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沖喜世子妃:纏定藥罐相公

正文卷 115.關西將軍 文 / 葬鸝顏

    隨侍在殿外的近衛們,應聲進入,撲向百里九歌,粗魯的朝她伸出手。

    她忿然掃袖,一圈內力擴散,將近衛們暫且逼退,縱聲嗤道:「我說了事情不是我做的,由不得你們潑我髒水!殷浩宜,你盲聽盲信、是非不分,簡直昏庸的透了!」

    殷浩宜的臉極度的扭曲,吼道:「還等什麼?拿下百里九歌,灌她毒酒!」

    「殷浩宜,你休想!」她明眸湛亮,飛揚的衣袂如燃著的烈焰,堅定不屈。

    掃袖,再度震開欲靠近的近衛,「滾!就憑你們這些宵小,還想制住我?我百里九歌素來自定去留,今晚我非走不可!」

    「慢著!」殷浩宜喝止了百里九歌,那低沉怪異的聲音,讓她的心中頓時湧出不好的預感。

    殷浩宜笑得狠毒:「九歌,有件事,朕要讓你知道。」

    他負手,緩緩朝著百里九歌逼近,「你姐姐紅綃雖然死了,但你的二娘還被你照顧得很好,朕早已派人調查了她的住處,而且,在她的住所周圍,安排了專人負責『保護』她……」

    殷浩宜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這其中的意思,百里九歌也都聽明白了。小臉繃得緊緊的,如覆了一層霜雪,冷冽、憤怒,纖細的身子顫抖不已。

    殷浩宜,無恥昏君!竟然又拿二娘的性命威脅她!

    如此說來,若是自己今夜踏出這間寢殿,二娘就將岌岌可危是嗎?就算自己急著去將二娘轉移走,只怕是也會遭遇殷浩宜埋伏的那些人!自己在明,他們在暗,萬一自己失敗了,那二娘的性命就……

    不!不行!百里九歌搖搖頭。她已經因為疏忽而導致了紅綃的死亡,如今,又怎能拿二娘的性命再作賭注?!

    她輸不起!

    思緒紛亂,不知道要怎樣做才好,百里九歌沒有注意到,殷浩宜趁著她失神的這段時間,給近衛們使了眼色。

    近衛們會意,立刻群撲上來,粗魯的鉗住百里九歌的雙臂。她剛回神,膝蓋就被兩個男人重重的踢了,瞬間的劇痛令她的髕骨發出咯登的響聲,她重重的跪在了地上,膝蓋被撞得生疼。

    「你們!」憤然掙扎起來,「放開我!放開我!」

    近衛們也知百里九歌的武功甚高,這會兒全都卯足了勁,無數雙手掐住她雙臂的每一處,從上到下將她的雙臂禁錮,更有人踩在她的小腿上,那粗糙的鞋底猶如冰碴子扎入百里九歌的小腿,伴隨著一陣陣的重壓,殘酷的襲來。

    她不屈的仰頭,瞪著殷浩宜,再接著,目光狠狠的剜著百里青萍,憤怒的斥罵:「昏君!佞妃!自作孽不可活,你們一定會遭報應的!」

    殷浩宜低沉的冷笑:「九歌,如花似玉的年紀,卻要香消玉殞,還是在這之前,留下遺言吧,朕這是為你著想,怕你去了黃泉路上又生悔意。」

    「你閉嘴!昏君,你這昏君!你不得好死!我才不會屈服於你,你休想殺我!」

    殷浩宜一揮袖子,冷笑:「自不量力!既然不肯留遺言,那便送她走吧。來人吶,上毒酒!」

    應著殷浩宜的命令,一個內侍端來了長頸瓷瓶。

    大內總管將毒酒斟滿,不陰不陽的瞅著百里九歌一眼,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就要扳起她的下巴……

