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三章 劉氏耍心機 文 / 油偶娃娃
臘梅往嘴裡塞著馬蹄糕,邊走邊吃,「玉珠侄女,你說傻蛋的病能好起來嗎?他可是病了好幾年了,打我小的時候他就病了,一直不見好轉,有一回他犯傻,有人見他撕棉被啃土疙瘩,那樣子可嚇人了。」
蕭玉珠看著她搖搖頭,她啊一個小屁孩,就知道裝深沉,也不看看她幾歲,張口閉口玉珠侄女,今兒心情有些悶,不想和她說笑,歎道,「我也不知道傻蛋的病能不能好起來,希望吉人自有天相,他的病能好些,好讓他娘放心。」
「傻蛋娘整天哭哭啼啼的,老掉眼淚,每回見了她都哭成了淚人兒,我娘說,老這樣子哭會把眼睛哭瞎的,到時候傻蛋的病沒治好,她的眼睛怕是要瞎了……」臘梅跟在後面,嘰嘰咕咕。
蕭玉珠埋頭走在前頭,傻蛋的病得去城裡找個郎中看看,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拖得久了越不好治,他娘還盼著傻蛋能娶上媳婦,她好抱大胖孫子呢。
巷子裡一群小孩結伴踢著球玩,把一個像蹴鞠之類的竹編球狀的東西踢來踢去,一邊踢著一邊唱,「傻蛋傻蛋,睡覺睡到灶上,爹娘回來,打一巴掌,傻蛋傻蛋……」
這首童謠已經在村裡廣為流傳,她已經耳熟能詳了,後面唱的一大串詞兒能背下來,唱的都是傻蛋犯傻時候的壞毛病。
臘梅小短腿走不快,在後面搖著身子,像只鴨子一搖一擺,三步並著兩步追上來,「玉珠侄女,你明日是不是要去摘野菊花,我見山上好多野菊花開了。林子娘還有一大群人往山上摘去了,去的晚了怕是被人摘光了。你摘野菊花的時候帶上我,我幫你摘,我幹活可利索了,我娘都誇我來著。」
蕭玉珠和臘梅是一對歡喜冤家,可不知怎的,這臘梅誰不愛待見她,她反而喜歡和誰待在一起。蕭玉珠沒少給她冷眼冷板凳。可她還是像個青頭蒼蠅,趕都趕不走。盼著臘梅幫著摘花,怕是黃花菜都涼了,她愛跟去就跟去,只要她不給自己添亂就行,蕭玉珠面色冷冷道。「你愛去就去,明日吃了早飯我就要去的,你要是來晚了。我可不侯。」
臘梅雞琢米似的點點頭,「玉珠侄女,咱可說好了!明兒一早吃了飯我就去。你可別不等我。」說完,愣著頭一個人自言自語,「上回三姐說帶我去大棗樹下打棗,沒等我睡醒午覺,她和二姐就去了。害得我醒來,見屋裡一個人都沒有,一頓好找……」
臘梅長大了絕對是個婆婆媽媽的神經質,這般唸經的功力能趕上唐僧了!
兩人走到巷子岔路口,便分了手,臘梅拐進巷子家去了。
回到家裡,蕭玉珠把傻蛋家的情況一說,范氏也贊同讓傻蛋去城裡看病,四五年下來,看了不下七八個郎中了,斷斷續續吃了藥都不見好,這遠近的赤腳郎中都看遍了,一提到蕭家村的這傻蛋都搖頭,沒得治!
蕭景土想起宴席上,趙掌櫃說起的一件事,前陣子老袁病了,得了肺熱,找了城裡一家醫館,那大夫醫術高明,兩副藥就把人治好了。要不,他改日去城裡賣陶時問問,是哪家醫館。
范氏點頭,也說行,找家知根知底的醫館,也不至於被人坑了去,這城裡有的醫館門道黑,專坑生人。去年,蕭玉珠發燒送到城裡看病,被一家醫館坑了好幾兩銀子,同樣的藥材別家只要幾十個錢,那家就要價幾百個錢。
第二日辰時還沒過,臘梅便來了,手裡拿了一團水豆腐,說是給玉珠帶的。
一看那白豆腐都快成黑豆腐了,被臘梅的手揉得碎了,黏黏糊糊的,豆腐裡的水流出來,弄得她滿手都是,蕭玉珠朝她笑笑,推了回去,「這豆腐還是你吃吧,我就不吃了。」
兩人正推讓間,傻蛋的二妹二妞來了,拿了個大布袋子,像是和玉珠一起去摘野菊花的,蕭玉珠拉過二妞,去田埂上摘野菊花。
老宅的新瓦做好了,連帶著蕭老大家的瓦也一起燒了。老宅屋頂上的梁木朽了,蕭老爺子想把屋頂徹底大修一次,把屋樑和瓦都換新的。找人看了日子,選了黃道吉日,定在八月二十二。
一大早,蕭老爺子一個人站在堂屋,身子正對著中央的神台,看著上面供著的祖宗牌位黯然神傷,屋外的光透進來,一道長長的影子投在地上,顯得有些孤寂。這是祖宗留下的基業,幾百年來,蕭家一直引以為榮,只是……只是沒想到蕭家列祖列宗留下的祖業,會毀在他的手裡,他愧對祖宗啊,叫他百年之後,有何面目去見蕭家的列祖列宗啊!
