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二章 鹹吃蘿蔔淡操心 文 / 桃金娘
又是人仰馬翻的一天,接親的隊伍還沒出門,鄭家這邊已經人來人往,各種各樣的菜品肉品,絡繹不絕的送進院子,這些東西送來,都是要當場結算的,等過一遍稱後,就付現錢。
早在頭一天,陳嬸就將菜錢送來鄭家,鄭大虎去陳家拉了陳大河的一個堂兄過來,讓他與三郎一道管著稱量的事,自己則去陳家幫忙。
每結算完一樣東西,二郎都就會將數目、錢兩清清楚楚的記在賬上,只差沒讓送東西來的人簽字畫押,他還真有此打算,可頭一個送豬肉來的屠夫與他兒子都不識字,連自個的名字也不會寫,二郎才是作罷,省了這道工序。
東西還沒全送過來,做菜的大小師傅,幫廚的媳婦婆子,已是接連進了鄭家,案板直接架在院子裡,洗的洗,切的切,配菜的,掌廚的,洗鍋的,抹碗的,滿院子的人,人多嘴雜,素來寧靜的小院,今天可是炸開了鍋。
今天不用姜氏母女三人親自動手,只要分派好各人的活計,再催一催,管一管,把事安排妥當即可,二妞還暗暗樂道,一夜之間,女工就升了主管。
等她口乾舌燥,才是明白,這也不是個好差事,一天下來,光是說話也能說啞去,讓她上哪買西瓜霜買金嗓子。
二妞除了在新娘子迎進門的時候,過去湊了會熱鬧,其他時候都在自家院子裡忙得團團轉。
中午坐席時,才是最忙的時候,姜氏三人根本脫不開身,只鄭大虎領著二郎三郎過去,就連四郎都不得空,他今天的任務是守在堂屋裡。防備有人趁亂做些順手牽羊的事。
雜物房是鎖著的,只是正屋裡人要時常進出,卻是沒法上鎖。只得讓小傢伙充回門神。
鄭家這邊也是擺了一桌,等那邊院子的菜都上完去,眾人才是輪流著匆匆吃上幾口。
二妞無比的慶幸。好在只中午一頓正席,酒席散後。送嫁的人先行離去,接著陳家的親友也陸陸續續離開,幾個近親還要留著再住一夜,晚飯自是由辦事的人家自己去做,請來做菜的師傅只管這一頓,把陳家那邊的殘羹剩炙收拾過來,碗筷洗刷乾淨。幫廚的媳婦婆子也是走了。
鄭大虎領了幾個人,將剩下的東西也搬去陳家。
鄭家的院子恢復寧靜,雖說幫廚的人做過清理,可一眼望去,還是一片狼藉,隨處可見的菜葉子和油垢,廚房裡也是烏煙瘴氣,如何也看不過眼。
院子裡的活交給了鄭大虎和二郎三郎,四郎也去幫忙,姜氏與兩個女兒。只管收拾廚房。
忙清楚這些事,二妞困乏難耐,洗了洗臉上的汗漬,又端了盆水回隔間。準備洗洗腳睡覺。
看她這幅架勢,全然不像只做小歇的樣子。
「二妞,咱只睡個把時辰,就要去陳家吃飯,洗腳做啥。」
「大姐,洗洗腳解乏」,累的半死,只怕睡下去就起不來,她是對新娘子充滿好奇心,也打算晚上過去瞅瞅,可也要做好兩手準備,實在起不來的話,她也不想勉強自己。
大妞在炕上稍作歇息,就起身去做水晶糕,二妞早把這事忘得一個二淨。
等到了時辰,大妞進來叫她,小妮子將頭埋在被子裡,死活不起,實在沒法,又請了姜氏來。
「不是說看新娘子的嗎,快起來。」
今天看明天看不都一樣,天大地大也沒睡覺的事大,二妞不答話,閉著眼睛翻滾幾回,用被子把自個裹成蟲繭,還緊緊的扣住,姜氏好說歹說,也不撒手。
姜氏咋也揪不開,哭笑不得的隔著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只得隨她去了。
二妞一個人在靜悄悄的屋子裡,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人來試圖推醒她,迷迷瞪瞪中,像是有人要餵她吃東西,她咬緊著牙根,就是不鬆開,來人很無奈的走了,二妞又睡死過去。
