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海外來客 文 / 東都居士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林南雄望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和高檔煙酒眉頭微皺，心中暗歎：「太奢侈了！」他放下筷子仔細環視整個大廳後問到：「任市長，今天的歡迎儀式場面宏大氣氛熱烈，小朋友們站在太陽下都曬出汗了，林某深感不安哪！」
「林先生，聽說，您在東南亞進行商務考察的時候，總統都親自迎接陪同。東都只是個地級城市，禮數不周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海涵。」
林南雄輕描淡寫的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何足掛齒。那些在機場迎接的隊伍和酒店門前表演舞獅的人都很辛苦，他們的午餐安排了沒有？」
任榮厚心中一驚，卻表情鎮靜的說到：「林先生仁愛寬厚，體恤民情細緻入微，讓我非常感動。請您放心，歡迎隊伍已經安排在別的酒店就餐了。」
林南雄聽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午宴結束後，王書記、任市長在餐廳門口與之話別。
「貴客遠道而來，午飯也沒有吃好。這樣吧，晚上我們一起欣賞歌舞晚會。」王天長笑著說道。
「客隨主便，二位政務繁忙，也請回去休息吧，晚上見。」林南雄笑著答應了他的請求。
接著，他們與林南雄，林媛媛、陳美嫻等各位考察團成員一一握手道別．．．．．
進入總統套房，林南雄卻毫無睡意，機場歡迎隊伍裡最後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美麗少女那甜美的笑臉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午餐的時候瞅遍整個大廳也沒有看到她的身影，竟然使他不能專心吃飯。她叫什麼名字？做什麼職業？這一切對他來說全都是迷．．．．．
離開牡丹大酒店，任榮厚回到市長辦公室後感到有些疲憊，本想午休片刻，卻難以入睡。他在回憶上午的接待工作是否出現漏洞，潛意識裡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有點不太對勁兒。慢慢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不能充分肯定自己的判斷。他閉上眼睛又仔細的想了一會兒，忽然睜開迷離的雙眼，抓起辦公桌的電話。
二十分鐘後，華向陽走了進來。他笑著說道：「向陽呀，我這一會兒沒事兒，咱倆隨便聊聊吧。」華向陽略帶不安的坐在沙發上，任榮厚離開辦公桌坐到了他的對面。望著這個三十多歲，畢業於省城重點大學中文系的瘦高小伙子，他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任榮厚笑著說到：「你沒有抽煙的壞習慣真好啊。我就不行，一天一包半，最近老是咳嗽，真難受啊！」
「您是市長，心中裝著全市人民的衣食住行，每天工作到深夜，操多大的心呀！抽點煙可以緩解壓力，醒腦提神，只是別抽的太多。」
你聽聽，這年輕人多會說話！人家知道你離不開香煙，也沒硬勸你戒掉，奉承你工作勞累又提醒你注意身體健康，一句話包含了三層意思，真是滴水不漏又體貼入微。
任榮厚笑了笑，華向陽卻被市長笑紅了臉。
「向陽，在上午的接待活動中，你一直跟在我和林先生後面，你感覺咱們有什麼失誤和欠缺的地方嗎？」
「任市長，我感覺今天的歡迎儀式安排的非常完美。從機場到酒店，他們好像都很開心的樣子。」
任榮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笑道：「向陽呀，林先生在經過那群由「牡丹小姐」組成的歡迎隊伍，尤其是看到右邊最後一名「牡丹小姐」的時候，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出現了不太自然的變化。這個細節，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面對拘謹的秘書，任榮厚只好把話題挑明。
