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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三 心癢難耐 第十四章 文 / 盛夏采薇

    還是那張金色的大床。

    唐菲胭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一般,頭很痛,眼皮卻沉重得抬不起來,光裸如玉的身體與下方光滑的絲綢磨蹭著,涼涼的,很舒服。

    翻了個身,慵懶地將臉頰埋進柔軟的枕頭裡,長長睫毛撲閃,下一秒,如溺水般倏地瞠目,陡然清醒,終於成功地睜開眼睛。

    這裡是什麼地方?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而且……唐菲胭眨了眨眼睛,驚喘一聲,伸手抱住覆蓋在自己身上的深紫色絲被……她竟然只穿著貼身的內衣褲!

    房間裡十分靜謐,似乎只有她一人。唐菲胭制止住急如鼓點的心跳,抓著絲被從床上坐起來。

    床尾凳上有一件純白的睡袍,隨意地擱放著,她想了想,迅速地拿過穿上,緊緊地包裹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她跳下床,赤著雙腳,小心謹慎地走出臥室,沿著長長的走廊,尋找逃生的路。

    沿途所幸沒有碰見人,一路目及處,裝飾華麗、氣派不非,地面鋪滿了羊毛地毯,私人陽台前方用來休息的歐式高靠背沙發,屋頂上一盞盞玲瓏剔透的水晶吊燈,高大的儲物櫃裡精美的中國陶瓷器皿,以及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來自世界各地的古董藏品,無一不顯示了這間房間的奢華。

    唐菲胭急急地奔下了樓,在客廳的玄關處站定,纖手握住圓型的門把手,又微微躊躇遲疑。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她又怎麼會到這裡來。她是暈過去之前的記憶是從唐奕的小紅樓公寓逃出來打電話的。

    對了,媽媽,媽媽要來倫敦接她到瑞士去的。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媽媽找不到她會不會很著急?爸爸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會不會是爸爸生意上的仇家所以才會綁架她?還是那個船王的女兒不甘心得不到心上人而心生怨恨所以把怒意發到她的身上?

    一連串的問題讓剛清醒過來的唐菲胭頭更痛了,她現在要做的應該是找個能聯繫外界的電話才是當務之急。

    可是,唐菲胭在客廳裡轉了一輪,並沒有找到有電話機,再不遲疑,她重新跑到門邊,用力拉開眼前的雕花大門,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兩個在走廊背對而立的黑人!

    他們衣著整齊、身型彪壯,看樣子應該是守衛這裡的保鏢,在聽到聲響後,幾乎是同時回首盯住剛探出頭的少女。

    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的唐菲胭嚇了一跳,「砰」地將門緊緊關上,回身壓著門板忍不住輕喘,天啊,到底是誰把她給抓來了?

    「菲菲妹妹,你怎麼自己跑下來了?」一個熟悉的嗓音從正前方,僅以白色縷空薄紗隔斷的寬大露台上走過來。

    是裴靖柔!

    一看到可以算得上熟悉的人,唐菲胭慌亂不已的心有片刻地安靜下來,伸手撫了撫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唐菲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口道:「唐奕呢?」

    想都不必想了,這個裴靖柔會在這裡出現,一定是跟唐奕脫不了關係。

    「你剛醒來,應該好好地休息。肚子餓不餓?我讓傭人送吃的到房間給你。」裴靖柔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慢慢地走到唐菲胭的身邊,伸手正想碰碰她的額頭,看有沒有怎麼樣,在她的手快要觸及唐菲胭的額頭時,唐菲胭情緒激動地揮開她。

    「我問你,唐奕呢!他在哪裡,讓他出來見我!」

    她不想聽到那些完全沒有意義的對話!她現在要馬上跟唐奕對話,她要知道爸爸媽媽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會忽然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情。

    「菲菲,boss現在很忙,沒有辦法跟你通話。你先回房間好好休息。」裴靖柔的聲音很冷靜。現在的boss應該還在飛機上吧?

