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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親情 文 / 油偶娃娃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蕭玉珠感到很震驚,扶著山茶在凳子上重新坐下,「山茶姐,不著急啊,有事咱慢慢說。」

    山茶抽抽搭搭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會就哭成個淚人兒。

    原來王寡婦去年就得了癆疾,咳個不斷,找郎中先生看了幾回,開了方子抓了藥吃,病情才穩定了下來,只是沒想到,到了年初入春,她的病情惡化了,居然好幾次活生生地咳出血來。一看到那帕子上大塊的血,王寡婦知道留給她的日子不多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寡婦病了,家裡的兒子媳婦兒以癆病會傳染為由,跑到娘家去了,只留下石榴一個人照顧。因這一世種下的孽緣太多,王寡婦整日思念先夫,覺得對不起他,半個月下來,整個人病得不成人樣。

    「我娘的日子就這幾天了,走之前她一直想見杜鵑一面,好幾次我們見她趴在床頭,一聲聲喊著杜鵑……」說到這裡,山茶已經泣不成聲了。

    聽山茶說完這些,蕭玉珠眼裡起了淚花,心裡很難過,王寡婦之前的種種惡跡,現在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是杜鵑的親娘,對於杜鵑來說,是僅愛她又恨她,不過最終抵不過一個情字。上前摟了摟山茶的肩膀,讓她靠在肩上哭一會,心裡很好過些。

    山茶就著蕭玉珠的肩膀,哭了一小會,抬起頭來,用手抹了淚,雙手抓住玉珠的手,道,「玉珠妹妹,你有辦法聯絡到杜鵑的,你一定有辦法找到她的,是不是?」

    她的情緒很激動。不能自已,說完這番話,意思到自己的失態,低頭看蕭玉珠的手被她抓得疼了,手腕上紅了一片,不好意思地要道歉。蕭玉珠理解她的心情,攔著她,「放心吧。我們會找到杜鵑的。一定會的。」

    山茶含淚點點頭,山茶的臉圓潤了許多,衣裳雖是素淨的顏色,料子不錯,看得出來張家對她應該還好,她在婆家的日子想來不難過。

    想到以前為了山茶几個的親事。和王寡婦斗的那段日子,再一想到王寡婦現今的模樣,蕭玉珠頓時有種挫敗感。覺得對不起她。鼻子抽抽地取了紙筆過來,寫了一封給杜鵑的信,信上簡要說明了她娘的病。讓她速到瀟湘記來一趟,信封上寫著「秦浩親啟」四個字,杜鵑不識字,眼下只能通過秦浩聯繫上她。

    蕭玉珠原本想解釋一下,見山茶焦急地看著。臉上卻沒有任何它想,一想山茶不識字,秦浩和杜鵑的事,還是留給杜鵑,讓她親自和家裡人說。寫好了信,讓王三趕緊給李府送過去,務必要快。

    阿彩之前聽到哭聲,這會拿了她自用的帕子過來,遞給山茶,山茶朝她感激地點點頭。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快到正午,有人從後面的月洞門過來,果然是杜鵑,她背著包裹,整個眼圈都是紅的,身上換了件素色的湖藍色衣裳,頭上只插了一根銀簪子,再沒有其他首飾。

    見到杜鵑,山茶撲上去,兩姐妹又是一陣痛哭,杜鵑顯得比她冷靜多了,抱著她只是流淚,卻沒有聲音,眼睛裡一片茫然。

    「杜鵑,你來了就好,府裡頭安排妥當了嗎?」蕭玉珠不忍打攪情深的兩姐妹,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才敢上前去勸。

    杜鵑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我已經向老太太告了假,打點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包裹來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了。」說完,向蕭玉珠辭別。

    果然沒兩日,村裡來人傳來王寡婦仙逝的噩耗,范氏聽了也是黯然神傷,直歎,王寡婦是個福薄的,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只是沒想到不到四十歲,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沒了。

    再次見到杜鵑,是在半個月後。秦浩來了瀟湘記,這一次他是一個人來的,走到通往後門的竹子旁,叫人去叫蕭玉珠過來。

    見到秦浩,蕭玉珠開口便問,「杜鵑怎麼樣了?」

    秦浩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杜鵑在河邊的風波亭等她。

    亭中只有一位姑娘,穿著顏色素淡的衣裙,烏黑的秀髮挽成雙鬟,頭上除了一朵白色小花,便無其他裝飾。就算如此的打扮,也不能消減她半分美麗。只是等她轉過身來,蕭玉珠發現短短半個月內,杜鵑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猶帶幾分憔悴之色。

    杜鵑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拉著蕭玉珠在廊下肩並肩坐著,一開始,兩人無話,只是看著河面的弱柳在風中搖曳,兩人吹著晚風。

