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零五章 自作孽 文 / 桃金娘
台西村依山伴水,地理得天獨厚,入眼之處無不是良田美景,卻多為權貴圈著,青寧地界儼然就是京城的後花園,村裡的人大多疾苦,有一半的人家還是吃了這頓沒下頓的過著日子,見新搬來的鄭家有馬車出入,很是稀奇,能置辦馬車的人怎麼會買下這樣一處泥牆土房的宅院居住,村裡人能配有牛車的就已算是頂富足人家,馬車卻是做夢也不敢奢想的事情。
村裡的男女老少自鄭家搬過來後,每回打門前經過時,都會不由得放慢腳步或是徘徊一二,只可惜鄭家的院子實在太偏,想順道拐過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眾人好奇得撓心抓肝,卻也不敢主動上門來叨擾的,鄭家人既不穿金也不戴銀,衣著打扮與村中裡正家好像也差不多,不過同樣的衣物,穿在鄭家人身上,就覺得有不一樣的氣質,與莊戶人家是迥然不同,就是鄭家那個虎背熊腰,看著憨實,據說以前是個打鐵匠的當家人,偶爾間透露出來的眼神也是充滿了銳氣,讓人不敢直視,這樣的一家人讓土生土長的村民不禁望而卻步,那是一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對居上者的天生畏懼,怕一不小心貿然觸犯了自己惹不起的人。
丁喬明的媳婦吳氏倒是常出入鄭家,丁喬光也因著這個嫂子沾了大光,據說全套傢俱打下來,給了他二兩銀子,一些人家一年下來賺的也不過就是這麼多,有的人禁不住要看著眼熱。
現在又見鄭家一口氣送了四個兒子讀書,那些眼熱的可是再也按耐不住,心思活泛點的便壯著膽子直接上門來套近乎,沒見鄭家將人掃地出門,自然少不得有跟風者。於是乎,鄭家的門檻悲劇了,二妞每天都要目測好幾回。看看是不是又矮了三分。
進門就是客,鄭家初來乍到,不想一開始就與人生分結怨。不管本著什麼目的來的,都是一樣的招呼。客套而又疏遠,真不是鄭家母女三人清高自傲,實難找到共同的語言。
進家來的多是些喜道是非之人,張家的上午才說了李家的不是,下午李家的就來道張家的是非。
以姜氏母女的性子和教養,如何能跟這樣的熱說到一快去,鄭家樂意結交的本分人家。這時候是不會主動往跟前湊的。
這些人倒也花了不少心思溜鬚拍馬,來迎合鄭家母女的喜好,只是這樣的道行在鄭家人眼裡還真是不夠看的,對於這些不值得深交的人,實則也是沒得要花太大的心思招呼,只是盡了地主之誼,做到不失禮便是。
想聽故事?又不是說書的,憑什麼要娛樂大眾。
在這些人面前顯擺自己多有錢?又不是腦袋被門碾過,不怕賊偷就怕賊惦心啊。
對著人哭窮?沒那愛好也沒那才能,沒得要去滿足某些人的惡趣味。
折騰來折騰去。也不知道鄭家到底家底如何,鄭家人從頭到尾都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一夥人生生碰了個軟釘子,久而久之亦是自知無趣。
不論懷著什麼樣的目的接近鄭家。女人攀比之心總是存在的。
姜氏生就一副花容月貌,還艷而不俗,妒忌之心有之,自卑之心更有之,這樣一個人,任你東家長西家短的說去,只是淡然的笑著,舉手投足之間,大家風範不顯自彰,不由的讓人自慚形穢,到頭來,任何消息沒打探到,任何好處也沒撈著,還給自己添了不少堵。
這樣的一些人,是無胸襟可言的,當著鄭家的面自是不敢說什麼,背過身去,也沒少編排鄭家的不是。
不管外邊如何的熱鬧,反正自家院子已漸漸清冷下來,母女三人心滿意足,可算是能送口氣了,每天假心假意的笑,也是個累人的活。
管你在外邊說三還是道四,只要是在原則範圍內,鄭家的一貫作風是不理不會,可要是過了這道底線,鄭家也沒有忍氣吞聲之說。
台西村一時半會還真沒長出豹子膽的人來,再怎麼樣也不敢太過分去,別說鄭家頭上的那層摸不透的神秘面紗讓人生畏,就是鄭大虎那塊頭和架勢,看著也不大像個能輕易招惹的主。
只是有了這些人的造勢,鄭家終於落下個不好相與的名頭,搬來台西村近兩個月了,也只是與水生家走動的勤一些,鄭家人樂得清靜,就是本打算要開展外交攻勢的二妞,這見識過這樣一些人的嘴臉後,也是熄了這番心思,確實傷不起。
「噗嗤!」
「哎呀,鄭嫂子,我都快氣死了,你還笑,我是看在水生他大伯的面子上,也是可憐幾個侄子侄女,才是舔著臉跟你提的那事,是她自己蠻不講理五六不分,能怪得了我去,聽聽她與人說的這些話,還是人話嗎?」
