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皇后重生之蒼鬱紀事

正文 第130章 偷來的南瓜 文 / 糍粑魚

    「你這是打算去哪裡?」元樂騎著馬,衝跑在前面的葉卿大喊。

    難得休息,這廝一大早就把他從被窩裡拽起來,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結果一路出了城,跑到京郊的田地附近,還沒到頭。

    「到了。」葉卿突地吁停了馬,翻身下來,將馬牽到路邊苞谷地裡藏起來。元樂也跟著一起停下,但並沒有下馬,他四處張望了一番,疑惑道:「你到這裡來幹嘛,幹嘛要把馬藏起來?」

    「皇后娘娘有令,偷只南瓜帶回宮裡。」葉卿一本正經地張望:「城裡認識我們的人太多了,不方便,遠一點才不怕被認出來。」他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塊黑色方巾,遮住口鼻。

    「你替我放風,這邊民風彪悍,我可不想死回去。」葉卿囑咐著,轉身貓著腰翻進了農家豎起的籬笆。

    「喂,皇后偷南瓜幹嘛?」元樂一肚子疑問想問,但葉卿已經消失在籬笆後了。這時忽聽得裡頭傳來一陣凶殘的犬吠聲,元樂一驚,趕緊將自己的馬趕到苞谷地裡藏起,整個人也蹲進去。

    才剛轉身想看看什麼情況,便見一隻黑得發亮的土狗追咬著葉卿從他面前風一樣跑過,葉卿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元樂救我我我我我……」,但元樂默默地瞅了一眼那條黑犬的體型,暗搓搓地往苞谷地裡縮了縮。

    「咱倆的兄弟情分到此為止!見死不救,簡直禽獸!」兩人回程仍舊是一前一後,葉卿在前,時不時回身沖元樂吼兩句;元樂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每回葉卿回頭噴他,他就扭頭看向旁邊。

    葉卿身上衣服換了一套——來時穿的衣服被那條黑犬撕壞了,別說進宮,城門都不一定能進去,就隨手從路邊農家偷了一件。衣服不太合身,葉卿人高馬大,那件衣服的主人一看就知道比較矮小,衣袖都快到手肘上了,怎麼看怎麼滑稽。

    折騰了一趟,南瓜沒偷到,還弄得這麼尷尬,葉卿心裡都快悔出血了。

    「我說,你從來沒偷過東西吧?」元樂等他吼完,慢悠悠地問。

    「胡說!哥什麼沒幹過!」葉卿梗著脖子否認,彷彿偷東西是多麼光榮的事似的:「想當年……」

    「拿去。」元樂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個頭比較小的南瓜,隨手扔過去;葉卿險險接住。

    「知道豬怎麼死的嗎?」元樂笑得促狹。

    豬才會理他這個問題,葉卿直接略過,抱著南瓜問他:「你什麼時候弄到的?怎麼我都不知道?」

    「你被狗追的時候。」元樂理直氣壯:「京郊的農家容易遭小偷,家裡多半養著惡犬,我還來不及說呢,你就跳進去了。不過還好你把惡犬引走了。」

    葉卿想一南瓜砸死他。

    「好久沒喝酒了,去太白居喝幾杯酒再回去吧。」快到城門前時,元樂酒蟲犯了。

    「你不是剛死了同父異母的阿姊,三個月不能喝酒嗎?」葉卿奇怪地問。

    「一個月沒喝酒已經夠對得住她了。」元樂不屑地說道:「再說她算什麼阿姊了?我阿娘被她欺負那麼多年,總算揚眉吐氣了。」

    「那就去吧,反正你付錢。」葉卿不要臉地和平時一樣蹭酒喝,繼而壓低了聲音:「喂,我偷偷問你個事。」

    「說。」

    「你阿姊她真死了?我覺得她不像那種會自暴自棄的人啊,總覺得她應該隱忍多年,然後捲土重來。」葉卿一向八卦:「好多人都不信她死了,說被燒死的不是她。」

    元樂白了他一眼:「元故都認了,還能不是?能不提這個人了嗎,還能不能好好喝杯酒了?」

    「你出錢你是大爺,我不問了。」葉卿立即換了話題:「那你能先借我點兒錢買套新衣服嗎?我堅決不能穿成這樣進城去。」

    「能啊,但是你得先告訴我皇后娘娘要你偷南瓜幹什麼。」

    「這是什麼?」皇帝陛下掀開被子,憂鬱地望著躺在被子裡的一隻南瓜。

    蒼鬱立即彎腰將南瓜塞到床的那一頭,笑得特別無辜:「是南瓜呀,聽說將南瓜放在被子底下,就能有孩子。」還得是偷來的南瓜才行,但這一點沒必要告訴他。

    伐吳大軍離京已有一些時日,姬杼亦更加忙碌,來後宮的時間愈加少了,但每回來長信宮,必定會收到「驚喜」。

    「哪兒來的南瓜?」那南瓜還帶著濃濃的土腥味,一想到要跟這玩意躺一張床上,姬杼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之前的桂圓蓮子也就罷了,貼了滿殿的小紙人他也任它去,沒想到還遠不是結束,也不知道她從哪裡知道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偏門法子。

