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第90章 山野夜語 文 / 夢半仙
沈無言自然不信有通天本事的道士,之所以來山東走這一遭,是因為在從錦衣衛詔獄去含煙樓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便是那日遇到的何心隱。
何心隱這一次一改之前道袍打扮,而是換做了一身儒生著裝,看起來倒像是一名教書先生,若非他看到沈無言,沈無言怕也無法認出。
簡單的閒聊一陣之後,何心隱便給沈無言說了幾件事,其中有一件便涉及來山東尋找一位有通天本事的道士。
原本沈無言是不打算過來的,只是在京城渡口待了這十多天之後,便想通這其中緣由,於是他決定過來找這位道士。
道士姓藍,叫藍道行,道行的確了得。據說為人看相也的確極準,在山東一帶也有些名氣,而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他與何心隱是朋友。
在秦老先生簡單的安排之下,沈無言與月兒簡單的找了間偏僻的草房住下。
夏夜的草房之中不比蘇州之時,蚊蟲四處可見,而且飛舞在耳邊不絕如縷,若非月兒隨身帶著幾瓶花露水,怕很難安然入睡。
由於天時地利人和的原因,月兒與自家少爺十幾年來第一次睡在一間房子裡。
看著少女那緋紅的小臉,沈無言頓時會意,月兒終究是少女,男子共處一室自然會含羞,即便未來會如何如何,此時依舊會害羞,當即便道:「這天倒是挺熱,我倒不如睡在地上好了。」
月兒自然能聽出沈無言的意思,不由向沈無言露出一抹感激神色,但很快又皺起眉頭,想著豈能讓少爺睡地上,便立刻道:「少爺豈能睡在地上,還是月兒睡地上。」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睡地上,雖說是夏天,但地上還是有些涼,凍壞了身子怎麼半,況且濕氣如體,也不是一件小事。」
原本就能猜到沈無言定然不會讓自己睡地上,此時聽來又覺得十分受用,不由露出甜美笑意,但看到沈無言正在地上鋪著鋪蓋,頓時又變了色。
「月兒會受涼,少爺怎的又不會受涼?」
說著話,月兒心一橫,上前將沈無言手中鋪蓋奪過,然後丟在一邊,將沈無言拉到床邊,道:「我們都睡床好了,反正這床大……月兒睡覺很乖的,定然不會打擾到少爺。」
沈無言不由一怔,雖說自己還是頗有意志力,但是也許久未有男女之事,月兒生的也標誌,同處一床……難免不會發生些意外。
想到這裡,沈無言又打了個激靈,然後忙閃到一邊,苦笑道:「還是月兒睡床,我在去問問秦老還有沒有房間。」
「就連這間房子也都是秦老專門騰出來的,又如何在去找房間。」月兒輕歎道。
沈無言點了點頭,淡笑道:「既然如此那你睡裡邊,少爺我睡外邊。」
站在床邊的月兒一聽沈無言這般說,小臉又憋的通紅,心中暗歎著無數遍對不起婉兒姐姐,然後走上前去講燈輕輕吹了。
山野之地,落了日頭便不在有光亮,整個房間之中就指著那盞油燈發光,此時月兒將油燈一吹,整個房間之中都暗了下去。
好在今夜月光還不錯,房間之中只能隱約看到床邊的少女正在寬解羅裙,手中的速度很快,顯然有些緊張,也因此並未解開,反而打了個死結。
站在少女對面的沈無言也不著急,便找到方凳坐下,輕聲道:「月兒別緊張,反正天黑也看不到。」
正在困難的解著死結的月兒,忽然聽沈無言這般說,便知道自己窘迫的一幕被對方看到,於是臉直接紅到了耳朵根上。
也不說話,只是從呼吸聲中便可聽出,緊緊解個衣帶已然累的氣喘吁吁。
想著少女的艱難,沈無言輕歎一聲,接著緩緩走上前去,取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將衣帶一刀割斷,然後道:「這下是不是好些了。」
月兒全然沒有料到沈無言會突然過來,許是怕外人聽見,因此只是輕哼一聲,然後低聲道:「少爺將衣帶割斷了,明天怎麼辦。」
沈無言將月兒推到床邊,學著她的語氣小聲道:「明天的事當然明天在說了。」
說這話,沈無言也三下兩下將衣服褪掉,只剩下一件內裡的單衣,然後看著月兒躺在床上,這才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其實入夜還有些涼意,睡在地上實在不是件靠譜的打算,沈無言也十分慶幸月兒沒有狠下這條心,於是安然的睡在床上。
僅有一床被子,不過勝在比較大,所以即便月兒縮在牆角,與沈無言中間幾乎能在放一人的情況之下,被子依舊能將二人裹住。
