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為什麼戰帖言要這麼長吶? 文 / 起弦風信子
顏容水汪汪的眸子閃爍著熠熠光輝,似乎在說:你猜不到你猜不到,快叫我告訴你吧?
此事她用自己調皮的腳趾頭也能猜到,哦不,不是猜到,是篤定!不過善良如她還是決定隱瞞事實,「猜不到,你說吧?」
「你一定猜不到老子出錢故意找人輕薄深宅大院的女子吧?」
鬱悶的路伊白勉強笑了一下,霎時冷下臉,要她怎麼說?自己就是他找的採花賊?
如此丟臉之事她怎會說?她又不傻!
後知後覺的顏容此時才想到,「哦,你在遲連鎮待過一陣子,約莫是曉得了,不過你真的不覺得老子聰明絕頂麼?」
「我倒是覺得你老子老子的實在不。」
「是麼?」他深思了一會,才道,「其實我也覺得不,也不夠震撼,那你覺得人間黑無常如何?」
他到底有多煩自己的一張小白臉,非得昧著良心起一個名不副實的名號?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聞言的路伊白終於一個趔趄栽在地上,哀嚎不已,「你還是自稱老子吧!」
他再提「無常」她大概就要吐血了。
「……」
陽光晴好,二人飛身到屋頂俯瞰遲連鎮美景,樹木蔥蘢,青黑的瓦脊藏身其中,隱約可見。
烈日炎炎之下微風輕拂,坐於瓦脊的路伊白真心覺得燒,拔高音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要我假扮被你擒住,好讓你放出風聲引誘陳幼圓前來與你比武?」
她一連說了一長串,有些氣喘。
「此乃良策,你我若是不聯手,等到慕卿雪菲捷足先登了,有你哭的,當然也有老子哭的。」
「可是……」她想到陳幼圓那麼忙碌,若是還給他添麻煩,回去肯定又要被母妃訓了。
她再胡鬧也該有個度的,想及此她堅定要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
顏容見她像蔫了的菜葉似的,有些恨鐵不成鋼,「當初也不知道誰說老子不爭氣的,老子難得想爭氣一回,你倒打退堂鼓了?」
怯怯的路伊白盯著靴尖,沒有理會他。
「哎,說真的,慕卿雪菲那樣的尤物,人生難得幾回見?陳幼圓也就是做個樣子,男子嘛,三妻四妾正常得很,當然名聲也得顧著,老子尋思著,他日後也會履行聖旨娶了你的,畢竟皇命難為麼。但你仔細想一想,他若是對你無意,你即便佔著承佑王妃的名頭,慕容雪菲矮你一個頭,可姓陳的鍾情於她呀,你照樣還不是白搭?」
路伊白想了想,的確是這麼一個理,他每年都有很長的一段時日呆在布倫谷,那是個她從來都不曉得的地方,在那裡他與慕容雪菲朝夕相處,她的確輸了一段時間,可是身為皇家人有許多無奈,即便日後她與陳幼圓注定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她也無法。
況且眼下的情形也沒那麼糟糕不是?承佑王府的人素來一諾千金,譬如她的皇后嬸嬸,甚至那麼孱弱的一個人,一旦她承諾過保住大盛,她即便是豁出性命也會兌現。而他是承佑王府的世子。
「激將法沒用的!」陳幼圓當初既說了會娶她,她便該信他的。
顏容見實在說不通她,最後決定以功夫取勝,得意大笑,模樣頗為奸佞,「小白,說實在老子也不願如此的,可是你太不聽話了,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覺察到他越來越近,路伊白起身頻頻後退,「容容,容容少俠,不帶你這樣的!當初還是我救了你呢,你這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麼?」
化身為小魔君的顏容猥瑣獰笑,「小白,哎,我也不想的,你就配合一下,乖啊。」
腳下一滑,她走到瓦脊的盡頭,退無可退,只得舉起雙臂預防他突襲。說實在她還真沒底,當初皇帝叔叔教她習武,她覺得輕功有趣,其餘也沒好好學,真是悔不當初。
顏容雖敗給陳幼圓,可這麼些年底子還在,路伊白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一番審時度勢之後,她覺得還是先逃了要緊。
於是她率先出手,她企圖轉移顏容的注意力,一個虛晃的招數之後提腳欲飛身逃走。
起跳後她雙手揮舞撲騰,可為何週遭的物什都沒變吶?這時她才意識到足下被什麼東西緊緊拽著,她回首掙扎,但見唇紅齒白的顏容小人得意地一手撐腰,笑得十分奸佞。
她氣急,拿另一隻腳狠狠地踹他,這廝居然故技重施再次逮住了她的腳!「容容你撒手!」
恩將仇報的傢伙,太可惡了!
