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危機 文 / 紅繩
第六章
有些事,恍若是鏡中的花,水中的月,騙過了人的雙眼,蒙蔽著人的心智,而當掀開了那層虛假的薄紗時,裸露出的,則是令人恍然的真相來。
天色越來越暗,黑色的夜空之中陰沉沉的彷彿正醞釀著一場大雨來。
安紀文一遍遍的撥打著睿思凌的手機,卻始終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而且也未與姜文君聯繫過,他又連忙趕回公寓,卻也不見睿思凌有回來過的跡象。
「別著急,再想想看還有什麼地方可能找得到他?」方梓翎看著安紀文一臉凝重的神色,忙提醒說。
安紀文想了想,而這時也才意識到自己對睿思凌的事一點都不瞭解,此時,除了一個無法接通的手機號碼便真的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睿思凌那個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看似文文弱弱竟然會有膽量打暈了看守警察,並且換上警服從警局裡溜了出去?!如果通緝令一下達被逮到的話,即使他不是兇手也百口莫辯了吧!
忽的想到了什麼,安紀文忙從櫃子裡翻出了一個盒子來,放到桌子上後掀開了蓋子,一旁的方梓翎明顯的驚吸了一口氣,因為盒子裡裝著的儼然正是那件詭異的紅色嫁衣!
安紀文的眼睛微微的瞇了瞇,收放嫁衣的時候它還是滿是血污的模樣而此時卻已經是乾淨如洗,無比精緻華貴的嫁衣沾染過鮮血以後顯得更加紅艷無比,也隱隱的散發出了妖冶誘人的迷離光彩來。
突然,一道閃電猛然劃過了夜空,瞬間的光亮也讓安紀文和方梓翎如夢驚醒一般立刻清醒過來,方梓翎忙扣上了蓋子,「小心不要被它迷了心智。」
安紀文暗自心驚,忙轉身到抽屜裡尋找什麼,片刻後翻出了一把剪刀來,這麼詭異邪門的東西,他必需毀了它才行!
可就在兩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滿是緊張的拎出了那件嫁衣準備下手的時候,突然的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了來,緊接著門被推開,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閃身進了屋子裡來。
這個舉止鬼鬼祟祟的人卻正是睿思凌,他小心翼翼的慢慢關上了門後,一轉身看到了屋子裡還站著另外兩個暗色身影時候,嚇得向後一退緊貼在了身後的門上,「啊——.」
「『啊』你個頭啊.」安紀文往牆上的開關一拍,『吧』的一聲輕響後,屋子裡立刻變得通亮,安紀文就是提防這膽大包天的小子見到光亮不敢回公寓所以才一直沒有打開燈,沒想到他跑回來的還挺快!
看著睿思凌身上還穿著執勤警服,安紀文語氣更帶了些怒意說:「越獄片子是不是看多了!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就敢逃走,你這就叫畏罪潛逃!說不定通緝令一下圍捕你的時候,稍敢反抗一下警察都會一槍把你給崩了!」
睿思凌見安紀文怒氣沖沖的儼然一副要狠揍他一頓的架勢,趕忙掏出衣兜裡的u盤湊到了安紀文的眼前晃了晃,「我、我就是去取洗脫罪名的證據去了。」
安紀文一愣,餘怒未消,沉聲問道:「什麼證據?」
睿思凌忙說:「裡面存著我找來的一段視頻,那天我追著方靜出去,跑出醫院後到處也找不到方靜的身影,正心急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以及碰撞聲,正是方靜在急穿馬路的時候被捲入車流中發生了車禍,而我趕到的時候看到她起身繼續向前跑,當時沒有多想就忙跟了上去.」他看了眼手裡的u盤,繼續說:「之後,我才想起那時的事情似乎不太對勁兒,只好想辦法偷溜了出去,跑到那條出事的街口,找人幫忙調出了這段車禍視頻,我發現當時方靜是被車撞飛後又被兩輛來不及停下的車碾壓過了身體,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那場車禍中生還的,所以.」睿思凌的目光突然轉向方梓翎,「方靜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也就是說我們見到的方靜是個活死人,她的死亡原因是車禍,而不是謀殺。」
在睿思凌的注視下,方梓翎的目光不自然的躲閃開,卻也慢慢的濕了眼眶。
不管怎樣,知道睿思凌不是殺人兇手安紀文多少安心些,這時又聽到睿思凌不無感慨的說道:「倒是你,沒想到你的命還真不是一般的頑強的啊。」
睿思凌看著安紀文一臉發黑的死氣,明顯比上一次在審訊室裡見到時更嚴重多了,而他本人竟然還這麼有精神,活蹦亂跳的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異狀,這個傢伙的免疫能力到底有多強啊……見安紀文一臉不明所以,睿思凌也無心解釋,只是突然想到怎麼沒有看到那個穿著紅嫁衣的女死靈?
