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咬唇妝 文 / 希煙
「對啊,大白天的你就提這種要求,何況還是阿緋婚禮在即,你怎麼說得出口!」阮明鏡紅著臉,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硬著頭皮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我不答應,這根本不像你……」
侯遠靳坐在她面前,一眼不發,只是那臉上,漸漸不好看起來。他面容雖然俊美,可是生起氣來,便添了幾分陰鷙,看著倒有些令人心生寒意。阮明鏡看久了,也知道每每當他一言不發時,就是在找機會,打算找茬。
她經驗豐富,才不會讓他找茬!
烏黑清亮的眼睛一轉,目光突然落到侯遠靳手邊的托盤上。雖然這傢伙白日宣yin很不好,但是既然點心端來了,就借花獻佛,先讓他高興一點,也許吃飽了就沒事了呢!比如剛才阿緋正生氣,她一拿東西餵飽阿緋,阿緋就乖乖的了……
侯遠靳正暗自沉思該如何懲罰阮明鏡時,突然腿上一重,懷中一暖,阮明鏡徑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笑靨如花,幽幽的涼涼的香氣鑽入鼻端,讓他的心悸動。
他鎮定心神,冷聲道:「你在幹什麼,起來!」
哼,想嚇唬她,她才不怕!
「遠靳,你剛剛不是說你肚子餓嗎,我來餵你吃蛋糕好不好?很美味的蛋糕,我嘗過,可好吃了!」阮明鏡嬌聲軟語,用小叉子叉了一塊色澤焦黃的蛋糕,酥軟可口,甜香襲人,只是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恨不得大快朵頤。
唔,她好想吃啊……
她最愛吃蛋糕了!
不過心裡有個聲音冷酷的說道,不行!正事要緊!
她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集中精力,放到哄侯遠靳的事上。
侯遠靳懷裡抱著撒著嬌的佳人,佳人還親自餵他吃蛋糕,剛才那點不快很快煙消雲散,淡淡地「嗯」了一聲,他毫不遲疑地張開嘴,目光直勾勾看著她。
阮明鏡吞了吞口水,將蛋糕輕輕放入他的口中。他其實不愛吃甜的,可是蛋糕入口,阮明鏡又一副期待的樣子看著他,不得不吃。早知道,就換成酥脆鹽餅乾!
他目光微微一動,示意阮明鏡看向牛奶。
阮明鏡又連忙拿起來,遞到他唇邊,他不悅地皺眉:「沒有吸管?」
咦,牛奶直接喝就好了嘛,幹嘛要吸管?阮明鏡不解地看著他:「這裡沒有吸管,不然,我去給你找一個來?」
她這個迷糊的性子,找著找著,說不定就找到爪窪國去了!侯遠靳不希望看到她一去不返,看到她紅唇柔軟,好像很可口的樣子,忽而想到另一個主意:「你喝一口。」
阮明鏡以為他怕燙,依言喝了一口,繼而道:「遠靳,不燙,可以……唔!嗯啊!……」她的唇被吻住了。
她被侯遠靳一把扯入懷中,扶住她的腰,手掌按住她的後腦,讓她傾下身體與自己接吻。
淺淺的嘗了一下她的唇,嗯,芬芳,柔軟,還帶著奶香,的確美味!
阮明鏡瞪大眼睛,手裡還拿著牛奶,右手抵住他的胸口:「放開……」
侯遠靳舔了舔唇,趁她開口嬌嗔的時候,又將她拉下,噙住她的櫻唇,擠開牙關,制住那小小的香舌,攻城略地,肆意放縱唇舌交纏,氣息交融在一起,他又吻得霸道,很快就讓她放棄了抵抗。
阮明鏡左手緊緊抓著牛奶杯,右手抵著他的胸口,氣息凌亂。她感覺到侯遠靳的心跳很快,自己的心跳得更快,神智迷亂的時候,只覺得兩顆心快要撞在一起了。白色的牛奶灑遍了兩人全身,可無人在意,只聽到水聲與纏綿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人敲響,兩人才分開。阮明鏡恍恍惚惚,抱著牛奶杯子,眼神迷離,嘴唇微微有些腫脹。侯遠靳迅速將她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後站起身,開了門。
「遠靳哥哥,江家很快就要來人了,你看到明鏡姐姐了嗎?」原來是侯意,她正在找阮明鏡。
關王緋已經打扮完畢,可是伴娘卻沒陪在身邊,所有人都在找她。
「她回房拿戒指,待會兒過去。」侯遠靳說完,忽略侯意忽閃的目光,砰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侯意吃了閉門羹,沉默了一會兒,逼著自己把侯遠衣服上那些白色的東西掃出腦袋:「不會的不會的,遠靳哥哥是正經人,今天又是大日子,他不會白日宣yin……」
雖然這麼說,但是再一想阮明鏡也在房間,沒有露臉,侯意就止不住的腦補……
