適,有些沒新意,但是,卻是我的真心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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