    「我不管!」唐菲胭聽到她這樣說,心再度冷到底,「電話呢?拿電話過來給我!」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裴靖柔無奈地搖頭。

    「你沒有辦法是吧?那我自己想辦法!」唐菲胭不想再跟她廢話下去,轉過身子直接往樓上跑去。

    哪怕是從陽台上跳下去,跳斷腿她也要離開這裡。她現在只想著回國,想知道爸爸怎麼了。

    「唐菲胭,站住。」意識到唐菲胭有可能做傻事的時候,裴靖柔大喊出聲,同時馬上尾隨其後跑上樓,一邊跑,一邊按下手腕上精緻的像個手錶一樣的對講機,讓在外面的保鏢做好防護準備。

    唐菲胭跑得很快,上了樓梯,穿過奢華的走廊,憑著記憶跑回了剛才她出來的那個房間,『崩』地推開門,直接朝那掛著白色薄紗的露台衝過去。

    很快地從推拉式的玻璃門衝出去,很好,這裡只是二樓。只是,雖然是開放式的露台,但那白玉欄杆也到她的腰際,讓她沒有辦法從這裡直接跳下去。

    她雙手撐在上面往下望,那昂貴的草皮上已經站了好多個身材高大的保鏢,把露台範圍內圍成了一個圈,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層又一層密密的蛛網,而她就是那只剛破繭的小粉蝶兒,被綿密黑心的蛛網糾纏住,掙扎無門、逃脫無路。

    原來,不管怎麼逃,她都逃不掉。

    唐菲胭整個人怔住了!雙手無力地慢慢地從欄杆上垂下來。

    「菲菲……」裴靖柔跟進來,站在房間裡,與她隔著一米的距離沒有跨過去。這女孩兒臉上的絕望讓她這個早已看透世間百態的金牌律師也忍不住心酸。

    「我爸爸呢?」

    兩人相對站著的人,不知道沉默多久,終於,唐菲胭還是開口了。

    「他現在暫時不會有事。」現在只是暫時收押而已,這個案件牽涉的政商名流太多,要定罪也要經過很多層審查的。

    暫時不會有事,那也是暫時的吧?唐菲胭想到上次電話裡,爸爸聲音裡的慌亂!

    她是法律專業的學生,爸爸現在被收押意味著什麼,她再清楚不過。新加坡的法律嚴明,爸爸牽涉這麼深,做為家屬的她們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而新加坡更是一個典型的施行嚴刑竣法的國家,如果爸爸的罪名判定下來,最輕的判法也會是終身監禁。

    爸爸一向風光貫了,下半輩子要在牢裡度過的話,對於他來說打擊真的是夠大的。不管爸爸為什麼會涉入這個重大的案件,他做得再不對,他還是從小疼她愛她的爸爸啊。

    是誰這麼狠心地挖這麼大的坑讓爸爸跳下去呢?

    「那我媽媽呢?」唐菲胭聲音裡的活力正一點點的消失。

    「唐夫人……」裴靖柔像是思索了好一會才慢慢地出聲,「她也離開新加坡了!」而且不是一個人離開的。

    「去哪裡了?」她記得最後一次跟爸爸通電話的時候,說她要來倫敦接她的。如果沒有接到她的話,媽媽是不是會一直呆在倫敦找她?

    「在中東。」裴靖柔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把唐夫人騰家珍跟林至豪兩人捲走了唐氏建設所有可用的流動資金跑到中東避難的事情。

    如果聽到這樣的事情,她一定會受不了了。

    「中東?」唐菲胭猛地抬眼,以為是自己的耳機聽錯了!媽媽怎麼可能會跑到中東去?她不是要來接自己一起到瑞士的嗎?