「生這些閒氣做啥,嘴長在別人身上,說一還是說二,你也管不了不是,就是背地裡氣死又如何,沒準就是為了專門氣你才說的,何必要如了她的意,不理就是,過幾天她自覺沒趣也就消停了,再說,你還奶著囡囡呢,氣過了頭對身體不好,倒時候還不是虧了自家閨女」,姜氏含著笑意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大串,可見她還是喜歡吳氏這個人的,要不然不會說上這些透著無比親近的話。
聽她這麼一說,吳氏心頭火還真就消下去了,她是個炮仗脾氣,平素最見不得溫溫吞吞的性子的人,特別是那種柔柔弱弱的,看著膈應,可不咋的,姜氏偏就投了她的緣,說話一樣的慢聲細語,可就覺得中聽。
「還是你是個明白人,我這人腦子一熱盡往別人套裡鑽,不氣了,讓她說去,說多了爛她嘴巴爛她舌頭。」
惹得吳氏如此惱火的是自己的妯娌,丁家老大丁喬春的媳婦趙氏,妯娌兩人自進丁家門起就不對付,吳氏的性格直爽,嫁來丁家後連吃了幾回趙氏設下的陰虧,她也不是個傻的,很快就明白過來,又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與趙氏鬧了個天翻地覆,分家後,兩人見面除了吵架,便沒搭過一句話。
吳氏幫著丁家老三攬了鄭家的活,趙氏早就看著眼紅,這回鄭家翻新院牆,丁喬春會做泥瓦活,鄭家卻請了村裡的另一個泥瓦匠趙德全,以為是吳氏在後邊搗鬼,她沒膽找鄭家的不自在,把賬都記在吳氏頭上,就等著找機會尋她的晦氣。
鄭家買下的這個院子很大,可院牆不嚴實,人踮起腳就能瞅見裡邊不說,很多地方已經塌落,是用些荊棘或樹枝遮著的。
鄭家如今名聲在外,後院還養著馬,以後還打算養雞,延續二妞每天吃雞蛋的夢想,為了睡覺能踏實些,鄭家一致通過,把那道形同虛設的院牆推到了重建,如今還不到春耕的時候,正適合做此事,人手好請的很。
吳氏這回著實受了冤枉,趙德全是由裡正介紹來的,他與裡正趙金輝是本家,兩人娶的媳婦還是表姐妹,動土之前,免不了要先與裡正打招呼的,他既然開了口,這個面子自是要給的。
趙德全只帶了三人來,鄭家還要再雇上一兩個熟手,吳氏雖然與妯娌過不去,可她卻也不是個摘不清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她便與姜氏提了提自己的大伯子。
同樣的錢,雇誰不是雇,姜氏自是樂得送個人情給她。
這事才是打點好,吳氏自己是不會上老大家去的,想著等丈夫晌午回來讓他去說,沒料到還沒到晌午就又生出事來了。
這個季節不好打土坯,拆下來的有些還能再用,多數要上外頭買去,這些是常用的東西,很多人家多多少少都會存放一些,趙德全家就不少,與鄭大虎商議後,先緊著他家的用,不夠再從別處買,俱是趙德全的幾家親戚。
趙氏得了這消息,新仇舊恨,火冒三丈。
她家男人也做泥瓦活,院裡存著的土坯不比趙德全家的少,都是丁喬春閒暇時做的,賣出去少說也是淨得三百來文,她一口氣憋不住,今日是堵丁家大門前撒潑。
兩家離得這般近,趙氏殺豬似的撒潑,鄭家人想不知道都難。
先不論吳氏心裡怎麼想,鄭家人先就不願意去,再請了這家的人來,倒顯得自己理虧似的,花錢買氣受呢。
吳氏忍著氣呆著屋裡沒出來,她就是榆木腦袋也知道事情已經是砸了,就讓趙氏鬧去吧,等丈夫回來後讓他跟大伯子說去,這回趙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把她氣個半死,難消心頭之恨。
趙氏罵得口乾舌燥,卻是一直不見吳氏出來,拳頭打在棉花上,比來時更加氣急敗壞的走了,這是要趕回去做午飯。
她前腳剛走,吳氏後腳都上鄭家去了,當然不是為了把事情挽回來,她沒白目到鄭家會自毀顏面的來賣她的面子。
丁喬明不願把事情的原委再與丁喬春說去,大嫂算是自作孽,可大哥畢竟還是自己的親大哥,知道後難免心裡添堵,卻擰不過吳氏。
趙氏異想天開的想讓丁喬春自己去鄭家說說,許是這事還能挽回,被他狠狠罵了一頓。
如吳氏所料,趙氏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又是三四百文錢的收入啊,心裡卻是更恨吳氏,要不是她瞞著不說,自己哪裡就會鬧上這麼一出,沒準本來就是她設計好了來看她笑話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