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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真相有點傷 文 / 盡瀟

    「快些看看他是如何?」

    杜卿楚讓林秋毓和李景山把傷心欲絕的林斐生攙扶到一邊。仵作拎著工具半跪在屍體面前,仔細的看起來。

    不出所料,柳智宇果然是中毒而死。仵作又問了問是如何中的毒,帶上工具,小心翼翼的驗了柳智宇喝的那壺酒。酒壺中並沒有毒,可以確定,那毒是下在酒杯當中的。架起那地上半個破碎的紅玉杯,仵作仔細的查驗,微微點了點頭。又把桌子的食物一一驗了毒。

    看了片刻,拱手站在了杜卿楚的旁邊,周圍的人也摒了一口氣,等著這仵作揭示答案。

    「如何?」杜卿楚擰著眉,自有一番成熟。

    「回大人,這人臉色發青,嘴唇深紫,額上血汗,吐出的血中腥臭隱隱帶著碧夕草的香氣。是中碧夕草的毒而亡,毒是在酒杯當中,酒壺和其他食物中並不含毒。」

    碧夕草?宋瀟歌抿了抿唇,她似乎在哪兒看到過這三個字。

    「杯中有毒?」林斐生一個踉蹌,彎下腰想要去拿本該是送給結拜兄弟的那個紅玉杯子。沈子莘手疾眼快,一下子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為。

    「這杯子,都有何人碰過?」杜卿楚沉思了片刻,負著手,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的杯子。

    「老夫買回來後就一直關著,除了老夫和二弟三弟,相信應不曾被別人碰過。」林斐生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

    若真是沒有別人碰過,那麼除非是自打林斐生買來就有毒,要麼然。就是林斐生和經手的李景山下的手。可是似有些說不過去。他們是何時下的毒?宋瀟歌腦袋急速運轉,似有一點靈光,怎麼也抓不住。

    「莫非是想殺害二叔的。」林秋毓一到聲音打破靜謐,讓眾人一驚。李景山更是一顫,不可思議般睜大了眼睛。

    「沒錯。這玉杯竹紋正是要送與李老爺的。難道兇手是想殺害李老爺,沒想到柳老爺與李老爺換了杯子,然後錯誤的殺害了柳老爺?」沈子莘摸著下巴,似有些不解。

    不對。除了林斐生,沒有人知道杯子會被送到這兩個人誰的手裡。可若是說是林斐生下的毒,要殺李景山,那麼當柳智宇要換杯子的時候,就不會那麼輕易地答應。而且看他那悲痛的樣子,更不像是裝出來的。如說是李景山下的手,那他又怎麼知道杯子會被換呢。若是在杯子換之前,那麼短的片刻,沒見他下毒啊。

    陌淺離低低的在宋瀟歌耳邊說著什麼,宋瀟歌一驚。

    「殺我?」李景山不知所措的看著杜卿楚,又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很有可能,然後杯子交換,柳老爺做了替死鬼。」杜卿楚認真的一點頭,目前看起來,確實是這樣。看來,似乎該從這方面著手了。

    「柳老爺,你可有交惡之人。」沈子莘擰著眉,似是想著什麼。

    「二弟性格敦厚,老實踏實。一向與人交善,從不與人爭吵,寧可自己吃虧也從不委屈別人,他如何會與別人交惡呢?」說話的是林斐生,聽見有人要殺他二弟,頓時心揪了起來。

    宋瀟歌輕舒了一口氣,上前一把拉住李景山的雙手,帶著淡淡的安慰:「李老爺不必擔心,若真是如此,杜大人英明,一定會查出兇手,保李老爺安全。」

    「仰仗大人了。」林斐生深深鞠了一躬。

    暗揚起一絲笑容,宋瀟歌順手在飯桌上的盤中拿起一塊花生糖,就要往自己嘴裡塞。還沒碰到嘴唇,就有兩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個陌淺離,一個李景山。

    陌淺離嘿嘿一笑,從她手中拿過花生糖放在桌子上:「阿瀟,就算餓,現在也不是吃東西的時候,等回去,我給你熬粥好吧。」

    「宋姑娘,小心有毒啊。」李景山尷尬的把手收了回來,關切萬分。

    「沒事,仵作都說了,沒有事情的嘛。」說著,宋瀟歌又伸手拿起了一塊花生糖。

    「不行。」李景山把宋瀟歌的手一打,那塊花生糖順勢咕嚕咕嚕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個滾。一時全場人都把疑惑的眼光投到李景山的身上。

    「我,我是說……我……」李景山垂了垂眼。

    「瀟歌多謝李老爺關懷,但是,瀟歌還是希望李老爺可以悔悟,承認所犯的罪行。」宋瀟歌彈彈指甲,略帶憐憫。二十餘年的兄弟,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宋姑娘,這是何意?」林斐生目瞪口呆。

    「仵作都說飯菜當中並無毒素,李老爺為何不讓我吃花生糖呢?那是因為,我剛才與李老爺的那一握手。」宋瀟歌看著自己的雙手:「是李老爺怕我手中沾上毒藥。在交換杯子的那一刻,是你用事先抹在手指之上的毒藥沾到酒中。而讓大家認為,柳老爺是代你而死,兇手所要謀害的人是你。」