    皇帝陛下很苦惱。他知道蒼鬱很想要個孩子,他也想,但如今仍未找到醫治蒼鬱的方法,有心無力。

    因此就算蒼鬱做的事再奇怪,他也只能包容。

    「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蒼鬱不肯說。

    好在姬杼也並沒有想糾結這個問題,只是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明天就叫趙常侍把宮裡那些奇奇怪怪的書全都藏起來,也不許宮人在她面前說奇奇怪怪的風俗,誰敢說就把他跟一堆洋溢著土腥味的南瓜關一整晚。

    「怎麼辦?快想個法子。」第二天一早,被熏得整晚沒睡著的皇帝陛下烏青著眼圈逼趙常侍想辦法。為著這雙黑眼圈,早朝時他被言官暗諷不曉得節制,偏害不能解釋,活了這麼久難得這麼憋屈。「哪裡還有善治此症的大夫,全都找出來,拉到京城給阿郁看一看。」

    皇帝陛下愁慘

    了。

    要是能這麼快找到,陛下能有今天?趙常侍心裡暗暗說道,這話自然是不敢明著說的,他小心翼翼地提了個建議:「其實……孩子只要放在娘娘名下即可,至於是誰生的,小的以為並不重要。娘娘素來喜愛左美人,不若……」

    反正只要是皇帝的孩子,都得喊皇后娘娘一聲母后,從誰肚子裡出來有什麼差別呢?

    「說得容易,等那孩子長大了,該孝敬誰?便是左美人並無貳心,難保其他人沒有。」姬杼雖覺得左美人呆,卻並不信她會一直如此。「生恩與養恩,歷來擇生恩居多,難說那孩子長大了會怎麼想。再者,若以後阿郁有了自己的孩子呢?到時阿郁如何自處,又叫孩子們如何自處。」

    趙常侍默默地覺得皇帝陛下沒救了,皇后重要,大周皇統就不重要了麼?滿朝大臣都急得跳起了,偏皇帝還這麼有耐心等著治好皇后。尋了這麼久,一直沒有找到能治的大夫,在他看來已是沒有希望了,可皇帝仍不肯放棄。

    「小的有個法子,可暫緩陛下燃眉之急……」趙常侍再不情願,仍不得不替他出主意。

    長信宮夜裡為皇帝留燈已成習慣,有時他來,有時不來,若是不來,便是要宿在長慶宮了。

    這天夜裡卻出了例外。

    「娘娘,趙常侍方才說陛下今夜去長樂宮,不過來了,叫娘娘不用等著。」香識略有些忐忑。皇帝突然宿在長信宮與長慶宮以外的地方,便是有其他妃嬪要得寵了,雖說這對君王來說本該是常事,可習慣了皇帝專寵自家主子,她難免生出一些危機感。

    她更怕自家主子難受,沒有女人會喜歡看到這種事,香識想。

    哪知蒼鬱卻只是淡淡地問:「趙常侍可有說陛下去了哪間宮殿?」

    「是左美人的廣陽殿。」雖說蒼鬱喜歡左美人,可香識覺得她對左美人這麼好,左美人應當閉門不許陛下進門才是,怎麼就迎了陛下進去呢?這種行為,同背叛了皇后有什麼兩樣?

    在她心裡,陛下合該專寵自家主子。不比趙常侍,她畢竟年輕,難以想到皇嗣這麼實際的問題。

    「知道了,服侍孤歇息吧。」蒼鬱點點頭,沒有多說,令香識難以揣測她的情緒。

    第二天夜裡皇帝依舊歇在長信宮。何恢送茶水點心到宣華殿,見一向規規矩矩的香識居然貼在門上偷聽——帝后兩個獨處時通常不要人在身旁拄著,宮人俱是侍立門外聽命——,他拍了拍香識的肩,作口形問她:「你在做什麼?」

    香識直起腰,在他耳邊小聲道:「昨夜陛下歇在別處了,我怕娘娘心裡不舒服,同陛下鬧脾氣。」

    「那現在如何了?」何恢比她遲鈍些,全沒想到這種問題。

    「暫時沒事。」香識垂頭喪氣地說。

    「那你怎麼這副臉色?」何恢不解。

    「因為以娘娘的脾氣,這種時候絕不會沒事。」香識瞪著他:「伺候娘娘這麼久了,連娘娘的性子也不知道麼?」

    她的東西,豈是允許旁人染指的?

    「這可該怎麼辦?」何恢聽她這樣一說,很快也想通了,不由得有些慌張。

    「靜觀其變。」香識無奈地說。

    皇帝不再專寵長信宮,後宮的秩序漸有恢復雨露均沾的趨勢,無論前朝還是後宮,這都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秋末時,廣陽殿左美人晉為左昭儀,所居宮室也更換為長樂宮主殿喜善殿。雖說晉了位份,但她依舊和從前一樣不喜同人交往,漸漸地和蒼鬱的來往也少了,甚而比以往更加不愛出門。

    除了蒼鬱,沒有別的人覺得有什麼異常。

    蒼鬱是個忍不住的,問了好幾次左美人都不肯說,便在姬杼留宿時問了他:「你對阿蘼做了什麼,她近來都不肯出門了。」

    「她有孕在身,胎像不穩,劉太醫叫她多在殿裡歇著。」

    彼時蒼鬱正為姬杼更衣,聞言手頓了頓,睜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姬杼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含著淡淡的笑意:「阿郁一直想要一個像她的孩子,如今就要成真了,高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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