一晚上夢也無一個,連一個炕上除了小娥,又多了三個人,也是不知道。
陳家留宿的親戚實在太多,除了鄭家,還有幾個相熟的鄰里也安排了去借宿。
從頭天下午開始睡,任她是豬轉世投胎,也該是早早就醒來。
天濛濛亮,二妞悄悄的起身穿好衣物,炕邊多出幾個陌生的頭顱,瞇著眼睛瞅了半天,確認都是女的,便不再理會,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只想著去找點吃食,填飽肚子最要緊。
躡手躡腳走出了隔間,又輕輕的將正屋的門打來一條縫,做賊似的溜了出去,進廚房後,直接去掀蒸籠上的抿片子,果然,裡頭一大碗的剩菜,還有好幾個白面饅頭,看著就知道是留給她的。
她俯身皺起鼻子聞了聞,都沒變味,去櫥櫃裡取來一雙筷子,又抓起個饅頭,準備直接開吃。
「涼巴巴的東西,也不知道熱熱再吃。」
二妞轉身對著門的方向,「娘,你咋這麼早就起來啦,也不多睡會。」
「貓進家裡來偷食,還不得要起來看看。」
「可不是花腳貓進來了,娘真英明」,二妞腆著臉嬉笑,小啃了一口冷饅頭。
姜氏往灶膛裡添了些引火用的乾草,用火折子點燃後,才揀些細枝往裡添,火串燒起來,鍋裡少許的水一下子就熱了,姜氏再把蒸籠穩上去,連二妞手裡啃下的半個饅頭,也一併放進去加熱。
「現在知道餓了,賴著不起,餵飯也不吃,就該再餓你三頓才是。」
二妞賣乖的站到姜氏身後,毫無手法的給她捏拿,才吃了三口饅頭,補充的力氣都用在這上頭,再想說點討好話,也是有心無力,只叫聲「娘」,尾音拉得老長。又是嬌氣又是可憐兮兮的。
知道她是餓得沒了精氣,姜氏心疼的很,拉著她坐下來。等不到東西熱透就端了出來。
「慢點,別噎著了」,姜氏端來碗水。隨時準備著,二妞那副吃像。只能用狼吞虎嚥來形容。
「娘,沒吃飽,再讓我吃點」,才不過又吃下一個多點的饅頭,就要收東西,她自是不依。
「餓過頭不能多吃,先墊個底子。娘就磨豆子去,等會吃早飯」,年前買的黃豆已經用完,又買回幾十斤,每天早上一碗豆漿,已經喝成了習慣。
二妞嘟著嘴,不再堅持。
過了晌午,除了陳家二老和陳秀才一家,陳家的親戚都走了,姜氏使了三郎去把陳嬸請過家來。把結餘下的錢還給她。
有了鄭大虎的幫忙,陳家省出不少錢來。
鄭大虎捉到的魚,替代了原本定下的羊肉,這酒席辦得更加體面。一般人家辦事,是不大可能有魚上桌的,即使有,也是只給主桌上那麼一道,招待娘家送親的人,陳家這回辦事,無論主次,每個桌子上都是滿滿的一大盤,陳家很是長了一回臉。
「妹子,這錢你留下,你們給的魚就不止這點錢,還有那麼些野雞呢。」
「那些東西都是山裡頭長的,又不費我家一文錢,只不過是跑跑腿的功夫,真要收下這些錢,大虎以後也沒臉上家裡喝酒去了。」
姜氏一邊說話,一邊將剩餘的錢連同二郎記下的賬單子,用布包好,一股腦的全塞進陳嬸的手裡,搶在她前面又開口道:
「新媳婦才進門,家裡頭也忙,我也不留你了,有啥要做的,你就過來說一聲。」
「唉,行,那就啥也不說了,錢我拿回去,過兩天再上家裡來吃頓飯,就讓保全他媳婦給做,得好好謝謝你們才是。」
「新媳婦的手藝,自是要嘗的,你這婆婆的架子端的好,真是會使喚人,才進門哩,使的倒順手,不怕新媳婦埋怨……」
姜氏打趣著把陳嬸送出屋。
陳家老婆子和李氏沒走之前,二妞嫌見著這些人晦氣,按捺下心底的好奇,一直沒過陳家去。
不知道這回想生的啥ど蛾子,這些人只是住著不走,陳嬸也一直不得空到這邊來,二妞想使著四郎過去打探,小傢伙與陳秀才的兒子很不對頭,不願過去,讓他去找根子玩都不樂意,整日自個鼓搗自己的木頭玩具,好在陳小娥和陳保生這些天都是借宿在鄭家,二妞每晚都會問問,只是小娥也不知道,人會啥時候走。
