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4章 ：又一次奇妙的相遇 文 / 半壺霜
「他是不是想起來了？」
喬曼靈忍不住開口喃喃的低問，幾個好友面面相覷，都沒有回答她，誰也不知道確切的答案，可他們都看到了還被衛尼催眠著的歐澤軒閉著的眼睛中，正緩緩的流淌著淚水。
在他們每一個和歐澤軒認識的這些年裡，都沒有一個人看到過他流淚，而現在，他的淚水毫無顧忌的在他們面前決堤而出。
衛尼神色凝重的看著還陷在夢境裡的歐澤軒，不由感歎道：「我知道中國有一句詩詞叫做請到深處無怨尤，或許就是這個意思了吧，愛情本來就是痛苦和歡悅共存的，也只能當事人自己能知道箇中滋味。」
他的話讓一屋子的人都心有慼慼，喬曼靈默默的垂下了頭，他們都是心底裡就為歐澤軒好的朋友，誰也不能確定這個選擇對他而言是好是壞，而看到他那麼痛苦的樣子，剛才在看到歐澤軒就連在睡夢中都流著淚的樣子，她感到了揪心般的難受。
可是衛尼的這句話又讓她無言以對，他說得沒錯，無論好與壞，都不是外人能夠幫他體會的，愛情這個東西，箇中滋味，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方能夠知道。
歐澤軒和蘇顏是愛別離的痛，而她，也不過是求不得的傷，這樣的感覺，也只有她自己明白，而現在，她在想到這些的時候，只有對歐澤軒的關心和擔憂，心口處曾經針扎一般疼痛著的地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結痂，不再那麼的刺痛了。
或許，時間真的是一劑良藥，至少，讓她懂得了放下，不是自己的，強求也無用，倒不如退一步，用祝福和欣賞的眼光去看，就會發現，實際上自己一直看不透的身子嫉妒著的風景，是那麼的賞心悅目。
想到這裡，她不由緩緩的彎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正抬起頭來，眼光卻剛好撞上了段昊辰一直朝這邊看著的目光，喬曼靈不由心口一怔，那樣的眼光她並不陌生，帶著心痛和無奈，一如當初的她自己，正因為這樣的熟悉，熟悉到讓她一瞬間心悸起來。
她慌亂的別過頭，避開了他毫不掩飾的注視，臉頰卻在無意間紅得發燙，灼燒著她的思緒，讓她剛剛為歐澤軒而平靜下來的心又一次泛起了波瀾。
就在喬曼靈神思混亂的時候，歐澤軒卻正好醒了過來，適時的扯開了他們的注意力，幾個人一看到歐澤軒醒了，就都齊齊站了起來，跑到歐澤軒身邊。
「你們先什麼都別問我。」
誰知道還沒等說出什麼話，歐澤軒一睜開眼看到他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阻止大家的追問。
他從躺椅上直起身來，感覺到自己臉頰的濕潤，就抬起手擦去了還殘留在上面的淚痕，看了一圈一臉關心看著他的好友們，他似乎很疲累的長長歎了一口氣，聲音微微沙啞著：「我現在心裡很混亂，想一個人出去走走，安靜一下，不用擔心我。」
那麼多的回憶在頃刻間朝他洶湧而來，徹底攪亂了他的心，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那些被自己遺忘過的畫面，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再來回答別人的疑惑。
衛尼點了點頭，示意大家不用擔心，然後對歐澤軒道：「那你一個人靜靜吧，有什麼事給我們打電話。」
歐澤軒淡淡的嗯了一聲，點點頭，便一個人走出了別墅，朝外面走去。
「我們不用跟去麼？他這樣子會不會出事？」喬廉有些不放心的低問。
衛尼搖了搖頭：「不用，我想他應該是想起來了，現在的他，確實需要安靜，由他去吧，澤軒能照顧好自己。」
歐澤軒出了門後，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當初他和蘇顏到巴黎度蜜月時最愛去的香榭麗捨大道，幾個月了，如今的香榭麗捨大道不再有當初那樣的黃葉飄飄，所有的樹木都以十足的精氣神挺立著，滿樹的蔥鬱，彷彿是經過了一季的洗禮，又重獲新生一般。
重獲新生……歐澤軒不由出神的想著，樹木有季節的輪替，週而復始，又可以回到最初，那麼在這裡曾許下誓言的他們呢？他的想起是不是也代表著一種重獲新生？
「年輕人？」
正在歐澤軒出神的時候，身邊卻突然響起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喊的似乎就是他，他轉過頭，看到一個杵著枴杖的老頭子，他應該是坐在大道兩邊的木凳上的，看到他就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找招呼。
歐澤軒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又陡地想了起來，這個老頭，不正是上次他和蘇顏遇見的老夫妻中的那個丈夫麼？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異國他鄉，同樣的人，他居然能遇到兩次。
可是剛明白過來後，在看到老頭的樣子時，又不由一陣疑惑，不過是幾個月而已，這個老爺爺似乎比上次他們見的時候老了許多，而身邊也沒有他的老伴跟著。