楊氏到處尋人,從窗戶上探了頭,見老爺在屋裡,顛著小腳進來,一路小跑著邊跑邊喊,「老爺,吉時快到了。」
蕭老爺子背對著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
楊氏感覺到老爺今日很不對勁,起床來還沒說過一句話,以為他是不是身子不適,走上前來,細心地察看他的臉色,正一臉嚴肅地看著神台發呆。
楊氏看他的臉色很不好,小心翼翼地道,「老爺,找木匠新做的房梁和木板做好了,新瓦也全挑回來了,搭架子用的木材在後院安置妥當了,樓梯錘子傢伙什兒也備好了,老大找了大伯家的過來搭把手,都在後院等著呢。」
蕭老爺子收了收神,讓楊氏去點三柱香來。
蕭老爺子拿著香跪在堂屋中央,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拜了拜,手哆嗦著把香插在香爐裡,慢慢地轉過身來大吼一聲,「動工!」
「誒!」楊氏小聲應了,領了命出去了。
一陣炮仗聲辟里啪啦響起,伴隨著一陣青煙騰起,後院煙霧繚繞,人頭攢動。
吉時一到,炮仗聲一過,幾個男丁先搭木架子。叮叮咚咚打樁,拉鋸,抬木頭的吆喝聲,後院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搭到下半響,木架子才搭好,人要上到屋頂上把舊瓦取下,把朽房梁拆了,才能換上新瓦。蕭景土搭好了兩把樓梯。和老二蕭景天就要爬樓梯上屋頂。
劉氏一把拉住蕭景天的衣角。朝他使了個眼色。
蕭景天腳已經搭上去了,見她挺著個大肚子站在下邊,要是被屋頂上掉下的瓦砸到,哪可得了,「你走開點,到屋裡呆著去。別到這兒來湊熱鬧。」
范氏見劉氏站在後院,這要動工,人多地方又小。又是拆房卸瓦的,要是不小心被撞上了,撞到肚子裡的娃。哪可了不得,過去扶著她讓她進屋去歇著。
劉氏掙開她的手,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蕭景天,見他又要上樓梯,心裡急啊。真是個榆木疙瘩,使了半天眼色他都不懂人家的心思。
「哎喲哎喲……」劉氏一手扶著牆根,一手摸著溜尖的肚子嗷嗷叫起來,擰著眉頭臉上頓時像冒出汗來。
「老二媳婦,你這是怎麼了?」嚇得在場的人擔心得不輕,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過來問。
「哎呀,老二家的,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把自個當回事了,這麼重的身子怎麼不在屋裡好好待著,跑這來幹啥?我到處尋人尋不著,誰想你跑到這裡來了。」楊氏尖叫著出來,過來問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腹疼,急得團團轉,急忙扯著嗓子喊人,「丁香喲……丁香,還不扶著你二嫂進屋去。」
蕭景天連忙從木梯跳下來,一手扶著劉氏責怪道,「你看你,叫你在屋裡待著,偏要出來看熱鬧,這拆屋瓦有啥看頭……」
劉氏往蕭景土胳膊上不解氣地掐了一把,這個榆木疙瘩就是不開竅,是個石頭都得化了,這麼高的屋頂又不結實,上去了腳一滑掉下來,要是摔個斷胳膊斷腿的,叫她娘倆咋辦?這下手的力道不輕,蕭景天疼得哎喲叫出聲來。
「還不快扶我回房去。」
又是一個瞪眼,劉氏像是心裡有話又不好當著他人的面說,蕭景天略有所悟地扶著人回房。
劉氏往後看看,見走遠了,拍了蕭景天腦袋一記,「你這個呆頭呆腦的呆頭鵝!這麼高的屋頂別人還想著法子躲著避開,你卻爭著要上去,腦子被狗吃了!」
蕭玉珠站在一旁臉色淡淡地看著兩人的背影。
這邊,蕭景土和蕭景文已經上到屋頂上了,范氏在下面仰上了脖子,囑咐他們擔心些,寧可慢點也不要急,這瓦咱慢慢拆,把腳落踏實了再拆。
蕭景土嘿嘿笑道,「沒啥事,你啊就是瞎操心的,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去煮碗綠豆湯,給大伙解解渴。」
大伯家的在下頭接瓦,把拆下來的瓦放到地上。
范氏心裡還是不放心,多囑咐了兩句。丁香見范氏心神不寧的,扶著在一旁歇著,這煮綠豆湯的事她去。
蕭玉珠看了看屋頂,離地三四米高,仰著頭看這屋頂上的人兒,心裡還真有些擔心,這是老房子,樑上的木頭八成都朽了,不比蓋新房,要是不小心掉下來哪是要傷筋動骨的。劉氏剛才演的那一出,原來是不讓蕭景天上屋頂幹這麼危險的活。
真是個有心機的!
有剛搭好的木架子,人可以站在木架子上拆,遠的就直接用竹竿把瓦撩了,從西廂房北間開始拆起,北間是蕭景文住著,房裡的東西早已經搬出來了,這樣子拆的話舊瓦是全部廢了,不過人可以落個心安。
「爹,小叔,別上屋頂,屋頂不結實,就直接站在木架子上拆,近的用手拆,遠的就用竹竿撩了,反正是舊瓦也沒啥用處。」
「對,二丫頭說的對,這瓦啊不值幾個錢,這舊瓦也不會再用,拆下來也就廢了,就直接撩了。」范氏心裡稍稍好過了點,連忙起身去找竹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