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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鬼話浮沉(下) 文 / 欲王

    我被關在了一間單獨的拘留室裡,他們問了我很多問題,我都如實回答。他們在王凱江的身體上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所以是不能起訴我的,我最多在這裡關押24小時就可以出去了。

    晚上的拘留室漆黑陰冷,我蜷縮在角落裡,看著外面的夜色愈發黑了下來。我把頭埋在雙膝間,這時我耳邊又響起了聲音:「我要喝血,我要喝血……」

    我抬頭看到我的影子正在張嘴說話,這聲音和昨晚的完全不同,絕不可能是同一個影子發出的。

    我突然想起早上胡一飛的話,他說昨晚聽到我喊餓,就是說他認為那個聲音是我發出的,但是我肯定沒說任何話,那會是誰呢?

    這時,影子又開始喊「我要喝血」,當初那個老頭不是說影子就是魂魄嗎,如果真是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和魂魄對話呢?

    我咬破自己的大拇指,用力將鮮血擠出來滴在地面影子的嘴上。只見那張嘴像活了似的,伸出舌頭舔著地上的鮮血。我故意收回手指,看著它的舌頭在地上舔來舔去,發現沒鮮血了,影子又說:「第一次喝鮮血的味道真好,我還沒喝飽呢!」

    第一次,難道昨晚的聲音真的不是這個叫「鄭信然」的影子發出的?

    「昨晚你沒有喝血?」我問道。

    「沒有,這是第一次,我們喝血必須在跟了**24小時以後。」影子說。

    看來昨晚真的不是這個影子在吸血,那會是誰呢?

    第二天當我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回到學校,我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鄭佳城死了。

    難道鄭佳城的影子也病了?我匆忙往寢室跑去,因為他們說鄭佳城的屍體還沒有被帶走。胡一飛看到我回來了,張張嘴想要和我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我知道他還在怪我,甚至會把鄭佳城的死也怪到我頭上。

    我站在人群外面,鄭佳城的屍體就躺在床上。昨天我離開的時候,他雖然消瘦,但絕不是現在這般骨瘦如柴,皮包骨頭。法醫將鄭佳城的屍體抬上擔架,往寢室外面抬去。

    「影子!」我幾乎喊了出來,我可能到了鄭佳城的影子。這樣說來鄭佳城的死並不是因為影子有病,而是因為鮮血被人吸乾了。

    待到大家都散去後,寢室裡只剩下我和胡一飛。

    「鄭佳城的死……」我還沒說完,胡一飛就搶著說:「鄭佳城的死和你無關。」

    「你怎麼知道和我無關?」我不明白胡一飛話裡的意思。

    「昨天晚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寢室裡,可是半夜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又在喊餓。」胡一飛回憶著。

    我聽他說著,腦子裡出現了昨晚影子吸血的畫面。那是一個在黑夜裡幾乎無法發現的影子,來去無聲。當胡一飛和鄭佳城都睡熟以後,它便出現在了寢室裡。

    我已經可以斷定那就是我之前的影子,老頭把狗血潑在地上使它不得不離開。我似乎看到它面目猙獰地站在鄭佳城的床前咧開嘴笑著,沒有聲音,卻可以知道它心裡有多麼開心,因為它又可以吸人血了。它抓起鄭佳城的胳膊,張開嘴咬在上面。

    接著,胡一飛聽到的聲音便從剛才的「我餓了」,變成後來「咕咚咕咚」吸血的聲音。我覺得吸血的不是我的影子,而是我。如果不是我把影子拋棄了,它又怎麼會來吸鮮血呢?

    「吳銳,我現在不會責怪你,只是我害怕,我怕你的影子會再次出現。」胡一飛滿是擔憂,我看到了他眼睛裡的恐懼。

    「胡一飛,對不起。當初老頭說只要換了影子我就可以活命,可是他沒有告訴我,被換下來的影子如何存活。如果我知道它也要靠吸食人血來存活,我絕不會為了自己換掉影子的。」

    這個時候,寢室裡又響起了「我要喝血」的聲音,是我現在的影子發出的。胡一飛也聽到了,他驚恐地看著我。

    我坐在床上,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小刀,劃在自己的手腕上。我看到自己的血一點點兒流進影子的嘴裡,也能聽到它說:「我忘了告訴你,以後我每天的吸血量都會逐日遞增,所以你要準備大量的鮮血。」

    「怎麼可能?人的造血細胞是有限的,而且是有規律的,我不可能給你提供大量的鮮血。難道你要我死去,那我換你有什麼用?」

    這時影子笑了,它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表情嚴肅地盯著胡一飛,接著又把目光轉向我。

    我不知道胡一飛是不是明白了影子的意思,反正我明白了,不過我不想那麼做。

    「如果我不按你說的做呢?」我問影子。

    「換回你的影子或者等死。」影子說完又倒下去躺在地上,乍一看和普通的影子毫無區別。

    胡一飛聽完影子的話,雙眼盯著我看,他在等我的答案。他害怕我會按照影子的意思對他下手。

    我和胡一飛又跑到公園門口找老頭,問了旁邊的人才知道,老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我們又跑到那個胡同去找他。

    門是虛掩著的,我和胡一飛趴在門縫向裡看,發現院子裡居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老頭。他們好像在爭吵什麼,其中一個老頭突然拿起石桌上的瓷瓶,石桌上除了瓷瓶還有幾碗狗血。他拔掉紅布木塞對著老頭,嘴裡似乎在說什麼。只見那個老頭剛剛還站立在地上,這會兒突然轉過身來。

    「是大師!」胡一飛驚呼道。

    難道這就是胡一飛嘴裡說的那個可以收魂兒的大師?

