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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紙鶴 文 / 希煙

    阮明鏡才走出帛秘書與李茉子的視界,在客廳的拐角處,立刻扶住了靠牆立著的古董架。額上冒出汗來,緊接著,全身都有脫力的感覺,力量外洩,她眼睛微微一閉,差點順著架子倒下去。

    一旁走過一個僕人,看見了,連忙扶住她:「阮小姐,您沒事吧?呀,您流了好多汗,是不是生病了,我馬上為您請醫生……」

    阮明鏡睜開眼,有氣無力道:「不用了。你扶我回房罷。」

    「可是醫生……」

    「我會跟遲楠說的。你不知道只有他說請醫生我才能看嗎……你就別白費功夫了……」

    僕人確實聽過這件事,阮明鏡的一切都是遲楠負責,不管是吃飯散步睡覺還是監視看病關禁閉,全都由遲楠說了算。反正阮明鏡說了會告訴遲楠,他就不費這份心,免得吃力不討好,反而惹麻煩。所以他也只是扶著阮明鏡進了房,幫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阮明鏡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才摸著肚子說:「寶寶,你是不是怪媽媽剛才太激動了?媽媽實在受不了嘛,那些人欺人太甚,噁心巴拉的,媽媽不罵他們兩句,實在出不了氣……啊,對了,寶寶,你希不希望爸爸來接我們呢?以前媽媽總說想要爸爸快點把咱們救出去,但是現在啊,媽媽改變主意了……因為爸爸纏上了很大,很大的麻煩,這個麻煩絆住了他的腳,甚至可能再也丟不掉,媽媽現在就希望爸爸不要分散心思,不要擔心我們,就算不來也沒關係。只要知道他平安,媽媽就心滿意足啦……寶寶,你說呢?」

    未出世的寶寶:「(☉o☉)?」

    阮明鏡自顧自跟寶寶交流著。

    寶寶不會說話,可是她能感受到寶寶的心情,這種感覺讓她很欣喜,很快樂,想要跟別人分享,但是身邊一個熟悉的人也沒有,於是她找了幾張紙,疊了一串紙鶴,掛在窗戶上,對著紙鶴說話。

    「寶寶,這是媽媽的獨門絕技哦,對著同一個顏色的紙鶴說話,那些話就會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個紙鶴身上,告訴看到同顏色紙鶴的人,對方有多思念他……以前媽媽被爸爸關起來的時候,一個人好孤獨好孤獨,就找了很多紙,疊了很多紙鶴陪著媽媽。媽媽疊了好久,不過那麼多紙鶴飛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很壯觀。等你出世後,媽媽和爸爸一起給你疊紙鶴,好不好?」

    未出世的寶寶:「\(^o^)/~!」

    與此同時,侯遠靳也在看著紙鶴。

    三隻皺巴巴的紙鶴,因為藏在懷裡,藏了太久,沾染了主人的氣息。很普通的紙鶴,白紙疊的,兩隻大的,一隻小的,可以輕輕扇動翅膀,用線串著掛起來,在陽光下悠然地飛來飛去,栩栩如生。

    侯遠靳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此刻眼中佈滿血絲,看著快樂的紙鶴,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稍微舒緩下來。他伸出手指,輕輕撫著空氣中的紙鶴,連綿的思念傳到了紙鶴身上。

    白色紙鶴展翅高飛,引頸而鳴,渾身雪白,好看極了。

    這麼好看的紙鶴,是他偷來的。

    那時他跟阮明鏡鬧了很大一場氣,他把阮明鏡囚禁在別墅裡,整天不去看她,不管不問,想逼她低頭,但是她就不低頭,連飯都吃不上了,還顧著去疊紙鶴。小小的紙鶴,她一疊疊好久,手笨,又不肯問人,最後疊了好多個壞的,好不容易才選了幾個好的,放在那裡。

    他知道阮明鏡只是沒事做,卻不知道她會對著紙鶴說話。

    或者,這些紙鶴身上,就有她的吻呢。

    他去過夜的時候看到了,第二天走得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就順手帶走了放在桌子上的三隻紙鶴。阮明鏡找了很久也沒找到,雖然意義重大,但是丟了就是丟了,反正還可以再疊,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唯獨侯遠靳當做寶貝似得,藏在懷裡。

    一藏就是一年。

    「咚咚咚——」有人敲響了門,侯遠靳把紙鶴收了起來,然後說:「進來。」

    是小孟。

    小孟跟著他奔波,臉上黑瘦一圈:「侯少,我們查到金夫人在哪裡了。她在祝家的地下室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關小姐也在那裡。只是阮小姐的位置,暫時還無法確定。現在時間緊迫,只能夠先救金夫人和關小姐……」

    「能救一個是一個,先出發,到車上商量。」

    「是!」

    到了祝家,因為事先踩點,再加上圖紙,侯遠靳確定了撤退路線,他們人手不多,只能等到晚上在出手。

    「白天風和日麗,晚上就月朗星稀。」侯遠靳搖下一絲車窗縫隙,看了看天。果然,到了晚上,天上一**月亮,明朗清冷地照著大地,銀白的月光,朗朗月色,能夠將人隱藏起來,又不至於太清晰導致暴露。

