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無法忘卻的淚與笑 文 / 月上陌梢
「你，」房門外，莫徒一把攔住就要跟著進來的承影，「在外面待著」
一雙黑夜般暗的眼中的瞳孔猛然一縮，看了被面前的人半扶著的主上一眼，承影一語不發，自覺的退了出來。
「吱呀——」關上房門，莫徒輕歎了一口氣，想到剛剛承影眼中的神色，心中又是一陣刺痛，自己怕是又傷到他了，隔著房門道「不要走遠，我是要替你主人治傷……千萬不能讓其他人進來！」
門外的人並沒有回應，可是莫徒聽得出，承影的確是守在了門外。一回頭，卻看見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北辰星正看著自己，那雙星辰般的眸子裡的東西她卻看不懂。
「唰——」猛的把北辰星摔在床上，莫徒皺起眉頭看北辰星一言不發的撐起身子。他的傷竟有這麼重？連起個身都這麼困難了？
「你！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用我給你的治傷的藥？」
「……」沒有回答，事實上，北辰星根本就沒有看莫徒一眼。
「噌」的一聲，莫徒直接走上前去，一把就把北辰星身上的衣服拉開——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見北辰星的脖子上，肩上，胸前，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傷口！他根本就沒有用自己上次給他的綠玉膏！！
「藥呢？」幾乎是吼著的，莫徒怒視著面前這個對自己身體完全不關心的人。
「……」
「你不是被人下藥還能堅持著揮劍到最後一刻的嗎？你是不為了解毒連陌生人給的，來歷不明的解藥都能吞下去的嗎？你到底還想不想要你這條命了？！」抓著面前的人的衣服，莫徒看向他那雙如星辰般明亮卻毫無波瀾的眼睛。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般在意這一個陌生人的性命。
「藥……」看著面前這個面色認真無比的人，北辰星卻毫無表情「……扔了」語氣平淡的就像在問今天午飯吃什麼一樣。
「扔了？」猛的鬆開了的北辰星的衣領，莫徒幾乎要崩潰了，師傅給的唯一的一瓶，那麼寶貴的綠玉膏她發善心給了他，現在卻聽他說他根本就沒有用，而是直接扔了？！
莫徒猛然的放手，讓本是身受重傷的北辰星又一次重重的倒在了床上，敞開的衣服上隱約有鮮血滲出。
「真是！」自己是上輩子欠他的了，要不然為什麼就這樣了，看到他傷口流血還是忍不住想要給他療傷？。莫徒暗罵著，飛快地點了北辰星身上的幾處穴位，鮮血瞬間就被止住了。只是……這只是暫時的，他受的傷還是太重了，現在她身上有沒有多的綠玉膏了，怎麼辦，怎麼辦呢？
「你，為什麼要救我？」
安靜的房間裡，倒在床上的北辰星突然開了口。本是左右來回走著的莫徒停了下來，眼睛凝視著北辰星，很認真的說「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沒有在說話，北辰星也只是看著莫徒，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波瀾。房間再次歸於安靜。
這時莫徒卻突然跳了起來，口中大聲嚷嚷著，「怎麼把我自己給忘了呢？」一雙眼睛左看右看，似乎尋找起什麼東西來了。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一轉身，問北辰星「上一次你身上帶的那把刀……還是什麼劍的那個東西呢？」
冷冷地，北辰星看向莫徒，沒有說話。
見到北辰星這樣戒備的樣子莫徒有些尷尬又有些氣惱，自己好歹也是救過他一回的人吧？居然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為了救你，那把破刀還是破劍我才不感興趣。」
沒有說話，北辰星靜靜地看著莫徒，莫徒也毫不客氣的直對他的目光。哼！她行得正就不怕影子斜。
「凌刃在那邊櫃子的最右邊，書後面。」
莫徒一挑眉，這就對了嘛！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才好救你的命呀！
誰知道那櫃子太高，而北辰星放凌刃的地方更是高，莫徒那海拔完全是夠不著。感覺到背後那一直看著自己的目光，不由有些尷尬，一個飛身，莫徒直接使輕功把東西給拿了下來。回過頭時，北辰星早已移開了目光。
哼！還好你識相，要是敢嘲笑我的身高……其實就女生來說莫徒也算是長得很高的了，可是相對於北辰星這種高的完全不像樣的人還真是差了一大截。
「你要凌刃做什麼？」北辰星撐起身來，一張嘴唇完全沒有了血色。