    胡一飛用力地推開門,猛地衝進了院子裡,他嘴中所說的大師這會兒身子已經漂浮在半空中,很快就見老頭的身形逐漸縮小再縮小,最後如一縷氣體飛進了瓶子裡。

    如果剛才那個老頭是大師,那現在拿著瓶子的就是公園門口的老頭了。他放下瓶子看著我說:「你怎麼又來了?」

    「我要換回影子,我不想再租別人的影子了。」

    「換回去?你以為這是小孩過家家呢,你說換就換?」老頭不理我,拿起瓶子就往屋裡走。

    這時胡一飛追了上去,抱著瓶子說:「你不能把大師裝進瓶子裡,快把他放出來!」

    老頭一腳踹開胡一飛,笑著說:「大師?他是狗屁大師啊。傻孩子,你被他騙了,他就是一個影子,是從我身上跑掉的影子。這個瓶子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你讓我放了他,怎麼可能?」

    「都是因為你,大師才會離開你的身體,如果當初你不是為了自己活命,把大師從你身上趕走的話,他又怎麼會離開你?現在大師好不容易活了下來,你卻又要把他收進瓶子裡,你真是比鬼還恐怖。」

    「胡一飛,你怎麼知道大師是影子?」老頭走進屋裡後,我扶起胡一飛問。

    「大師把你的情況告訴我時,他就說自己也是影子,是被這個老頭趕走的。他非常不願離開老頭的身體,雖然知道自己病了,可是他認為他和老頭是渾然一體的,是永遠都不應該分開的,是要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他沒想到最後老頭還是把他趕跑了。當我去找他為你收魂兒的時候,他說他也活不長了。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借了別人的影子,也不可能永遠活下去,因為一個影子最多只能吸收三個人的鮮血。他一直都在關注著老頭,如果老頭是第一個人,王凱江是第二個人,而鄭佳城是第三個人,現在老頭就只能等死了。大師說如果老頭死了,他也會消失的,因為他們不可能陰陽兩界分離的,他要永遠和自己的身體活在一起。」

    「什麼,你是說王凱江的死和鄭佳城的死都是因為老頭?」

    「是的,其實老頭屋子裡那些瓷瓶都是之前別人換掉的影子,而當老頭死後會有下一個換影子的人來接收這個院子,守護這些影子。也就是說,換影子的人會在不知不覺中走進這個不斷循環的噩夢中。」

    「那老頭死後,誰來接替呢?」

    我看到胡一飛剛剛還很嚴肅,此時居然笑了,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要接收這個院子,然後等死?」

    胡一飛這下笑得更大聲了。

    你笑吧,等下你就該哭了。

    我趁著胡一飛大笑的時候,端起石桌上的一碗狗血用力一揚,狗血全都潑在胡一飛的影子上。

    他頓時停止了笑聲,一張臉猶如被冷凍了似的,毫無表情。

    「胡一飛,你以為這個騙局真的天衣無縫嗎?你以為每個影子都會離開自己的身體,你怎麼就忘了這世上不是只有你爺爺的影子對你爺爺的身體死心塌地?」

    是的,現在我終於可以告訴你們了:那個公園門口的老頭就是胡一飛的爺爺,而那個大師就是他爺爺的影子。

    正如他所說,當初他爺爺將自己的影子趕跑了,可是後來胡一飛遇到了他爺爺的影子,知道了事情的整個過程。其實他爺爺也是被逼的,這個換影子的傳統正是他們家族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他爺爺不得不做。

    胡一飛曾經說過,他爸爸死於非命,其實就是死於換影子。當知道這件事之後,他決定擺脫這個祖傳下來的恐怖詛咒,所以他才會想到從我們幾個身上下手。於是他和他爺爺一起設計了這個騙局。

    只是他錯了,他忘了不是只有他爺爺的影子對他爺爺念念不忘,而我的影子也是如此。

    當我的影子被他爺爺趕走的時候,當天晚上它就回來找我了,它告訴了我事情的整個過程。

    我說:「對不起,你是我的影子,是和我生死與共的,我不應該拋棄你。從現在起,我要你知道,你若不離不棄,我便生死相依。」

    我對胡一飛說:「現在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我的影子已經無法回到我身上了,你的影子也不能。當然你如果想繼續你們家族的傳統,你可以去裡面換上別人的影子。」說完我就離開了院子。

    好了,現在我把自己的經歷講完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們,因為我的影子回不到身上,所以當它死掉的那一天,我也就死掉了。只是就算我們死掉了,也會附在某個人的影子上,我勸你最好看看自己的影子是不是也病了,或許我就在你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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