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6章 ：我做不到殺你兩次 文 / 半壺霜

    江岸口的夜晚很是清冷，像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候會出現在這裡的人，自然是那些暗中進行交易的人。

    蘇蘇雙手插在褲袋裡，靠在船欄上，他們雙方的人都已經到齊了，正在要驗貨的時候，張中卻突然接到老闆打來的電話，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於是兩邊的人都在這等著他過來。

    蘇蘇拿出手機，打開屏幕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根據時間來看，他約好的人也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你想給誰打電話？」身後突然傳來張中冷冷的聲音。

    蘇蘇冷不丁的被驚了一下，一轉過身，張中已經站在了他身後，黑暗中他看不清張中的表情，可直覺到有些不對。

    「是張哥啊，我沒有要打電話，看看時間而已。」蘇蘇輕笑著，收起了手機：「對了，剛才洛叔叔打電話過來都說什麼了？」蘇蘇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他讓我們即刻撤離，今晚有些不對勁。」張中在黑暗中神色複雜的看了蘇蘇一眼，心中也是五味雜陳，老闆說的話還響在他耳邊。

    「那個蘇蘇，極有可能是你們當年沒弄死的小子，要麼就從墳堆裡爬出來的鬼，他主動跟你去接貨絕對沒安好心。」

    是麼？蘇蘇會是當年那個小男孩麼？那個當時才八歲的男孩不是已經死了麼？

    「張哥？到底怎麼了？」蘇蘇有些不安的問道，為什麼洛兆天會突然要他們撤離？難道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還是洛兆天已經知道了什麼？

    張中盯著蘇蘇看了半晌，那就像在研究什麼一樣的表情讓蘇蘇心裡的警鐘驀地響了起來。

    不過他們相處這麼久，張中是真心想把蘇蘇當做好兄弟的，面對蘇蘇，他實在很難想像他竟會是別有用心的來接近他們洛氏。

    「別問了，通知兄弟們，趕緊撤！」

    蘇蘇眉頭一動，不行，如果現在撤了，那麼今晚他的計劃就會付之一炬。

    「張哥，現在貨都已經到了，怎麼突然要撤？難道讓兄弟們白跑一趟？我看咱們還是接了貨再走吧。」

    張中突然轉向蘇蘇，猛地一下揪起了他胸前的襯衫：「你是怕我們撤了你的計劃就實行不了了是麼？」也不怪一向沉穩的張中會沉不住氣，既然老闆能跟他說那樣的話，那麼就是說那情報多半不會錯，可如果這是真的，又怎能不讓張中深受打擊？

    蘇蘇任由他揪著自己的衣服，不慌不忙，嘴角還微微一勾：「張哥，你在說什麼？什麼計劃？我怎麼聽不懂？」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他心裡已經清明了，張中都能失控至此，就說明自己一定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他慶幸自己選擇在了今夜實行了計劃，否則，過了今晚，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蘇蘇，」張中放低了聲音：「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接近洛氏的目的是什麼？」

    蘇蘇不動聲色，耳後隱隱聽見了警車的聲音，他終於鬆下了一口氣，唇角便盪開了一個笑容：「張哥，來不及了，你現在，還要聽我講故事麼？」

    他話音剛落，張中等人也都聽到了朝這邊越來越近的警車聲音。

    張中神色一變：「快撤！」

    飛馳而來的警車已經將這裡包圍，頓時，原本死寂沉沉的江岸口，突然變成了熱鬧非凡的角逐場地。

    張中大驚失色，猛地瞪向蘇蘇，而對方只是朝他一笑，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沒幾下就竄到了江岸口的黑暗處。

    張中眼看著四處逃竄的兄弟們已經有幾個落網了，他咬咬牙，掏出槍準備和他們拼一場。

    一場混戰之後，張中的左手已經挨了一槍，他躲在一艘廢棄了大船身後，感覺到大批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蘇蘇從江水裡探出頭來：「跟我走！」

    說完就不由分說的一把將他拽到了江水裡。

    蘇蘇拉著張中游了一陣，又拉著他上了岸，到了這裡已經離出事的江岸口很遠了。

    張中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岸，他沒有蘇蘇水性那麼好，這一番折騰下來，整個人都像是掉了半條命，不過手上的槍口倒是應為江水冰冷的刺激而止住了血。

    「你為什麼要救我？」張中躺在岸邊的一個草堆上，無力的看著蘇蘇問，心裡那股糾結著的感覺仍在還在。

    「張哥，為了洛兆天那種人賣命，你值得麼？」蘇蘇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

    張中閉了閉眼，為自己心裡那點落空的期待而黯然，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你真的是當年那個孩子？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蘇蘇輕哼一聲，原來張中也知道當年的事，想不到洛兆天居然連自己的真實身份都查到了。