阮明鏡幾乎是飛奔著跑到化妝間,所有人都在等她一個。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阿緋……你,你好漂亮,跟早上的時候簡直是兩個人!」阮明鏡的眼睛落在一身雪白婚紗,雍容高貴的關王緋身上,驚訝地讚歎。
關王緋才不理會她的恭維,將她推到造型師面前:「快沒時間了,你知道怎麼做。」
造型師托著阮明鏡的下巴左右端詳片刻,大手一揮:「阮小姐天生麗質,盤個隨意的髮髻,插幾件髮飾,把伴娘服換上就行了。」
等為嘴唇塗口紅的時候,造型師笑道:「你的唇有些腫啊,自己咬的?」
阮明鏡尷尬低頭:「不、不小心磕到牙齒了……」
關王緋因為穿上了婚紗,做什麼動作都不方便,挺著胸站在窗前,眼睛斜睨過來,不懷好意道:「磕在牙齒上了?是不是一出去就磕上了,你還順便咬了幾下,對嗎?」
「阿
緋……」
阮明鏡哀怨地看著她,讓她別說了。
關王緋忍住笑,對造型師道:「反正都這樣了,你給她弄個咬唇妝,也好看。」
造型師連連點頭:「對,咬唇妝,這個好!阮小姐,來,稍微把嘴巴張開一點。」
正當阮明鏡費力把自己塞進伴娘服的時候,金知蓮突然推門而入,滿臉喜色:
「來了,江少來了!」
「這麼快?!」
「天啊,我卡住了,快幫一下我!」
阮明鏡的伴娘服只穿了一半,一緊張,怎麼都穿不上去,卡在那裡。於是眾人又幫她,關王緋對她已絕望,可是一邊絕望還要一邊使勁幫她把衣服弄好。
金知蓮看了半天,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逕直走了過來:「都讓開,我來吧!」
大家都讓開,金知蓮站在阮明鏡身前,仔細查看了一下,阮明鏡卡在了腰部,腰部剛好有一個細小的縫隙,金知蓮手薄,順著縫隙將手插了進去,然後另一隻手輕輕按著阮明鏡的小腹,聲音溫柔道:「明鏡,你聽我的,吸氣——」
阮明鏡吸氣。
「呼氣——」
阮明鏡呼氣。
「吸氣——」
吸。
「吸氣——」
吸。
「吸氣——吸——吸——」
阮明鏡吸得快要窒息了,只覺得腰部一鬆,衣服提了上去,金知蓮道:「好了!」
眾人在一旁緊張看著,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見伴娘服穿上去了,紛紛鼓掌:「還是侯夫人厲害!」
「侯夫人見多識廣,這樣的小問題根本就是小case,隨便動動就解決了。」
「改天得向侯夫人多取經。」
聽著眾人的恭維,金知蓮笑了笑,阮明鏡分明看到她那白皙的耳根子有些紅。
造型師又過來幫她整理伴娘服,阮明鏡悄悄握住金知蓮的手,心中有些忐忑,看著那雙熟悉的、見慣風霜的眼睛,腦中湧過在桃南鎮的種種,不過她既然已經放下過去,還是說出來口:「金姨,謝謝你。」
「謝什麼,只是小事罷了。」
金知蓮神情雖然很冷淡,但卻沒有抽出手。
「我是謝謝您,願意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還有,您這次幫阿緋出嫁,很辛苦,我一直想跟您道謝,只是找不到機會。您不過怪我說晚了吧……」
金知蓮看著阮明鏡那雙清亮真誠的眼睛,心中柔了幾分:「你這麼年輕都看開了,難道我還比不上你嗎?往事已矣,放下過去的確讓我輕鬆很多,你不要以為我是因為你才放下的,我是因為……」她頓了頓,歎了口氣,那張仍殘留著年輕時的美貌痕跡的臉上,漸漸有些凝重:「我老了,爭不動了,只要小意開心,侯家平安,我就心滿意足,再無所求。」
「金姨……」
阮明鏡眼睛一熱,鼻子一酸,關王緋在旁邊已經都聽到了,心中正欣慰呢,看到阮明鏡要哭,連忙道:「阮明鏡,不許哭!」
都說開了,還哭什麼!
金知蓮也道:「好了,今天是關小姐的婚禮,你可別哭鼻子,新娘都沒哭,伴娘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
「我不哭,我就是太高興了……」阮明鏡連忙吸氣,又拚命用手扇風,好不容易才把眼中的淚意壓了下去,轉而笑道:「等一下去教堂的時候,金姨也陪我們一起去吧。」
「明鏡,我知道你是個感性的孩子,不過我就不陪你們湊熱鬧了,你們去吧。」金知蓮笑著搖搖頭。
關王緋道:「您也去吧,到時候都去看熱鬧了,您留在侯家會覺得不適應的。」
但是金知蓮仍然笑著拒絕了。
她有她自己的堅持和自尊,有些地方,她是永遠不會去的。
比如教堂。
侯明翰娶她時,曾說她不配進入那神聖之地,她一直銘記在心。言語的傷害,遠大於刀劍,**的傷可以癒合,心裡的傷,卻並不那麼容易痊癒。
她的半生,就是這樣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