「說實話，我注意到了。那些女孩子們太漂亮了，尤其是右邊最後一名，出奇的漂亮，任何男人看到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也沒有想那麼多。」
看到華向陽的神情比剛坐下的時候變的有點輕鬆了，任榮厚繼續引導他說下去。
「不過，我總感覺林先生看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和表情，與欣賞其他「牡丹小姐」的神態有很大差別！你說，這裡面會不會有啥文章？」
聽到這裡，華向陽心中已明白幾分，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仰起笑臉：「任市長，那我就直說了。根據我所掌握的資料，從原配夫人算起，除林媛媛的母親去世之外，他現在還有六位太太。無論多大的人物，也不論他能成就多大的事業，都有其致命的弱點和不為人知的軟肋。男人對美色的貪圖永不滿足，因為，女人的美各有千秋，就像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男人一樣，也不存在白璧無瑕的女人。無論多麼優秀漂亮的女人，即使擁有千嬌百媚，也不能佔盡萬種風情。何況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尤其是中老年男人，更喜歡充滿青春朝氣，陽光型的漂亮女孩兒。當然，像您這樣舉世罕見的好男人例外啊！」
「你小小年紀，咋會知道這麼多男女情理？不過，聽起來似乎有點道理，呵呵。」任榮厚開心的笑了。
「都是從書本上看的，嘿嘿。」華向陽羞笑起來。
「小華呀，順著你剛才的思路繼續說下去，我很想聽。」任榮厚再次鼓勵他。
「美女與牡丹花是我市的兩大特色優勢，應該充分發揮和利用起來。今天晚上在東都歌劇院不是有場歌舞晚會嗎？可以安排這個女孩兒單獨表演一個節目，再次藉機觀察林先生的反映。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您看怎麼樣？」
華向陽說完後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裝作低頭喝茶藉以掩飾自己的表情，同時等待市長的定論。
任榮厚表情淡然的抽著香煙，想了一會兒，慢條斯理的說道：「可以試試。不過要注意工作方法，千萬不要鬧出笑話。」
他抬頭說道：「我馬上去安排，您放心吧。」
華向陽走後，任榮厚再次陷入了沉思。就在昨天晚上，省裡主要領導親自打來電話，仔細詢問了對亞洲環球集團考察活動的安排情況，對於一些細節問題提出了指導性意見，並對招商引資的成功抱有極大希望。一再告誡他，別把這千載難逢的招商機遇和送上門來的「大財神」給輕易放走了，這無形中給他增添了巨大的壓力。但是，作為一市之長，他比誰都清楚東都市幾乎沒有什麼特殊優勢和合適的大項目吸引客商合作。資本家以賺取巨額利潤為最高人生目標，不能賺錢的話，人家憑啥在這裡投下巨資搞開發建設？總不能向人家提出：咱們合夥種牡丹吧？
任榮厚越想越難受，乾脆不再多想了，該做的工作都盡力做到位。還是那句老話，「盡人事，聽天命」吧！
辦公桌上又是文案如山，大多是下面職能部門無法解決的棘手問題最後全都匯總在他這裡，等待他最後的批示和裁決，任榮厚輕歎一聲卻又無奈的回坐到辦公桌前，開始做起了「功課。」
機場的歡迎儀式結束以後，帶隊的老師在學校門口的商店裡給每個小朋友買了一支五毛錢的雪糕，儘管如此，孩子們還是興奮的像一群快樂的的小鳥，心滿意足的飛回家去了。其他參與迎接的成員，包括軍樂隊、民間藝人和二十名牡丹佳麗被安排在市區一家酒店用餐，而且每人還得到了十元錢的補助。
春天是東都最美好的季節，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到處散發著花草的清香。暖暖的春風就像香甜的米酒，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已有幾分醉意。
一位戴著粉紅色墨鏡的少女騎著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哼著時下最流行的《瀟灑走一回》，歡快的行駛在樹蔭下的西苑路上。
