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鬧市 文 / 弄雪天子
一出宮門,老太君領著許薇姝她們剛與許靜巖匯合,就見國公府的兩個下人在宮門前打轉,臉色難看的要命。
「國公爺!」
二人齊齊上前,壓低聲音道,「出事兒了,剛才有,有大理寺的人來報,我們家兩個下人涉嫌拐賣人口,讓人給拿了去,現在大理寺少卿就在咱們府上等候。」
「什麼?」
許靜巖臉色大變。
這會兒可是年節,大年三十!這時候哪個衙門不是只希望太平無事!
年節給萬歲爺添堵,這不是找死?
他運了運氣,扭頭湊到車前,和老太君低聲說了兩句話,就騎上馬匆匆而去。
許薇姝收回視線,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兒奇怪——拐賣?自家的下人的話,那大半兒是李氏。
論耳力,在這麼短的距離,許薇姝自然能把下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但聽清楚了,心下就更加迷惑。
她確實想著釣魚來著,但只是為了把自家『秋爽齋』的害蟲給哄走,大理寺什麼的,她可是連想也沒想過,就算她不在乎英國公府的名聲,也還在乎自己的名聲呢。
李氏怎麼說也是肖氏給她安排的人,真鬧大了,她許薇姝未必能置身事外。
不過,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反正回去就能弄清楚怎麼回事兒了,她對自己親手**出來的毛孩兒他們,可是非常相信。
想必許靜巖也不會放任事情鬧得太厲害。
老太君那邊也安安靜靜的,顯然也並不當一回事兒,一行人上了車,依次離去。
宮門外等候的車輛一大堆,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國公府走,一路上光是避在路邊等別人過去,就有好多次。
晃晃悠悠的車上,許薇姝有些睏倦,就隨手抓了一隻暖爐,揣懷裡,瞇著眼睛休息。
車簾落下前,隱隱約約瞥見一襲白色狐裘的年輕男子,似乎舉目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許薇姝眨了眨眼,唯一的感覺就是似乎天下鍾靈毓秀的美男子都集中到京城來了。
那個飛將軍高傷,也生得十分清俊。
想想似乎也不用奇怪,越是富貴人家,基因越容易得到改善,生得孩子自然都漂亮,京城乃是天子腳下,住滿了權貴,隨便抓個公子哥兒,光看皮相都很少會差了去。
一邊瞇著眼休息,許薇姝一邊在腦子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鬆精神,正神思飛馳。
「啊!」
阿蠻忽然叫了聲,「快看,那邊好熱鬧!」
確實熱鬧的不得了,大年三十,整個京城取消宵禁,滿京城的老百姓似乎都在街上閒逛,到處是煙花燈火。
貫穿京城南北的精河上彩船無數,教坊司的歌女們帶來一場又一場的新鮮歌舞。
尋常百姓能欣賞到專供皇室和王孫子弟們享受的教坊司歌舞,也就只有在這幾個盛大的節日上。
老太君想著,佳節難得,不願意多拘束家裡的女孩兒們,乾脆就讓馬車慢行,由著幾個孩子看熱鬧,不一會兒,不遠處就出現十幾個羌國人。
阿蠻縮頭,往裡面挪了挪,卻還是忍不住探頭出去看。
無論他們大殷朝和羌國有怎樣的國仇家恨,但不得不說,國人對羌國人還是滿好奇,而且,和國內那些總稍嫌弱的漢子比,羌國的男人更挺拔,更英武些。
「我想起來了,前幾日似乎聽小烏他們說過,羌國派來使者,要與我朝聯姻。」
阿蠻鼓了鼓臉,小聲道,臉上就不覺露出幾分怨念,「隔三差五地聯姻,隔三差五地互派人質,還是時常要打仗,真不知道鬧個什麼勁兒!」
許薇姝沒說話,只是難得握了握阿蠻的手。羌國與大殷朝毗鄰,就注定了一山不容二虎,非得分個高下勝負才行。
前面那些羌國人,穿的都是紅黑色的緊身服飾,腰配長劍,身量挺拔,走路的步調都一模一樣,哪怕寒冬酷冷,這些人衣著單薄,也有一股銳氣撲面而來。
在羌國,『玄』乃是貴重顏色,尋常百姓不可能穿,只有羌王手下,百戰百勝的三千飛軍,才終日穿這種顏色的騎裝。
許薇姝若有所思地看了兩眼,連飛軍都出動了,難不成這次羌國來了什麼重要人物?
阿蠻只想著,不知道京城哪位適齡貴女又要辭別父母,遠嫁而去了。
「自從前朝薛太后,以為羌國野蠻,不配尚公主,下旨以貴女代嫁以來,咱們京城的女兒們就算是倒了大霉。」她面上不覺帶了三分愁緒,就連熱鬧的夜景,吸引力也不像以往那般大,「不知道今年輪到什麼人倒霉?」
京城這些世家權貴們,明明知道嫁了女兒出去,今生今世恐難再見,可還是有人主動嫁女。
女兒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籌碼,若是有大利益,隨隨便便就能捨了去。
兩個姑娘正各自若有所思,旁邊不遠處忽然騷動起來,車輛停下,阿蠻嚇了一跳:「怎麼回事兒?」
隔著車窗,許薇姝皺了皺眉。
就在旁邊三五米的距離,兩個義王府的下人,正與一個挑著擔子賣野雞的老漢爭執,旁邊地上還躺著一隻雪白的大公雞,翅膀大約受了傷,一個勁兒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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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走,跟我們去見官。」那僕人眉頭緊蹙,推開賠笑的老漢,俯身抱起大公雞,怒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這是咱們萬歲賜給我家小主人玩的鬥雞,讓你家的土狗咬了,賠點兒錢就算沒事?」
說著,這僕人就從旁邊的攤子上取了筆墨,當場要寫狀子。
周圍圍觀的人挺多,連那幾個飛軍的甲士也駐足,許薇姝勾了勾唇角,隱約聽見還有看客誇讚義王府的下人夠斯的,換了別的權貴,還寫什麼狀子?直接把人帶走打死的都有!
大家總說律法公平,可實際上,它又什麼時候真正公平過,一轉念,僕人已經把狀子寫好。
便有人湊過去看,狀子極為簡單,只有八個字而已——「雞掛金牌,系出御賜。」
別的不說,就這幾個字就極好,義王府連個下人都能寫出一手好字來,還真是讓人驚歎不已。
那老漢傻了眼,欲哭無淚。
阿蠻也是一陣不忍,剛想說什麼,就見她大哥下了車,頗帶了幾分怒意地走上前:「這位老兄,你們是怎麼回事,義王府便……」
「大哥。」
「竹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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