在審訊室兩人見面時,睿思凌看到跟隨著安紀文一直走進來的一抹紅色的身影時並不覺得有多意外,兩人說話間那個身披紅嫁衣的女鬼低著頭筆直的立在安紀文的身後,垂下的漆黑長髮遮擋住了一張蒼白得像紙人兒一樣的臉孔,髮絲間隱隱的看到了她那雙散發著紅光的鬼眼,透著陰冷森然的死寂目光,刀子一樣的刺向了睿思凌,只令人毛骨悚然,心底尤然升起了絲絲的寒意。
而此時睿思凌伸頭看向安紀文的身後時並沒有看到那只死靈,卻剛好看到了擺放在桌子上的那件嫁衣,以及,正悄無聲息的向著安紀文揚手舉起剪刀的方梓翎!
睿思凌臉色一變根本來不及多想,他只是身體本能的在那把剪刀落下的時候猛力的撲向了安紀文,『砰』的一聲響動,兩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你在幹什麼……」安紀文毫無防備的被撲個正著,後腦勺也磕在了地板上,抓著睿思凌的肩膀正要推開他時,觸手的濕潤讓他猛然一愣。
睿思凌一手捂著肩上還在向外流淌著鮮血的傷口,萬幸的是方梓翎刺下的剪刀只是在他的肩上劃下了一道不深的傷口,而且也因此救了安紀文一命。
此時的方梓翎儼然已經換了一個人,他的眼中隱隱的透著紅光,冷氣森然的狠狠盯著睿思凌,「我警告過你了不要多管閒事!阻礙我的人都去死吧!」自他口中發出的聲音竟然是女人的聲音,而且語氣中更是無比的淒厲凶狠。
剪刀再次落了下來,安紀文立刻起身迎上死死的抓住了『方梓翎』的手腕,以曾經警校學習的格鬥術,幾下便將他死死的按壓在了地上。
「別傷到他,他是被那個女鬼附身了。」睿思凌撐著坐起,忙對安紀文說。
「四郎。」
『方梓翎』突然停止了掙扎,然後緩緩的,柔聲吐出了兩個字後,眼中亦是逐漸的盛滿了悲傷,竟然落下了兩行清淚來。
安紀文一愣,而這時『方梓翎』已趁著安紀文放鬆的這一秒鐘猛力的翻身狠狠的揮出了手,閃著寒光的鋒利剪刀飛快的劃過過來。
安紀文沒有想到此時的『方梓翎』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儘管在同一時刻他反應迅速的身體稍稍向後退了一下,胸口卻仍然被劃傷了一道長長的血口來,不等安紀文起身,『方梓翎』揚起的剪刀,已然再次的向著他胸口刺了下來!