東都市河西區是全國聞名的重工業基地。建國初期，國家把六項重大工業項目放在這裡。隨後又陸續建成十多家大中型企業，在全國工業戰線，曾經創造過無數輝煌成就。然而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這裡和全國其他老工業基地一樣，江河日下，大多數國有企業的經營和發展陷入了困境。
在一個小區門口，少女輕巧的從自行車上跳了下來，對左臂帶有紅袖章的老門衛微笑著點點頭，推著車子走過門崗才又騎車向前駛去。小區內整齊的排列著二十多棟六十年代初期建造的土灰色五層居民樓，這裡居住著企業職工和他們的家屬。
她將自行車推進存車棚上鎖後，從車前的小簍裡取出白色小包挎在右肩，向八號樓的第三個樓洞走去。
高跟鞋敲擊著地面上的青磚，好像鋼琴家在鍵盤上彈奏出悅耳的音符。
忽然，一隻繫著金色銅鈴的小白狗，晃身搖尾的跑到她的腳前，「汪汪」的叫了兩聲。她優雅的蹲下身子，撫摸著它潔白的絨毛：「點點，你今天真乾淨，好可愛啊，呵呵。」然後起身帶著小狗向前走去。
午飯後，一群退休的大伯大媽圍坐在一顆大槐樹下的石桌邊喝茶閒聊，幾個學前兒童穿梭在老人中間嬉戲玩耍。
「伯伯、阿姨，你們都吃過午飯了吧？」她溫柔的向住在同一棟樓裡的老鄰居們問好，大家全都笑望著她。
一位五十多歲白白胖胖的婦人笑道：「哎喲，我當是哪位仙女下凡了，原來是「牡丹仙子」回來了！哈哈。」其他人都跟著大笑。
少女立刻羞紅了臉：「張姨，你又取笑我。哪有什麼「牡丹仙子？」不過是你看著長大的醜丫頭罷了」。
胖婦人正色道：「你張姨可沒有胡說，我們在電視上看了選美大賽，你是冠軍。前幾天的《東都日報》上還有你的照片呢。連電視和報紙上都說你是咱東都的「牡丹仙子。」
「是的，是的，你張姨說的沒錯。」一個老漢端著一把舊的紫砂壺隨聲附和。
「都說西施長的漂亮，可有誰見過？依我說呀，誰也沒有咱麗丹長的漂亮。」另一個老太太跟著說道。
一個黑臉老太太壓低了聲音，面色神秘的問道：「聽說，你把那兩千塊錢的獎金都捐給了市福利院裡的孤殘兒童，有這事兒嗎？」
少女微笑著點了點頭。
「哎呀，這閨女真是好啊！老白家上輩子也不知道燒哩啥高香，生養出這麼好的閨女，真是有福氣呀！黑臉老太太感歎著。
「您們喝茶聊天吧，我要回家了，呵呵。」在身後一片讚揚聲中，少女羞笑著走進了樓洞。
這位被鄰居們稱為「牡丹仙子」的美麗少女名叫白麗丹，是東都市第一屆選美大賽冠軍獲得者，她畢業於省城師範學院，學的是幼師專業，目前是廠辦幼兒園裡的一名幼師。父親是礦山機械製造廠的一名工程師，母親在廠辦小學裡任教。
站在家門前，她從提包中摸出鑰匙打開大門，跨進客廳後隨手將大門掩上。
這是一套六十多平米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佈局的普通工人家庭，雖然僅是一些簡易的傢俱，卻給人以乾淨、舒適、溫馨的感覺。
其實就家庭而言，不論房子的面積有多大，結構如何合理，裝飾何等奢華巧妙，傢俱、電器檔次再高，都無法替代和超越親人間那和諧真誠的愛意親情。
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父親對女兒關切的問道：「麗丹，你還沒吃飯吧？鍋裡還有麵條。」
「爸爸，我吃過了，上午在機場參加迎接海外客商的歡迎儀式後，主辦單位在酒店準備了午飯。媽媽和小強呢？」
這時，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兒端著一把黑色玩具衝鋒鎗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大聲喊道：「不許動，舉起手來，繳槍不殺！」她微笑著「乖乖」的舉起了雙手。
「姐姐，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他滿臉期待的問道。
「姐姐今天是去工作，又不是去逛商場。你呀，學習不用功，就知道要零食吃。」說完，用右手食指在他的額頭上親暱的點了一下。
失望之餘，弟弟噘著小嘴從鼻孔中發出「哼」的氣聲，然後轉身喊道：「媽媽，你快來吧，姐姐可壞了，只顧自己在飯店大吃大喝，回來了什麼也沒有給我帶，她還打我。」
看到他撒潑的樣子，父女倆都笑了起來。
媽媽從廚房裡走出來，對兒子訓斥到：「你又在胡說，從小到大，姐姐什麼時候捨的打你一下？」又望著女兒埋怨道：「你天天都帶零食回來，一次不帶他就胡鬧，現在連整頓飯都不好好吃了。這樣下去會慣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