望著漆黑的房間之中,二人呼吸的速度明顯都加快了不少。
「也許久沒和女孩子這般睡在一張床上……我的意思是……算了,不說這個了。」
月兒如此細心,自然懂得沈無言的意思,但聽出沈無言的羞澀,也覺得很歡喜,心裡美美的,片刻之後小聲道:「月兒這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何等美妙。」沈無言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其實與婉兒的婚事屬於父輩的約定,原本在沒見過她之前不打算答應的,後來……後來也就應了下來。」
猜到沈無言想說什麼,月兒也明白這其中道理,但還是不喜歡沈無言親自說來,所以未等沈無言繼續,她便道:「無論如何月兒都是少爺的人,只盼未來婉兒姐姐不會不喜歡。」
沈無言自然是想過李婉兒那邊的情況,所以即便蘇巧巧那般,他依舊都保持沉默,無論如
何一夫一妻的觀念,已然堅持了許多年。
或許如今來到大明會有許多改變,但這一點沈無言相信他不會改變,二人之間的忠誠是相互的,不能只讓李婉兒堅貞一輩子,而自己卻可以隨意尋花問柳。
自打離了蘇州,沈無言逐漸能處理好與月兒的關係,那成想到今夜又落得個這關係。
「月兒未來的日子還很長,總不可能一直都守著少爺我的,幾乎是看著你長大,所以夫妻之儀……的確是做不到。」
嘴上雖說做不到,但畢竟已然同床共枕,心中還是有些慾火難忍,好在已然堅持許多年,也不至於在這一時三刻之下就亂了章法。
「可以我與婉兒成婚之後,便要張羅給你找個婆家……當然現在我和你睡一起這事是不能……實在有些難辦,我還是睡地上好了。」
說著話,沈無言翻滾下地,然後將剛才丟在一邊的鋪蓋重新鋪在地上。
這一次月兒沒有拒絕,黑暗中大概能看到床上的少女正在擦拭眼淚,只是終究還是做不到,不由苦歎道:「我知道這個世界有規定……若是以後真的沒辦法,那便將你明媒正娶。」
「那婉兒姐姐那邊如何。」月兒歎息道。
沈無言輕咬嘴唇,忽然大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事,娶了婉兒在娶月兒,這也不算個什麼大事。」
「少爺不是這樣想的。」月兒癡癡道:「跟著少爺那麼久,很清楚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平日裡看起來放蕩,但對人起來卻也專一。」
「……」
房間中又陷入沉寂,許久之後,月兒輕輕的翻了個身子,然後側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沈無言,道:「巧巧對少爺也是有意的……若是有機會,月兒也願意為少爺而死。」
「瞎說什麼。」沈無言低聲呵斥道:「這都是什麼觀念,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當然要為自己而活,若是為了某一個人,實在有些不值得。」
「月兒覺得為少爺值得。」微一頓,月兒繼續道:「想來巧巧也是這般認為。」
提到蘇巧巧,沈無言終究還是很難過了那一關,至今他都還認為蘇巧巧還活著,只是那夜的情形又無數次的出現在夢中,揮之不去。
「少爺一定要為巧巧報仇,大少爺想要殺你,你不去殺他那便算了,你們是兄弟……只是那些人卻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與王天也查過那些當官的,儘是一些魚肉百姓之徒,豈能就這樣放過。」
沈無言身子微微一顫,不由又想起那天何心隱的話,興趣自己無數次的反抗,不甘心做一枚棋子,但無數次的反抗之後,終究還是無法逃過命運這棋盤。
這命就像是個圈,當你跳出這盤棋,自以為看透一切之時,卻不知道在這圈之外還有一個圈,圈裡的人正把你當做一枚棋子。
沈無言不想做一枚棋子,所以從多少次的鬥爭之中脫身而出,卻終究還是有失手的時候,於是蘇巧巧撒花落水自盡。
「這代價實在太大,當然要報仇,無論姓嚴的,還是姓徐的……」
「姓徐的?」月兒一怔,好奇道:「那姓嚴的是嚴家,那姓徐的又是何人?」
沈無言笑了笑,並未說話,能看清這未來的人並不多,那位有通天本事的藍道行或許能看到一些,但絕對沒有沈無言看的多。
所以這仇當然要報,而且要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