    最後還是杜鵑打破了沉默,望著河面淺笑著,像是自言自語,「我娘還是走了,她走的時候很安靜,看著她的神情,我感覺一切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有我爹,有我娘,還有我們兄妹四個,想想那時候的時光真是好啊。」說到這,杜鵑輕笑出聲來,她的笑聲很乾淨,裡面全是美好。

    蕭玉珠不忍打斷她的話,只是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杜鵑的命運就像這流淌的河水,波瀾不驚,兩個至親的人都先後離她而去了,這份打擊對她來說,太過於沉重,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給她倚靠。

    杜鵑側頭看了下玉珠,「我原本以為我會恨她,我會恨她一輩子,沒想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去想她。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她就走了。看到她病成那樣,我才明白,苦的人不僅僅是我們姐妹三個,她比我們更苦。這樣一想,以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都不重要了,我只想讓她活著,好好地活著,讓我有機會能夠孝順她,讓她過上好日子,她居然那麼狠心,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說到這裡,杜鵑搖著頭地哭出聲來,眼淚在風中顯得別樣的苦澀。

    蕭玉珠抱著杜鵑,不讓再說下去了,而此時的她已是淚流滿面。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哭濕了蕭玉珠肩上的衣裳,杜鵑抬起哭腫的雙眼,看著玉珠肩上濕了的一大塊,頗不好意思。

    蕭玉珠不在意地聳聳肩,「想哭就哭出來,這樣心裡會好過很多。」

    杜鵑朝她抿嘴堅定地笑了笑,想起正經事,從身後打開一個包裹,裡面是幾件舊衣裳和幾副銀首飾,還有幾顆裸銀子兩張銀票。

    給玉珠看過東西後,賽到她手裡,「要是村裡來人,你托人幫我把這個交給石榴,務必要找穩妥的人,並且這事不能讓我嫂子哥哥知道。家裡還剩下石榴,她原來是定了親的,原計劃是秋後成親的,因在孝中,婚事定是要往後推。她在家我不放心兒,哥哥嫂子又是那樣的人,知道送了東西回去,還不得逼著石榴給交出來。」

    「他們是不是找你要錢了?他們有手有腳的,家裡這麼多田地種上了還不夠開銷?你可別再給了,一旦纏上就沒完了。」蕭玉珠皺了皺眉。

    杜鵑點點頭,「好像是我哥摸牌欠了賭債,被債主追上門來了。他們既然做得出來,也別指望我會把他們當親人。我娘看病吃藥欠下的錢我全還了,但他們欠下的債休想讓我幫他們還!我也讓石榴把錢看緊了,千萬別讓那女人給偷了去。」

    她的語氣很是堅決,蕭玉珠看著旁邊的杜鵑,感覺杜鵑在府裡這幾年變了許多,她自然是站在杜鵑這一邊,「別人不仁,也別怪我們不義,好吃懶做的東西!」不過,她又轉了溫和的語氣道,「石榴她知道該怎麼處事,你就放心吧,不用太擔心她,她往後嫁了人有婆家人給她做主,只是你,你和秦浩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了……」

    杜鵑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現在是二等丫鬟,哪裡還敢奢求什麼?」

    「你不是老太太屋裡頭的大丫鬟嗎?怎麼突然變成了二等丫鬟?」蕭玉珠很是驚訝,從杜鵑口裡得知。

    半個月前,因為她娘的病,杜鵑以歸家奔喪為由告了假。老太太下面的兩個姨娘因和老太太不和,杜鵑又得老太太的喜歡,早就是她們的眼中釘了。因為突然回鄉,大姨娘派人暗中查了查,得知杜鵑娘得的是癆病,便聯合二姨娘從中大作文章,說杜鵑過了病氣,會傳染,得把她趕出府去。老太太年老,也忌諱這些,只是杜鵑跟了她四五年,伺候得周到,她念著這份情,便把杜鵑降為二等丫鬟,把她分配到偏院去了,出頭露面的伺候活就不用幹了,只幹些掃地擦洗的粗使活計,少接觸人的好。

    沒想到半個月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杜鵑的處境,蕭玉珠可以想像得到,一旦被人下了絆子,坐了冷宮,是很難再得主子的青睞了。再加上癆病這一條,人人都避諱她,她出頭的機會更少了,

    「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蕭玉珠小心打量她的臉色,問道。

    杜鵑低頭沉思,眼睛裡木木的,久久才歎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蕭玉珠張了張嘴,有些猶豫。

    其實她想告訴杜鵑,府裡的日子不是永遠都那麼光鮮亮麗,這些安逸背後被禁錮的是自由,鬥心勾角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她想告訴杜鵑,她不是不能吃苦,其實她只是有些疲倦了,只要調整好心態,她還能想以前一樣,重新過上自己美好的生活。脫了奴籍,置辦一方田地,雖是窮些,奮鬥幾年,一樣能過上好日子,以後生了孩子,不再是家生子,不用再伺候人,還能讓他們讀書寫字,掙個功名;其實她想告訴杜鵑,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她不要只看到她頭頂的一方天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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