「小白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啊,乖啊,等老子與那冰塊臉一決高下之後你就周全啦!」
「你也打不過他,到頭來還不是自討苦吃麼?」想起在慶州她與他的那一場比試,她累得連親娘都不認識了,可是那廝仍舊氣淡神閒的,顏容武功再高,也打不過他呀,何必呢?
「那可未必,老子好歹也走南闖北地混了那麼多年。」
白眼狼顏容說完,手上卻不停,施力一把將使勁撲騰的女子逮回來,不等她回神過來反抗,率先封住她身上的幾處穴位。
遵照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耍賴的路伊白此時渾身動彈不得,只得口上攻擊,「容容,你只知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枉費你自稱江湖一代豪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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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也算弱女子?」顏容看了看她氣氛不已的神色,絲毫不以為然。
「容容,你太令我失望啦,當初你被金玉樓多少殺手追殺?若非我散盡一半的金元寶救了你,如今你還在金玉樓做跑堂吶!」
假惺惺一臉哀傷的顏容望了望無痕的青天,可惜道,「哎,其實酒樓早就不行以身抵債那一套了。」
「那時興什麼?」
「五馬分屍!」
說得她更後悔了,「我免了你五馬分屍的厄運,你竟然還不知好歹……」
「……」路伊白說到最後聲淚俱下,顏容實在不忍心,再次封了她的穴位,耳根總算清淨了。
於是稍稍心安理得的顏容一把扛起滔滔不絕卻無法出聲的女子回到客棧。
果然是江湖險惡,路伊白悔不當初。最後她總結出一句至理名言:做人就是要低調,尤其是有錢人!
其實細想,當初倘若她領了金元寶之後低調地住在原來的客棧,哪裡會遇上顏容?哎,怨來怨去還得怪自己不長心眼,不識人心莫測。在客棧吃白斬雞是雞,在金玉樓吃白斬雞也是雞,總歸是肉,她為什麼還非得跑到金玉樓得瑟呢?
果然,任性是魔鬼。
顏容再次四指合併握著纖細的毛筆,秀眉微擰,神色專注而痛苦,最後曲折的一橫結束,他丟下毛筆,嫌棄地皺了皺眉頭,縐縐的玩意的確不適合他。
不過總算大功告成,他欣喜地湊到榻邊,路伊白此時正在榻上挺屍。
「小白,老子念給你聽啊——戰帖:咳咳,幼圓小兒,你且聽著,玉瓷公主在老子手上,你若想她平安回到大盛,五月初五,遲連峰,願與一戰!落款,北燕王子顏容!怎麼樣,是不是言簡意賅?是不是霸氣外漏?」
口不能言的路伊白白眼一瞥,為什麼戰帖言要這麼長吶?
自以為言簡意賅的顏容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你也同意的吧?就算你反對,念在你我如今對立的場面,老子就覺得你越是反對,就越說明老子就做得好。」
於是乎顏容再次發揮小通告的威力,趁著月黑風高殺人夜隻身上街。
第二日,遲連鎮的大街小巷再次出現隨處可見的小通告。
路伊白聽完顏容眉飛色舞地描述外面的狀況時,她不禁感歎,顏容當初招採花賊時沒被打死真的是命太好了,你想要,當初大街小巷滿是通告,按理說遲連鎮的百姓也該曉得是顏容在搗鬼的不是?
顏容則不以為然,他原本以為,時下正是四月,即便是陳幼圓再忙,給他一月也足夠他將七七八八的事處理完了,是以便將決戰之日定在五月初五的端午節。
他之所以如此做是有前車之鑒。
當年他只身前往慶州找陳幼圓比試。那冰塊臉瑣碎事忒多,不是要訓那個小蝦小卒就是哪裡的馬棚壞了等著他找人去修理。
不過令人覺得可惜的是,那日顏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扛著腿軟的路伊白上了高聳入雲的遲連峰,從日出等到彎月初上,等了足足一日,陳幼圓都沒有出現。
那日的情景除了他們兩人誰也沒在提起,因為實在可憐得揪心吶!
在山頭吹了一日冷風的路伊白坐在懸崖邊上,任衣袂飄飛,青絲飛揚,目光渺遠而憂傷,神色悲涼而哀戚。
顏容在一旁等得那個煩,他從來都不曉得男子也能如此婆婆媽媽。
日子也就在路伊白的頻頻白眼中過得飛快。
其實說是顏容綁了她,不過除了第一日他點了她的穴道拘著她的行動,後來的日子顏容也沒再綁著她了,不過為防她半途跑路,他封了她的內力而已。
五月初五,顏容為了壯膽,豪邁地喝了滿滿一壇雄黃酒,酒杯被他狠力一摔,頗有破釜沉舟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