姜氏和大妞在當天晚上,已經見過新媳婦是何模樣,平常的時候,也多是陳嬸她們過來,自己很少去陳家的,自打過了娶親的那天,就沒在進過陳家的院子,只二妞一人心癢癢的難受。
直到新媳婦三日回門那天,陳秀才一家才是終於走了,陳家二老卻留了下來,像是要跟著老大家同住。
二妞糾結著,要不要過去呢,她想看新娘子,可又不想看到陳家老婆子那副惹人厭的嘴臉。
二妞上輩子養出一個很奇怪的毛病,對於厭惡到家的人,是一眼也不願多看,陳老婆子跟李氏很榮欣,成為她這輩子第一對真正厭惡入骨的人,真個說起來,她們還不如曾今打過大妞主意的楊婆子來得可恨,她偏就對著這兩人看也不想看,毫無理由。
陳秀才才走了兩天,陳家二老又鬧著要回老家去,陳大河不得不親自送一回,二妞心裡唾棄不已,這不是折騰人嗎?
兩人前腳才走,二妞後腳就上陳家去了。
陳家娶回來的新媳婦叫秦月香,人長得一般,見人就笑,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成一雙新月,倒是添了三分姿色,至少看上去很和善,就想陳嬸說的,性子很好,人又勤快。
陳家上下都是滿意的,就是陳保全自己,也是喜氣洋洋,說話的樣子也不一般了,二妞賊兮兮的瞄了眼秦月香,又擠眉弄眼的看看陳保全,直看得他黝黑的臉上顯出暗紅來。
陳保全隨了他爹,憨厚老實,算是看著二妞長大的,明知道她古靈精怪,喜歡作弄人,還是羞赧不已,找個借口走了。
秦月香臉上也是暈紅一片,倒也在屋裡沒躲出去,二妞是帶著四郎一道去的,陳家還留有一些點心乾果,她給兩人裝了滿滿一兜的東西,還送了二妞一個自己繡的荷包,又讓她給大妞捎了一塊手絹,二妞對她頓時好看大增。
她慣是個嘴甜的,左一句月香嫂子,右一句月香嫂子,叫得比小娥都親熱。
回到家後,二妞纏住姜氏,「娘,我大哥他們以後娶回來嫂子,也要我喜歡的才行。」
「是你哥哥娶媳婦,還是你娶媳婦,你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還要看你滿不滿意的,哪有這樣子的道理。」
「咋沒關係了,我喜歡的,才會說她們的好,都說母女一心,娘當然也會覺得不錯,婆婆滿意了,哥哥他們才能把人娶回家來,不就是這麼個理」,胡攪蠻纏的事,硬是拉扯上關係,說得理直氣壯。
姜氏笑得差點把針扎偏去,將磨人的小丫頭推開,「這事你真要管,就問你大哥他們去,他們同意才行。」
「自古以來,娶媳婦從來就是父母之意媒妁之言,只有婆婆相媳婦,沒有自個去相的道理,只要娘同意了,大哥他們還有啥好說的,我是他們妹妹,還能害了自己的親哥哥不成。」
上回是對著大妞嫁人的事提出一大堆的要求,這次又要管大郎幾個娶媳婦的事,操的心還真不少,姜氏失笑連連,被纏得脫不了身,只好應承了她。
陳家娶了一回媳婦,把二妞刺激得連番未雨綢繆。
得了姜氏的允諾,二妞美滋滋的想著,她沒那麼霸道,自是不會像與姜氏說的那般,要獨斷專橫,對於盲婚啞婚這回事,也是唾棄的,讓大哥他們自由戀愛,是不大可能,由她把把關,有何不可,先摸清楚大哥他們喜歡啥樣的,再按照這個前提,篩選出合乎自己心意的,最後由爹娘做決斷,如此程序,最完美不過。
想得是天花亂墜,也是合情合理,可絲毫沒考慮到,大郎他們還沒到娶媳婦的年齡,就是定親都還嫌小,她這番未雨綢繆,未免太早了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