    就在他們要動手的時候,突然聽到動靜,侯遠靳伸出食指,後面的人立刻釘在原地。

    是奉飲辛。他正領著人朝地下室走去。

    侯遠靳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是李茉子。

    「為什麼突然要把人領走?」

    「帛秘書說了,要給那個賤人一個教訓,她現在動不得,只能動她的朋友了。哼,她跟關王緋兩個人友誼比天高,只要折磨一下關王緋,大概就跟折磨她一樣。」

    「是嗎?看來阮小姐還是個重情的人……金夫人呢?」

    「金夫人先關著吧。對了,我讓你每天把狗食拿給她吃,你們照做了

    了沒有?」

    「這個太不人道了。阿虞不小心看過一次,就再也不許我這樣做了。現在她們兩人的飯,都是阿虞吃過了才端給她們吃的。」

    「什麼?!」李茉子好像很生氣,不過大概意識到這不是生氣的地方,聲音又低了下去:「不管怎麼說,每天要讓她吃一頓狗食才行。不這樣,難以洩我心頭之恨!」

    李茉子仍舊穿著黑色的斗篷,站在地下室外面,等奉飲辛把人帶出來。

    小孟靠近侯遠靳:「侯少,要不要把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侯遠靳看著地下室透出的光,狹長的眼睛裡,光芒閃速,目光卻很鎮定:「暫時不,等他們出來,李茉子會帶我們找到小鏡。」

    侯遠靳是對的。

    奉飲辛將套著頭、挺著大肚子的關王緋帶了出來,交給李茉子,李茉子用袋子綁住關王緋的手腕。關王緋不合作,不停問問題:「這是哪兒,你們是誰,要帶我到什麼地方?」

    李茉子聽得不耐煩了,手按在關王緋高高挺起的肚子上,嚇得關王緋往後一縮,護著自己的肚子:「你幹什麼?」

    「你要是不閉嘴,那我可真要幹點什麼了。關小姐,乖乖跟我走,別廢話!」說完,猛地一拉繩索,關王緋好像很生氣,但是實在無可奈何,跟著李茉子上了車。

    侯遠靳想了想,對小孟道:「你帶幾個人留在這裡,看準時機把金姨救出來,我跟著李茉子。」

    「侯少,帶多少人?」

    「我獨自去,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不行,那樣太危險了!」小孟一聽他這句話,立刻搖頭否決:「至少把小個子帶上吧!他機靈,能隨機應變,萬一出了意外,他也可以回來報信……」

    侯遠靳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小個子立刻跟了過來,與侯遠靳並行而去。小孟緊張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眉頭深皺,直到再也看不見。他不知道侯遠靳這次是否順利,心中不由得有些焦灼。

    奉飲辛離開了,地下室只剩下幾個守衛,小孟利落地解決掉,一路順暢,來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很多門,不能出聲,以免引起動靜,可是一扇扇開門找,又太麻煩。

    小孟想了想,對他們說:「找狗碗。」

    方才聽到侯意說讓金知蓮吃狗食,也許可以從這裡找到線索。

    沒過多久,有人發現了狗碗,在狗碗附近找,很快就找到了金知蓮。

    金知蓮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她的臉頰深深凹陷下去,平時保養的油光烏黑的頭髮如同枯草一般,瘦的喉管都看出來了,躺在一堆破棉絮中,眼睛緊閉,呼吸時而輕時而重。聽到動靜後,她眼睛微微張開,卻像看不到人似得,手臂亂舞:「你們這些卑鄙小人,把狗食拿走,我不吃!我不吃!」

    小孟連忙將她扶了起來:「金夫人,是我,小孟!」

    金知蓮本來很激動,聽到這句話後,眼睛睜得更大了,看了很久才認出小孟,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小孟,是你!你們來救我了——哈哈哈,你們來救我了——我再也不用吃狗食了,再也……」

    「噓,噓——」小孟連忙讓她安靜下來,可是金知蓮根本無法安靜,幾乎有些瘋癲的跡象,小孟沒有辦法,只得按了她的穴,讓她昏睡過去。

    小孟抱著金知蓮,幾個人退出地下室。

    可是臨近地下室的時候,突然聽到腳步聲,小孟連忙揮了揮手,然後將金知蓮轉移到另一個人手中,自己貼牆站著。

    聽腳步聲應該是個女人,高跟鞋,走路噠噠噠的。

    「奇怪,人呢?」

    女人奇怪的看了看,小孟猶如狩獵的黑豹,慢慢蹲了下來,等女人快要轉角時,他一躍而起,飛快地撲向女人,摀住她的口鼻,堵住那將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聲,將她死死按在地上,右手下意識就要拗斷她的喉管。

    千鈞一髮之間,他突然發現,這個女人是祝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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