莫徒但笑不語，只要是關於這個破刀的事他就會緊張起來，可是，放一百個心吧，她才不稀罕這個破爛東西呢！
拿起倒扣在桌上的茶杯，莫徒撩起衣袖，深吸了一口氣，「唰——」泛著淡淡白光的凌刃劃過雪白的手腕，自傷口處，鮮血匯成一條細細的線，從手上流到的茶杯裡。
雖然飛快地給自己止了血，莫徒還是疼得抽氣了冷氣。
拿著茶杯，遞到北辰星面前「給，這個是從我身體裡流出來的血，你可是親眼看見的，沒有下毒！」
接過茶杯，北辰星看向面前的莫徒。
「喝呀！」看到北辰星的反應莫徒有些生氣「我的血可比那些什麼靈丹妙藥強多了，心情不好的話我還捨不得讓你喝呢！」從小到大，師傅弄了多少名貴的藥材給自己喝，所以現在自己早就成了一個移動的藥房了！
看了莫徒一眼，北辰星再也沒有多問，直接把茶杯裡的血喝了下去。眉頭還是微微皺了起來，這個血的氣味怎麼會……
接過北辰星喝完了的茶杯，莫徒毫不在意的說「是不是覺得我的血的味道很奇怪？」
北辰星看著莫徒，難得給面子的點了點頭。
「因為我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師傅剛好就是個大夫，他每天就拿我當個試藥人，一製出什麼藥我就是第一個被拿來做實驗的人……」說到這裡，莫徒頓了頓，偏過頭去。北辰星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問其他的話。
在谷中的日子真的是好開心啊，一晃自己都出谷這麼久了，莫徒無聲的笑了起來，輕輕轉過頭來看著北辰星，嘴角帶著笑，眼底卻有著不知道怎麼去隱藏的憂傷「我呢……就悲慘的吃了上頓藥昏死過去又被師傅下頓藥從閻王手中搶了回來……」怎麼辦，一想到以前的事情情緒越來越無法控制了，她好想回谷中，好想回去，好想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裡去……
「不要再說了」聲音不大，北辰星冷冷的打斷了莫徒的話。莫徒睜開眼睛，眼淚朦朧中看到一個人站了起來，那個人有著冷漠的表情卻又有著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北辰星看著面前這個雙目含淚的少年，再一次冷冷的開口「不去想就不會傷心了。」
不去想嗎？莫徒慢慢的抬起頭，眼淚生生被自己逼回眼眶。不去想……對，在這個世界，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軟弱，在這個世界……她要為自己一個人堅強。
眼睛再次睜開時，那雙水晶般透亮的眼裡沒有了半點淚水的痕跡。看著面前有些錯愕的北辰星，莫徒勾起了唇角，一絲溢滿邪氣的的笑倒映在北辰星的瞳孔中，銀鈴般好聽的聲音輕輕的「怎麼？這樣就被我騙到了？呵，北辰星，你這次可是欠我很大很大的一個人情哦！」
話音剛落，人就到了門前。開了門，守在外面的承影立刻走上前來，用眼神問著莫徒自己主上的情況。
靜靜的看了承影一眼，莫徒勾起唇角，「你是那天晚上的那個黑衣人，我還沒有忘記你喲……」
他又在提醒自己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混蛋！！承影的眼睛暗沉了下去，可是現在確認主上的安危才更要緊，一捏拳頭，推門進了房間。
只見床榻上，北辰星的衣服微微敞開，深深淺淺的傷口明顯可見。拳頭再一次握緊，竟然對主上……他一定要殺了莫徒！
「承影！」北辰星突然站了起來，「你在生什麼氣」
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難道自己想錯了，可是，這房間裡明明有那麼重的血腥味，不是莫徒傷了主上難道還會是……
「是那個叫莫徒的少年的血」靜靜走至房屋中心的木桌旁，北辰星看著莫徒用過的凌刃。
本是極其寒冷嗜血的刀現在卻安安靜靜的躺在桌面上，發著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紅色光芒。
「……」他真的救了主上？漆黑的眼睛被睫毛掩住。那個對自己百般挑逗的少年……真的救了主上？
「以後不要再監視那個人了，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再監視下去也無益」
北辰星看了一眼身邊的承影。
「是」不用再監視就是不許再靠近半分。
承影低下頭，畢恭畢敬的回答到。
「下去吧」
「是」
關上門，北辰星淡淡的歎了口氣，輕輕閉上了眼。
可是，那雙溢滿淚水的眼睛和那個生生的把淚水逼回眼眶的少年的笑卻再也無法從腦海中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