    「滾!」憤怒的罵聲,遏制了大內總管的動作。「放開我,你們這幫為虎作倀的庸人,放開我!」

    大內總管幸災樂禍的笑道:「世子妃您放心,毒性蔓延得很快,您不會有什麼痛苦的。明年的今日注定是您的祭日了,還是乖乖認命吧!」

    言罷,一手掐住百里九歌的下巴,將之抬了起來,另一手握住酒盅,遞向百里九歌的唇。

    當那冰冷的酒盅觸到溫熱的唇時,死亡猶如惡魔的利爪,扼住了百里九歌的心。惡寒的感覺一股腦的襲入腦海,眸中閃爍著極致的恐懼,她幾乎要絕望的尖叫。

    可就在這時,有內侍跌跌撞撞的衝進寢殿,上氣不接下氣的喊著:「皇、皇上!關西將軍回來了,現在就在殿外,要參見皇上!」

    「你說什麼?」殷浩宜不能置信的皺起了五官,「他此刻就在殿外?」

    因著這突如其來之事,大內總管暫時收回了酒盅。

    幾乎同時,門口處,穩健的腳步聲響起,如一石擊破水中天,令百里九歌從死亡的恐懼中醒來,這才感覺到,身後,有人在一步步走來。

    接著,她聽見了陌生的男子聲音,剛健銳利、中氣十足,繚繞在整個大殿之內。

    「陛下欽賜丹書鐵券在此,允臣可自由出入皇宮,隨時隨地覲見。」

    他無波無瀾的說著,百里九歌清楚地聽見,他跪地時鎧甲摩擦所發出的鋒利聲響。

    「請陛下饒恕臣冒犯之罪。臣百里未明,有要事求見!」

    他是百里未明?!百里九歌吃了一驚。

    身後的人,便是大商的關西將軍?曾與殷浩宸一起統領三軍打敗了周國的年輕將領,奉國大將軍府嫡長公子,她的大哥,百里未明?

    當下狂烈的掙扎起來,想要回頭見他一面,百里九歌不斷喊著:「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週遭的近衛們因著剛才的愣神,差一點就脫手了,趕緊集體回神,將百里九歌緊緊的鉗制住。

    這樣的一幕被她身後的男人看在眼中,他神色微變,眼底銳光如虹,定定注視起殷浩宜。

    「臣冒昧請問陛下,九歌所犯何罪?」

    這話讓百里九歌再度一詫。自己只小時候見過大哥幾次,自從五歲隨著師父離開商國,便再也沒見過大哥。此刻,他竟還能認出她?

    這會兒百里青萍湊了過來,親暱的挽住百里未明的胳膊,朝他撒嬌:「大哥,你回來一趟真不容易,我和紫茹都甚是想念。可是你怎麼一回來就關注九歌妹妹去了,明明我和你是一母同胞,我們才應該更親厚些。」

    百里未明瞧了百里青萍一眼,不熱不冷道:「你在宮中過得好,我便放心了。只是,九歌亦是我奉國大將軍府的小姐,我不會見死不救。」

    百里青萍臉色一變,「大哥,你可不能抗旨啊,九歌妹妹是罪有應得,她剛剛還辱罵了皇上呢!」

    百里未明無聲的推開了她,穩步上前。

    這會兒百里九歌終於掙開了近衛們,她猛地回身望去,尚還沒將百里未明的模樣完全看清,便被一塊金色的東西晃到了眼睛。

    不由的倒抽一口氣,那是……免死金牌?!

    「陛下,這是兩年前我商國大勝周國時,陛下欽賜於臣的免死金牌。臣以此牌,換九歌一命。」

    什麼?!百里九歌瞪大了眼睛。百里未明手中,那金牌上大大的「免」字,鮮明的凸起,彷彿照亮了整間寢宮,壓過了那一簇簇蟠龍燈燭。

    她不能置信的張張嘴,忍不住喊道:「大哥,為什麼?免死金牌這般寶貴,我與你又幾乎是陌生之人!」

    百里未明劍眉斜挑,端然回道:「你是我妹妹,這個理由,足夠了。」

    言罷,披風一揚,跪在了殷浩宜身前,懇求道:「請陛下恩准!」

    殷浩宜像是發出低低的一聲悶哼,良久竟是無言,嘴唇抿成一道直線。昏黃的蟠龍燭火和薰香的繚繞煙霧,將他瞳孔深處的神色斂藏。

    他俯首看著百里未明,再轉眸,望向百里九歌。

    「皇上!」百里青萍嬌喚起來,遭了百里未明凌厲的一眼,憤憤不甘的閉了嘴。

    「呵呵……」寂靜無聲的寢殿裡,殷浩宜的笑聲,像極了惡魔的幽吟。

    「九歌……」他笑道:「你現在,心裡是如何想的?」

    「不怎麼想。」心下無語,懶得搭理殷浩宜,哂道:「免死金牌既然是陛下賞賜我大哥的,自當一言九鼎。若是陛下耍賴,非要置我於死地,我沒話說,卻絕不會乖乖認命!」

    殷浩宜瞳底的顏色越發難測,他伸手,和藹的扶起了百里未明。

    「愛卿起來吧。」他笑道:「這次朕就饒九歌一命,只是,朕希望你也能督促著她,讓她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若是她能盡心盡力的把任務做好,朕自然不會虧待她。」邊說,邊睨向百里九歌。

