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遙望 文 / 霖川

    顧庭楓坐在辦公室裡詢問今天的日程，助理播報完一連串的安排後有些猶豫地站在原地。他察覺，抬起頭問：「還有什麼事？」

    「蘇氏集團那邊剛剛發來文件，他們的代理董事想跟您見面。這幾天日程都很滿，我不知道安排什麼時間比較合適。」助理的態度有些小心翼翼，第一次揣摩不透他的意思。

    顧庭楓低頭簽好一份文件，似乎早就料到這件事情，一刻也不猶豫地說：「不要給與任何回復，當做沒看到郵件。」

    「好的。」助理的手心捏了一把汗，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當vikay把第三杯咖啡灑在辦公桌上時，蘇幕念才意識到她今天有些不正常。可臉上的妝容依舊精緻，看不出一點端倪。她混跡職場這麼多年，又跟在自己父親身邊，應該早就練成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

    「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蘇幕念盯著她，奈何道行太淺，看不出什麼不同。若不是她頻頻出錯，她也不會這麼問。

    vikay心裡一直壓著一種恐懼，她昨晚徹夜未眠，床頭的那份報表危險地像條盤踞的眼鏡蛇，讓人脊背發涼，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它咬得一命嗚呼。

    蘇幕念拿過她遞過來的報表，根本就是一頭霧水，上面的數字像極了方便面堆積在一起，看得人頭暈腦脹。vikay歎了口氣，她這算不算幸運，或許只有看不懂才不知道公司究竟面臨多大的威脅。

    「我建議找個信得過的人來徹底清查公司的賬務。」vikay的口吻異常嚴肅。

    蘇幕念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不錯，謀定而後動，至少不會讓人措手不及。中午休息前，她發了一封郵件給詹維，讓他幫忙介紹國外專業人士。

    打車來到顧氏大廈樓下，蘇幕念混跡在人群裡仰望這幢大樓，外表光鮮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氣勢恢宏。或許他就站在某扇窗戶的背後，俯瞰這座繁雜擁擠又空洞的城市，神色如同雲層深處的微風，讓人覺得清冷，卻又忍不住想要捕捉從他眼底隱隱流過的淺光。

    這個影子在心裡扎根了十年，猶如年輪一樣深深刻在了成長的骨架上，無法磨滅。無數個夜晚的輾轉反側，黑暗裡的方向太過空曠和茫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摸索爬行。往往在這個時候想起他，哪怕腦海裡只有遠遠的那道站在台上的身影，她都覺得那是方向，北極星的方向，牽引自己去往的方向。

    如果不是他，她恐怕早已在黑暗裡沉淪，化成一具沒有生氣的枯骨。可他是那樣優秀，偶爾路過她身邊，輕輕灑下一抹陽光，她便頑強地如同小草般地活過來了。只是太陽與地球八分十八秒的距離，根本不是小草努力生長就能跨越的。她只能像這樣遠遠看著，可是她不能放棄，至少她能主動靠近，哪怕是一點點一點點，緩慢得如同蝸牛爬行的速度走進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