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初到S市 文 / 喬顏流
「我老伴是去年離開我的,當時我要死要活的,一心想隨我老伴一塊去了。自殺了好幾次,都是被我的兒女救回來的,他們跪在病床前苦苦的哀求我,讓我不要拋下他們,我也答應他們會好好的想想。當天晚上,我就夢到我老伴了,她怪我一大把年紀還如此不懂事,怎麼能拋下她一直深愛著的兒女呢?她說她要我好好的活著,好好的看著兒女生兒育女,連她的那一份都一塊仔仔細細的看完活夠。之後我就沒有起再自殺的念頭了,雖然我知道那只是一個夢。我還是很想念她,但是現在想到她,我就會想到她告訴我的要好好的活著,我一直把她夢中告訴我的當成聖旨,不敢違背一絲一毫,更不願違背一絲一毫。後來我想了想,還是活著好,活著至少我還可以懷念她,證明她曾經來過這個世上。也幸好我還活著,我可以用我接下來的一生來回憶她,在夢中告訴她,我愛她,真的很愛她。」司機大叔看出劉康的疑惑,就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講到動情處,他不得不把車停到路旁,平復一下自己心裡泛起的陣陣的酸澀,擦去因情到深處的淚水。
「抱歉姑娘,讓你笑話了。」司機大叔回過頭來,歉意的笑著。
「是我不好,勾起您的傷心事。」劉康搖了搖頭,眼裡一片感動,自己如果是司機大叔的老伴,就算死了,也一定很幸福吧!自己這是怎麼了,這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一點都不像自己的風格,劉康抓緊了胸前的衣服。已經二月了,劉康卻仍然感到刺骨的冷。
「沒什麼可傷心的,想起我老伴,我能有的只是開心。我成為了司機,就是為了能讓很多人知道我和我老伴的故事,讓更多人證明我老伴的存在,我還要好好謝謝姑娘你願意聽我的故事,我很開心。」司機大叔終於平復好了心情,發動車子,駛向了機場。
下了飛機,發現自己真的已經到了自己夢想居住的全國最繁華的城市s市,發現自己並沒有原先所想的激動,反而被心裡如大海般洶湧的空虛壓得喘不過氣來。看著這個本應該已經成為夢想,由於宋春花的阻攔怎樣都無力到達的城市,靜如死水心底不禁又開始泛起一波又一波情緒。
「你看,就是這裡。兩室一廳,外加廚房廁所,各種家用電器即齊全,又八成新,還有一個很大的陽台。房頂是公共的,不過可以養花,也可以晾衣服。整齊乾淨,而且這房子還不是一般的大,一樓就一戶人家,安靜的很。雖然這裡距離市中心有點遠,不過交通還是很方便的,地鐵也就半個小時,一個月就收你五千塊,再便宜可就住不了這裡了。」房東帶著劉康坐電梯一路來到第九層(這棟房子就只有九層),不是太熱情的介紹著房子。對於劉康帶來的這個生意,房東還真不怎麼想做。一來,劉康太胖了,她怕劉康壓壞了房子裡極貴的床,或碰壞了什麼東西。二來,劉康的形象實在是不怎麼好,她怕劉康來了之後,其他房客因為劉康而離開這裡。但是,自己現在正好打牌欠了老友幾千塊錢。房租本來只是三千塊錢的,但是為了還錢,她不得不下作了一點。劉康一看就是外地的,房東一點都不怕劉康發現什麼。
「好,就是這裡吧!」劉康知道房東在想什麼,無非就是覺得她長得太對不起大眾了,這樣的眼神劉康見多了,但心裡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那就交錢吧!你要住多久,我給你開票。」房東仍是一副厭惡的態度,劉康心裡很不自在。
「先住半年吧!」劉康爽快的拿出手機轉了三萬給房東,拿了票據,就飛快的躲進屋裡。現在,她已經沒有家了,在這裡先安頓下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傍晚劉康打車來到海邊,海浪在海風的幫助下越發張狂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發出劇烈的拍擊聲。幾隻海鳥也瘋狂起來,狂叫著衝向洶湧而來的海浪,但有被海浪的聲勢嚇了回來。雖然這樣,卻樂此不疲,一次又一次的像洶湧的海浪發出挑戰。
s市的海岸線綿長,有天然金沙灘之稱。現在正是人潮散去,了無人氣的時候。昏暗的光線下,沙灘像一條滿身佈滿淡淡瑩白的巨蛇,快要幻化成龍一樣充滿神輝,綿延千里不絕。這要是在正夏傍晚,人潮一定洶湧不絕,吵鬧無比。那時,陽光下的沙灘一定會很美麗。掬起一把沙子放在陽光下,瞇著眼望去,赫然是另一個世界的光影,不小心就迷亂了心神。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純粹,純粹的陽光,純粹的大海,純粹的沙灘,純粹的海風,甚至是就連人們臉上的笑都是那麼的純粹。這裡是著名的風景瀏覽勝地,是許多人心中必到的下一站,更是劉康心中的夢想之源。
看著這樣熱烈的鳥兒,就連不願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的劉康也堅持著光著腳走在沙灘上,默默地看著潮去潮來,風起雲湧。晚上海邊的風很大,吹的劉康本來就很肥大的衣服很像被吹的鼓鼓的船帆。突然,劉康覺得很冷,慢慢地找到一片乾燥的沙灘縮成一團。恍然間,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沙灘上,淋濕了那顆殘破不堪的心臟。
「劉康,你從小就已經接受這個現實,現在哭又算什麼?你又哭給誰看?你給我聽著,你以後就是一個人,一個人精彩的活著。你以後只為你自己而活,只為自己的心而活。要笑,要讓著個世界都看到你的笑。就算再難過,也要笑著對別人說我很好。聽見了沒有,有沒有聽到?就算是再累,也要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就有一萬種可能。」劉康突然站起來,面對著濤聲洶湧的大海大吼,聲音越來越小,卻在最後獎勵給自己一個自信的笑容。儘管劉康自己看不到,但她覺得,那一定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美好的笑。眼角下的小痣閃啊閃的,褶褶生輝。劉康忘我的笑著,為自己驕傲,為自己重生而驕傲。卻沒有發現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雙幽暗的眼睛正好奇的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