    旁邊的百里青萍,因著怒火,咬得嘴唇泛白。

    而百里九歌,眼神堅定,絲毫沒有因為得救而激動。不知怎的,一顆心跳得厲害,總覺得大哥此舉是得罪了殷浩宜,而殷浩宜之所以饒過她,也是看她仍有利用價值。

    不禁的,小手握成了拳,百里九歌暗暗咬牙。殷浩宜所說的「任務」兩字,實在刺耳,像是冰塊砸在她的身上一般,憤怒又無能為力。

    眼前,百里未明向殷浩宜謝了恩,便望向百里九歌,朝她伸出了手。

    她定定的打量這個剛健銳利的人,不論是眉眼,還是鼻樑、嘴唇,無一不透露著一股英氣。不同於殷浩宸的冷峻毅然,那是一種無所畏懼、發自內心的浩然意志。

    百里九歌被他身上的這份正氣所打動,霍然間覺得,縱然是與大哥幾乎陌生,但這個人,絕對不會害她、永遠是她的親人。

    她颯爽的笑了,將手搭上百里未明的手掌中,觸及了那因為握劍而長在無知指頭根上的繭子。

    「大哥,救命之恩,我會一直記著的,我們走。」

    百里未明點點頭,朝殷浩宜抱拳施禮,「臣告退。」

    「愛卿慢走。」殷浩宜仍舊笑得模糊不堪。

    總算是出了寢殿了,百里九歌委實覺得,空氣好了許多。入秋的夜裡有些涼,白lu點點掛在屋簷下,突然滴下兩滴,打在百里九歌的頸後,這鑽心的涼令她忍不住倒抽。

    她加快腳步,隨著百里未明走得越遠,聽著宮苑內寒鴉的叫聲,蒼涼粗噶,那聲音,激起驚心的血色。

    百里九歌恍然發問:「大哥不是在毗鄰湘國的地方駐軍訓練嗎?怎麼這時候回來,又是如何知道殷浩宜要賜死我的?」

    百里未明放慢了腳步,月光如紗絹鋪在他臉上,抹去了邊角的鋒利,多出幾分柔和來。

    他道:「每隔半年,我都要例行回朝,向陛下匯報情況。上次我回來的時候,你初出嫁,我本想上門探望,但宸王那裡有些軍隊裡的任務要我照辦,我便急著趕回邊關去了。這次夜裡入宮,正巧見到皇后娘娘,她擔心你性命,故請我速去陛下寢殿。」

    原來是元皇后!百里九歌感激的朗笑起來:「這麼說,我今天可是欠了兩個人的人情呢。我這人,素來不喜歡欠人情,不過你們這樣幫我,我必是將你們視作拼了命也要維護的人。大哥,真的謝謝你!」

    「不必如此。」百里未明淡笑:「我說過,你是我妹妹,這個理由足夠了。」言罷又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勞大哥了,我還得去一趟太醫院呢,我的朋友也不知道拿到蛟珠沒有。」

    聽言,百里未明神色微漾,「蛟珠?」立刻就明白了,「原來元皇后從藏寶閣取出的,是蛟珠,她命人送去了太醫院。」問道:「是你的朋友中了斷腸草之毒?」

    「大哥怎麼知道是斷腸草?」百里九歌驚歎,「好厲害的見聞!」

    百里未明語調微冷,薄唇折射著疏涼的意味,「斷腸草乃劇毒,會用這種毒藥之人,也是其心可誅了。」

    百里九歌這才想起,今晚子祈中毒的事情,還撲朔迷離著呢。不過眼下救子祈要緊,真相也要等到子祈脫險了,才有精力去查。

    於是道:「我得火速趕去太醫院了,大哥,你要是有別的事就快去忙吧。」

    百里未明笑道:「我送你一路過去,也想見識見識,你的輕功。」

    「啊?」沒想到大哥雖然久在邊關,卻什麼都知道啊。

    颯爽的笑答:「既然如此,那走吧!」話音一落,雙袖蕩漾,一個縱躍,便已飛出了十幾尺,朝著太醫院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一路,百里九歌踏著月光,一襲紅衣在月光下艷如血色,如舞動在夜晚的浴火鳳凰。

    她飛速疾馳,而身邊,百里未明也與她齊頭並進,絲毫不落下風。

    風吹得烈,她清晰的聽見,百里未明的鎧甲在破風時,激盪出的凜然響聲。

    就這麼趕到太醫院的時候,正好瞧見太醫們集體鬆了口氣的模樣。百里九歌瞬時露出感動的笑容,看來,是子祈脫險了!