「他不是你的四郎,你的四郎早就已經死了!」睿思凌來不及阻止,只能衝著『方梓翎』大聲的喊著。
就在安紀文危在旦夕的一刻,一隻怪異的大鳥突然閃身穿透了玻璃窗,速度極快的俯身撲在了『方梓翎』的身上,也使得安紀文險險的逃過了一劫,只見那大鳥乎扇著一對足有一米多長的翅膀,週身隱隱的閃著碩碩光華,正對著『方梓翎』不住的又撲又啄。
靈光不時的閃現,『方梓翎』揮舞著剪刀大聲尖叫躲避著,而就在他躲閃著大鳥的攻擊的同時,突然眼中寒光一閃,轉身衝破了窗玻璃徑直的向窗外撲了去。
就在『方梓翎』的身體傾出了窗外千鈞一髮的時刻,睿思凌已然起身衝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方梓翎』的手腕,拼盡全力的向回一拉,『方梓翎』被拽回摔在了地上,頭正正的磕在了桌角,立刻倒在地上暈死了過去,而睿思凌在拉回『方梓翎』的同時,整個人也在慣性下竟然從窗口栽了出去!
心下暗叫糟糕的睿思凌感覺到身體向下墜去只得緊閉上了雙眼等死,然而忽的覺得自己似乎停在了半空中,於是有些疑惑的睜開了眼睛抬起頭,看到的是安紀文正拚命的拉住自己的手腕。
安紀文胸前的傷口掙開,而且之前還重傷未癒,此時拉住睿思凌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即使身上每一處都疼痛難忍卻也絲毫不肯放鬆一點力氣,漸漸的,他蒼白的臉上流下了冷汗來。
這個時候那只古怪的大鳥也正從窗口飛出,爪子上還緊抓著那件紅色嫁衣,逕直的飛上了夜空轉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睿思凌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那靈鷲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反應過來氣得直想跳腳——
那個叫忍冬涼的非主流男就是個三流的陰陽師吧,果然靠不住!
因為事發前睿思凌心知那件紅嫁衣上的『東西』並不是他們這些尋常人能夠解決的,所以逃出警局後最先翻出了一直踹在衣兜裡的那張名片,然後按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省略了對方一大堆超級沒有營養的廢話,睿思凌直接說明了嫁衣的事,電話那邊的忍冬涼一口一個『小事,小事,交給我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現在是怎麼樣啊?睿思凌曾經接觸過驅鬼的法師,所以猜測到那只突然出現的靈鷲應該就是忍冬涼的式神之類的靈物,不過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眼睜睜的看著那靈鷲見死不救,轉眼之間就跑沒了影兒,睿思凌氣的頭上青筋亂蹦——那件嫁衣,才是那個無良的三流陰陽師肯出手相助的目的吧。
「你鬆手吧,這樣下去你也會被拉下來的。」睿思凌看著安紀文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歎裡口氣說。
「閉嘴,襲警的事我還沒和算賬,哪會那麼容易就讓你死掉.」安紀文咬緊牙關,說話間已是氣喘吁吁,於是只得閉口不語,不敢再浪費一絲的力氣,等待救援。
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幾滴雨水落了下來,下一刻便潑灑下了瓢潑大雨來,兩個人的身體瞬間都被打濕,而雨水順著安紀文的手腕淌下,他儘管再死命的抓著睿思凌,睿思凌的手還是在一點點的下滑,而安紀文的身體也被拉著一點點的傾出窗外。
「已經夠了.」睿思凌看著安紀文,這時卻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來,「對不起啊,因為我是個不祥的人,走到哪裡都會帶來災禍,與我所接觸的人也必然會受到傷害,原本打算這次事情若好好的結束後就離開的,現在看來也只能走到這裡了。」。
安紀文猛然瞪大了眼睛,看到睿思凌已經抬起了另一隻手,然後用力的去扒開他的手,立刻明白過來,安紀文大喊著,「你敢就這樣死掉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若也成為了死靈,那時再道歉吧。」
睿思凌的輕歎聲剛落,兩人相牽著的手,突然在一瞬間,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