    「你這女人!怎的亂說!」林愫雪上前一步厲喝,這女人跑出來亂說話,真是不知所謂。

    李景山眉頭一皺,繼而一鬆:「宋姑娘為何這般確定是我?」

    「碧夕草。秋毓講過你在西南之處的辰州,禮縣,霓南城經商,碧夕草是辰州獨有。而是否如我所講,不如驗一驗我拿過的兩塊花生糖和你我的手指,不就知曉?」宋瀟歌搖搖手,萬分肯定,又把眼光投到林愫雪身上,發出一聲冷笑:「林二小姐的獅吼,真是讓瀟歌大開眼界。」

    眾人並沒有把關注的視線投向憋氣的林愫雪,緊盯著仵作。仵作看此情景,歪頭小聲請示著杜卿楚,看到上司點頭,連忙上前驗起毒來,又衝著杜卿楚暗暗的點了點頭,引得一片嘩然。

    「再驗林老爺的手和柳老爺的手。」

    仵作聽了宋瀟歌的話,應了一聲,暗自腹誹,這小丫頭今日出盡了風頭,杜大人倒是說不上話了。今個兒可是讓他開了眼界。

    「回大人,宋姑娘。花生糖上以及姑娘和李老爺手上都含著少量的碧夕草的毒,至於死者和林老爺手上乾乾淨淨,並不含毒。」仵作答完,又恭敬的退回了自己原來所站在的位置。

    「李老爺還有什麼話?若是林老爺下毒,為何李老爺手中有毒素而柳老爺卻無?而且,若是林老爺欲殺害你,為何不阻止你們交換杯子,若是欲加害於死者,他又如何預料到你們交換杯子,而不是先把杯子送他呢?當時,自從林老爺把杯子拿出之後,除了你和死者,可不曾被別人拿過。」宋瀟歌步步逼近李景山,一雙眼睛發著凌厲的光芒。

    呵~李景山輕笑一聲,坦然的坐在凳子之上。一手拿起酒壺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李老爺!?」杜卿楚一聲輕喝,手按在那個酒壺之上。

    「不必擔心,我的手並沒有放到酒中,死不了。不過,不久之後就不知道了,應該會有個秋後問斬吧。」李景山哈哈一笑,算是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殺人案。

    「二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斐生衝過來一把把李景山手中的酒杯拿開,認真的盯著他的雙眼。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大哥。宋姑娘,如你所說,碧夕草的毒是我沾在酒中的,三弟是我殺的。」李景山聲音沉靜,還有一點釋懷的感覺。

    「我們結義二十多年,你……你怎麼下得去手!」林斐生一陣眩暈,一手支撐著桌子,跌坐在李景山對面。

    原來李景山下毒是有預謀的,契機是今日林斐生所送的禮物。柳智宇一向以搶奪李景山的東西為樂,今日果不其然,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李景山對於奪盃之時,並無不悅和爭執,為了就是柳智宇拿命來換。當然,李景山也沒想到林斐生送的杯子,導致是如此順利,若是別的什麼,李景山說他也會把毒抹在禮物上,待到柳智宇接收後,再請他吃糕點,因為柳智宇吃糕點有習慣,就是從不用筷子,只是徒手拿著吃。

    要是說為什麼,可就扯到了這十幾年來的舊事了。柳智宇一向以逗弄李景山為樂趣,曾經從李景山手中半求半奪的要過來無數大小的東西。雖說這李景山是個厚道老實的人,可到底也是有些脾氣的。前些日子的一場商業變故讓他賠進大半財產,原因竟是柳智宇搶了李景山鋪子的客戶,導致鋪中投入虧空極大。

    而且,由於這次虧空,店舖即將倒塌,僱傭的那個老闆竟然綁架了他的妻兒,官府尋找至今不知道所蹤。因此,才生了恨意和殺心。

    「大哥,二十年來你也看到啦,柳智宇處處與我作對,若不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我才不會與他來往到今日。哈,若不是他,我的夫人,我的兒子,我的家業,也落不得現在這般慘的下場。」李景山冷哼一聲,似乎絲毫沒有感到後悔,若是再給他一次機會,相信他依然會如此。

    「二弟,糊塗啊!三弟任性,唉……也是他……」林斐生哀歎一聲,沒想到柳智宇的性子,真的害了他。

    「好了,有事回衙門再說吧。李臨捕頭,帶李老爺回去。其他人把屍體小心抬走。回衙門。」杜卿楚一擺手,帶著,衙役,屍體,仵作回了衙門。有時候他真的很不想當這個縣令,隨時隨刻都可能看到這人間的慘劇。不管是誰做的孽,他都要收拾這或傷悲或慘烈的殘局。

    家丁收拾著花園,客人早就隨著兇手被帶走跑了個精光。徒留林斐生和林秋毓,陌淺離,沈子莘站在園中。

    「宋姑娘,多謝你幫三弟查出兇手。」林斐生恭敬的一抱拳。

    「可是,李老爺……」宋瀟歌有些尷尬,畢竟把人家的兄弟送進了縣衙,怎麼都覺得有些怪異。

    「二弟做得出,就要面對。方為大丈夫。不怪宋姑娘。今日沒有招待好,還請見諒。」

    「瀟歌師父,你別自責了。」林秋毓拍拍宋瀟歌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這麼失落。

    辭別了林家,月亮都已經掛上了天空。

    夜市一如往常繁華,叫賣聲不絕於耳,沒有人知道今天晚上的慘案,依舊如此美好。

    「阿瀟回去要好好洗手。」

    「記得。」

    「阿瀟回去要好好洗手。」

    「記得。」

    「阿瀟回去記得好好洗手。」

    「囉嗦。」

    「阿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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