    「我被埋的時候本來就還沒死，洛兆天的人走後，就有人把我挖了出來。」

    他說得很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可張中知道，他這麼多年來想必心裡時刻都活在憤恨裡吧。

    也難怪他一見到蘇蘇就覺得他與眾不同，他狂放不羈，又有著讓人欣賞的書中俠客一樣的義氣和膽魄，讓他為之欣賞，原來，竟然是這樣的生活磨礪出來的。

    「如果，我告訴你，當年那些追殺你們的人中，也有我，你會後悔救了我麼？」張中想通透了一切後，終於平靜了下來，反而

    問起了這樣的話，當年的事情何嘗又不是他心中的一個結，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有一天還能遇到那個被他自己親手埋在土裡的人。

    蘇蘇也不由驚了一下，隨即卻又很快就明瞭過來，確實，這沒什麼好驚奇的，張中跟著洛兆天那麼多年，是洛兆天最信任的心腹，像這樣的事洛兆天當然也會交給自己信任的人去做。

    蘇蘇並沒有回答張中，他剛才救張中也算是出自他的本心，他認為張中也是一個講義氣的血性漢子，他不知道張中是怎麼跟著洛兆天的，可是就憑著他在認識以來對自己不錯，蘇蘇也不願看著張中為了洛兆天那樣的人被牽連進去。

    張中歎了口氣，隨即又有種解脫了一樣的感覺，埋在心裡那麼多年的結沒想到居然有機會能解開，能面對說出來。

    「我的這條命是洛老闆救的，所以我很早就跟了他，當時你們那件事是我第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也是我第一次殺人，」他開始了回憶的訴說：「其實，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我手都在發抖，把你們埋了之後，我等於是落荒而逃，甚至顧不上再去追查其他兩個人的下落，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做噩夢，每天都夢到你們來找我……」

    那是他第一次執行這樣的殺手任務，也是他生平唯一的一次去對手無寸鐵的婦孺下手，因此，那件事情成了他心坎上的一個永遠的結，即使在以後的人生裡，他照樣幫洛兆天做了許多打打殺殺的事情，不過很多時候都是堂口之間的決戰，他殺的不是那些無辜可憐的婦孺。

    張中拿手摀住額頭，好像他自己也回到了那一天，那種驚慌恐懼的感覺揮之不去。

    蘇蘇苦笑了一聲，現在又何必再去探究誰對誰錯：「也幸虧當時洛兆天派來的人是你，否則，我想，我們幾個應該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可我的任務算是失敗了，你們都沒死。」張中冷著聲音說道。

    蘇蘇輕哼一聲：「那麼你現在還要再繼續你的任務麼？」

    他這話一問出口，張中就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經過躺了這一下，他的體力也有所恢復，他咻地一下拿著槍，抵在了蘇蘇額前。

    「老闆交代我要把你抓回去，如果你不肯跟我走，就讓我接著把多年前的那個任務完成。」

    蘇蘇冷哼一聲，不言不語，身子也並沒有閃躲，那雙漂亮的眼睛卻直直的看著張中：「張哥，我敬你也算是一條漢子，可是，難道你沒有自己的是非觀麼？就算他救過你的命，可是，你卻為他賠上了自己的人性。」

    張中眉頭痛苦的糾集在了一起：「我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沒有老闆，我早就死了，所以，我這個人，我的命，只能是他的，蘇蘇，怪只怪你跟他站在了對立面，我想，如果帶你回去，只怕你會死得更慘，作為兄弟，我還不如在這裡解決了你。」

    「那你動手吧。」蘇蘇冷冷的道，一絲都沒有偏移，然而，在這樣的境地下，先敗下陣來的卻是張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閉了閉眼睛：「你走吧，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以後自己小心。」

    「張哥？」蘇蘇眉尖微動。

    「我做不到殺你兩次，況且，你還救了我的命，蘇蘇，你我兄弟，情盡於此，之後再見面，我不會再手軟。」張中說完這段話，收回了手槍，然後捂著他左手的傷口就匆匆離開了這裡。

    蘇蘇在夜色中靜靜站了半晌，暴風雨已經來臨，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警方已經抓獲了不少的幫派中人，相信一經調查就會有人主動招供，把洛兆天供出來。

    就算這次警方的調查還是沒能把洛兆天徹底摧垮，至少也讓他損失慘重，所有的貨物都已經被繳獲，而他也將接受調查，至少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再繼續賺錢。

    蘇蘇暗暗咬了咬牙，如果，還是不能打敗他，那麼，自己就只有走最後一招了，就算賠上性命，也要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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