    床榻上,子祈渾身都被汗濕透了,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從河裡撈上來的,就連頭髮也濕漉漉的沾著臉頰,滑在枕頭上。

    她臉色蒼白,虛弱的喘著氣。段瑤正握著她的手腕,為她渡入內力。而容微君則在感謝太醫們,順手給每人塞了個金元寶,將人都給打發去休息了。

    「九歌,多謝你的蛟珠了。」容微君見了百里九歌,笑著搗袖迎了過來,目光瞥到百里未明,笑嘻嘻的打了個很隨意的抱拳,「原來是關西將軍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

    百里未明回禮,道:「容二公子,好久不見。」

    「嘿嘿,是好久不見了,我們都是不怎麼回朝的人。」

    兩人正招呼著,這時墨漓掀開了裡門的珠簾,端了碗藥出來。那藥冒著滾燙的煙,將他的面容氤氳,蒼白的像是透明的玉,這廂看來有些不大真實。

    百里九歌連忙迎了過去,「墨漓,我來端吧!」

    「墨漓」兩字觸及百里未明的耳,瞳中異光一閃,光彩瞬時變深,一寸寸的愈發凌厲而燙人。

    這般意味複雜、又稱不上友好的目光,在剛剛落在墨漓臉上時,他便已察覺。只溫柔的望著百里九歌,輕輕搖了搖頭,說著:「你剛回來,先休息便好,去吧。」

    「……哦。」儘管百里九歌想反駁,但還是說了句答應的話。

    她望著墨漓將藥端給了段瑤,扶起了子祈,又望著段瑤開始給子祈餵藥……百里九歌拉了百里未明,朝墨漓走去。

    「墨漓,這是我大哥,方才在殷浩宜的寢殿,就是大哥他——」語至此處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自己真是腦子缺根弦,可不能把自己差點被毒死這事告訴墨漓,這可會讓他擔心的!

    幽月般的眸中,光華微瀾,深處有著幾分懷疑的味道。

    再一眨眼,瞬息萬變,墨漓雲淡風清的笑著,周到的施禮,「在下墨漓,見過關西將軍。」

    「周世子。」百里未明也穩健的抱拳施禮,一雙昂揚有志的眼,看著墨漓,目光略帶探究,始終沒有離開墨漓的臉龐。

    他道:「世子,我妹妹命運坎坷,十八年來大起大落。她恣意隨性,不拘禮教,希望你能包容。」

    這話再度激起了百里九歌的吃驚。大哥的消息好靈通,怎麼連這些都知道?

    墨漓溫潤的笑著,一如閒聊般的安適,拱手回道:「將軍放心,在下身為質子,不敢多求。無論九歌是怎樣的女子,在下都視她為妻。」

    百里未明輕笑:「這就好。」言至於此亦不說了,反是將子祈打量了一遍,這才道:「本將軍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留了。九歌,珍重。」

    「啊?」怎麼這麼突然?害得她差點沒反應過來……「那好,大哥,回去的路上當心點,改日見。」

    「告辭!」說走便走,乾脆利落。

    望著關上的門,墨漓溫潤的眼底,陡然鋒芒乍現,宛如蟄伏在劍錦中的寶劍忽而露出一角,頓時將那半寸寒光映滿了黑夜,鋒利的教人窒息。

    「百里未明……」他驀然喃喃,徐如木葉的語調,讓百里九歌有些摸不到頭腦。

    「墨漓,我大哥怎麼了?」

    他未語,靜靜的斂去瞳底的鋒銳,俯首望著眼前這佔據他心懷的女子,徐徐輕歎,頗有些不是滋味。

    剛剛百里未明言語間對他的試探,他不鹹不淡的避過,卻也心知肚明,此人絕非等閒之輩。

    而他也清楚,自己終有一日會和百里未明為敵,或許是陰謀陽謀、鬥智鬥勇,已或許是戰場之上,兩軍生死相搏。

    那一天注定不可能避免,而待到那時……凝望著百里九歌,終究是心疼的將她攬入懷中,不免喟歎:若真到那時,她,又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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