「呵呵……年輕人，咱們真是有緣啊，又遇到了，來吧，陪爺爺坐一會。」
歐澤軒微笑著對他點點頭，在這時候遇到當初見過他和蘇顏的陌生人，讓他覺得也很是親切，便攙扶著說一句話便就開始咳嗽的老爺爺到了邊側的涼凳上坐了下來。
「爺爺，您們不是說在這裡定居了麼？今天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出來？」
老頭咳了幾聲，平靜下來，聽到歐澤軒的問話後，便歎了一口氣：「我答應過我老伴，要經常帶她來這裡走走，現在，她來不了了，我就只能自己來，也替她來了，都成習慣了。」
來不了了？歐澤軒心裡咯登一聲，難道那個老太太現在已經臥病在床了？記得當初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說老太太生病了的。
不過還沒等他問出來，老爺爺就主動開口解了他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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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伴呀，上個月就去世了，唉，是我對不起她啊，她這一輩子都在為我操心，的、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抗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是太過操勞了，一輩子沒享過什麼福，卻一句抱怨都沒有，我這輩子呀，最大的幸運就是娶了她。」
老爺爺眼神迷離的看向樹葉間，說起來故去的老伴，眼眶裡也不由泛起了淚光，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過去那些日子，看到了那個為他辛苦了一輩子也無怨無悔的妻子。
歐澤軒亦覺得一陣惻然，沒想到這幾個月，就彷彿天翻地覆一般，他的世界被傾覆，而他們曾經那麼羨慕著的夫妻，如今也是陰陽兩隔，只留下一個孤獨的老人在追憶著過去。
老爺爺轉過頭看到歐澤軒傷感的表情，便拍了拍他的手：「年輕人，不用難過，人嘛，總有這一天的，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也不多了，很快，我就又可以見到她，又可以牽著她的手了，所以啊，爺爺我並不悲傷，我只是覺得遺憾，年輕的時候，我只顧著忙事業，沒有騰出時間來陪陪她，一直到後來，她被醫生診斷出來得了癌症，我這才……」說到這裡，儘管一直說自己不難過的老頭聲音不由一陣哽咽，緩了緩才又繼續道：「如果我能夠多關心她一點，說不定早就可以發現她的病，也不至於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答應過她要帶她到巴黎看看的，居然拖了這麼多年，差點就沒辦法實現她的心願，她還剩下幾個月的時間，我就帶著她到這裡來定居了，我想，我欠了她一輩子，剩下的這幾個月，我要每時每刻都陪著她……」
歐澤軒心口處不由一點一點的揪緊起來，他乍地想起來當時那個老太太的樣子，雖然已經年老，可是她佈滿皺紋的臉上卻洋溢著恬靜安然的幸福，她一點也沒有為自己即將離開人世而覺得悲痛，她一個勁的安撫著總覺得愧對自己的丈夫，說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就已經滿足了。
老爺爺說完自己的事，又像是勸解又像是感歎似的說：「年輕人，人啊，很多時候，總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自己手裡的幸福都多寶貴，才想起來要珍惜，可是，時間是不會倒退的是不是？所以啊，還來得及的時候，就好好珍惜吧。」
歐澤軒眼神一閃，突然明白過來這個老頭為什麼要喊住自己，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話，他是不是看出來了自己此時此刻一個人在這裡的落寞，以為他和蘇顏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才這樣好心的來開解自己？
「擁有的時候，就好好珍惜……」歐澤軒喃喃的重複著他的話，不由緩緩的點頭：「我明白。」
老頭欣慰的點了點頭，頗為感歎的說：「當時我老伴就說，你們這對年輕人都是好孩子，說現在還能見到像你們這樣相愛的年輕人不多了，就好像回到了我們剛認識時候的樣子呢，年輕的時候嘛，難免大家心氣都高，不過啊，我看得出來，你老婆還是很愛你的，她看著你的時候，就像我老伴看著我一樣，眼睛裡是在發光的。」
老頭笑瞇瞇的說著，還拍了拍歐澤軒的肩膀，歐澤軒不由一怔，難道真的是旁觀者清麼？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裡是在發光的，而那個時候的自己，一心沉浸在擁有她的快樂中昏了頭，居然放過了她這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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