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失而復得 文 / 希煙
扭頭去看月亮,月亮還是那麼亮,那麼清,跟小時候一樣,沒有變過。
她輕輕哼起小時候聽過的一首小歌,歌詞都快忘光了,只記得兩句:「月亮光,夜長長,誰家女郎烹茶香,誰家少年不思鄉……」
遲楠聽她哼著,也沒打斷她,兩人各懷心事,到了巷口,又找到了阮明鏡丟掉的鞋子和手包。
阮明鏡也想不到居然還找的到。
「失而復得,我運氣蠻好的咧。」她拿著手包,笑靨如花,剛哼過歌,自然而然帶出了鄉音,很軟很甜。
遲楠察覺到她並不如表面那樣光鮮亮麗,沉默地看著她,彎腰幫她把鞋子套上,語氣不冷不淡的:「阮明鏡,今晚你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遠處,是救護車越來越近的聲音。
看著遲楠離開的背影,阮明鏡默默展開一個笑臉,衝他揮了揮手。
「遲楠,今天,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裡。」
「人與人的緣分真的很奇妙,謝謝你,讓我又在記憶深處找到了久違的夢。」
————卍————阮明鏡剛出院不久又進了醫院,江上宇以為是侯遠靳對她下手了,本著一顆負荊請罪的心思來看她,結果根本不是那回事兒。
關王緋聽說阮明鏡差點被人侮辱,氣得差點把桌子拍碎了:「江上,你查查是哪個不長眼的畜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咱們去把他手腳剁了!」
江上宇應了一聲,出去連打了好幾通電話,進來就說:「很快就會有結果,明鏡,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做的乾乾淨淨,讓那豬狗不如的東西靜悄悄消失在地球!」
關王緋回頭又戳阮明鏡:「你在『白宮』談完事為什麼不早點回家,被這種噁心人盯上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江上宇知道侯遠靳在「白宮」,阮明鏡就一定不會回去,所以打圓場道:「阿緋你就別怪明鏡了,明鏡在我的地盤出了事,就是我的錯。」
阮明鏡瞅他一眼:「江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江上宇有些心虛:「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吃葡萄,吃葡萄……」
既然江上宇絲毫不承認侯遠靳從他手裡帶走了她,那阮明鏡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重新面朝關王緋,張開嘴巴:「啊——+」
關王緋將剝好的葡萄丟入她口中,她舌頭一卷,柔軟的葡萄肉在口中一咬就是一包酸甜冰涼的汁水。
對於救了阮明鏡的遲楠,江上宇表示一定要請他到白宮吃飯,好好交個朋友。阮明鏡斜了他一眼:「那天我去談生意,客戶就是他,你這麼快就忘了?」
江上宇摸頭:「哦——你客戶怎麼在那裡?」
「他替他朋友辦事,碰巧遇上了。你問那麼多幹嘛,我只想快點忘掉這件倒霉事,不許問了。」
關王緋也說:「你今年要不要去廟裡求個簽,怎麼不是車禍就是遇襲,流年不利,還是小心點好。」
阮明鏡不說話了,連著吃完了一串冰涼的葡萄,關王緋怕她吃多了肚子疼,就沒讓她多吃。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見阮明鏡情緒還不錯,就各自去忙了。
臨走前,江上宇將阮明鏡的手機還給她:「你落在白宮,我給你帶過來了。」阮明鏡道了謝,江上宇又斟酌語氣問道:「你沒和他發生什麼衝突吧?」
阮明鏡檢查了一下手機,發現沒有什麼被動過的痕跡,便搖頭道:「能發生什麼衝突,他不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怎麼會去惹他。」
「其實九哥他並沒有……」
阮明鏡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麼,連忙擺了擺手讓他不要說了:「江上,『白宮』的事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介意。下次你再敢這樣出賣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就沒得做了。」
阮明鏡這話說得有點重,江上宇低下頭,過了片刻才悶悶道:「我只是想讓你們和好。」
她:「和好?可以,你先問問他能不能讓我爸爸活過來,能不能讓整個侯家變回從前,如果能,別說和好,他想要什麼我就給他什麼。」
江上宇急了:「你明明知道這些事都永遠不可能做到……」
「那你也永遠,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兩個字!」
「阮明鏡!」
她眼睛紅了:「你也知道你叫的是什麼,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姓阮,不姓侯……」
……
江上宇離開了,而她的心,遲遲未能平靜。
她不想讓江上宇摻和到她和侯遠靳的事情裡,都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感情深厚得很。就算她跟侯遠靳翻臉無情,可江上宇仍有選擇的餘地。況且侯遠靳對江上宇的影響,遠遠大過任何人對他的影響,若是為了區區一個她就斷了跟侯遠靳的聯繫,代價未免也太巨大了。
江上宇明裡是站在她這邊的,因為她一個人獨身在外,看著太可憐了。當年侯家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無影無蹤,除了一棟老房子,簡直找不到任何過去的氣息。留在那裡的,除了鮮血和淚水,還有無盡的悲傷與苦痛。
她偷偷翻著手機,藏在儲存卡最深處的地方,有一張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一棟漂亮的白色洋樓,彼時陽光正好,晴空萬里。在碧綠的草坪上,站著大約十幾個人,最前面是爸爸牽著
著她和江上宇的手,然後是有聲望的僕人,最後一排站著侯明翰的養子,各個黑服白帶,生龍活虎,年輕的臉開心的笑著。
站在最邊上的,是一個瘦小的少年,皮膚白淨,面容恍若天人。他靜靜看著前方,沒有笑,可是他臉上的倨傲和冷漠,隔著遙遠的時間和空曠的鏡頭都能感覺出來。
他在看什麼,那時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很快樂,牽著爸爸的手,笑容燦爛無比。
照片的命名是:我的家。
她反覆看著命名,不知不覺,已經完全忘卻了時間,連眼睛都模糊了。
就在這時,短信提示音突然叮了一聲,她揉了揉眼,退回到主界面,點開短信,只有一行沒頭沒腦的字:「剛才出去買繃帶,想起你了,你的傷怎麼樣?」
好像是在冥冥中,她已經知道是誰了,除了遲楠,誰還會這麼無禮。不過買繃帶……他受傷了嗎?
遲疑了一會兒,她飛快地回了過去:「謝謝,沒有大礙。你受傷了?」
「為什麼不問我怎麼知道你手機號的?」
「為什麼?」
「真乖。」
短短兩個字,阮明鏡卻看了半天,自己也知道被牽著鼻子走了。沒等她再醞釀下一個短信,手機已經沒電了,黑屏。她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這個遲楠,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