    心裡有一個奇怪的想法忽然湧出來,那是一個她無法接受的現實。她寧可不要知道,也不願意去猜測那樣的結果。

    「菲菲,你累了,先回床上躺下來好不好?」裴靖柔向前扶住她的纖細的肩膀。

    這次,唐菲胭沒有揮開她,而是麻木的隨著她的步子慢慢從露台上走進來。

    「可不可以告訴我,爸爸這次涉案,檢方的主控律師是不是唐奕?」站在那張豪華的歐式大床前,一直沉默的唐菲胭在抬腳上床之前,忽然冒出了一句。

    「……」裴靖柔也沉默了下來。

    沒錯,是唐奕。但是唐奕用的卻不是他身為唐家養子的身份去接這個案子。這個世上,知道唐奕另一個身份的人,她想,不會超過5個,而唐菲胭並不在這5個人的範圍之內。

    「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

    其實不管從裴靖柔的嘴裡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唐菲胭自己心裡也非常明白了。從爸爸那一通電話裡讓她離開唐奕的公寓時,她就知道了!這事,怎麼可能與唐奕脫得了關係呢?

    可是,唐奕做為唐家的養子,他憑什麼可以接這個案子?太多太多的不明白讓唐菲胭忽然覺得有一股血腥味從喉嚨裡慚慚地蔓延出來……

    「是!」

    「再問你一個問題。」唐菲胭的臉色在得到那個肯定的答案時忽然蒼白得毫無血色,「我媽媽不是一個人去中東的,是不是?」

    「……」這次,裴靖柔依然又沉默了。

    「呵呵……」還用問嗎?問什麼呢?唐菲胭,你好傻!為什麼要這樣去追究到底?

    「菲菲……」聽到唐菲胭竟然能笑得出來,裴靖柔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果然,下一秒,她身邊的唐菲胭身子慢慢地軟了下來,而嘴角邊那一抹鮮艷的紅刺痛她的眼……

    「菲菲,菲菲……」裴靖柔七手八腳把唐菲胭扶到床上躺下來,動作迅速地出去找醫生。

    新加坡,商業刑事調查局。

    深夜如濃霧,就算燈光都照不亮一室的陰霾。

    唐興業望著坐在他面前的男子,明明熟悉的容顏,卻突然覺得陌生,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時光就這樣一瞬間急遠倒退,原來曾經的曾經,從來都沒有過去過。

    「我該說你貪心,還是該感激你的貪心?」清俊的男子靜靜地坐著,點在手裡的那根煙卻沒有吸一口,任一縷縷淡淡的煙在指間纏繞著,望著對面怒極攻心的人,唇邊的笑是真正的愉悅。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唐興業從來沒有想到過,他預謀了一輩子,最後卻是倒在了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養子身上。

    「忘恩負義?」男子唇邊的笑更明顯,「誰的恩,誰的義,嗯?」

    唐興業一時間心跳加速,血色頓失,大聲地吼道:「我養了你這麼多年!」

    「是嗎?所以我要感激你?」

    「當年你父親……」唐興業的語氣一頓。

    「說下去。」男子的聲音溫柔得像是夜晚的低語:「我等著聽。」

    這樣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從小就斯文儒雅的男人嗎?唐興業一時間完全傻眼,自許閱人無數,自許眼光如炬,可偏偏,卻被眼前的男子給騙了過去。

    當年的他,明明才八歲呀,當年自己明明確認了這孩子對那件事一無所知,才會收養他的呀,可聽他的語氣,他似乎是什麼都知道了,「我……你……」

    「嗯?」

    這樣神情,這樣的語調,跟當年的楚念心一模一樣,是了,他長相跟楚念心很像,陰柔俊美,就連性格都是。

    看唐興業沉默,男子眼底的諷刺更濃,「你不說,我來替你說吧。你自然是以為當年的事情沒人知道,但事實上,你當年的確做得手腳乾淨不留痕跡,把所有的罪證都推到了我爸爸的身上。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父親在臨死的時候,把那本他覺得有問題的帳冊鎖在了銀行的保險箱裡,而沒有被你一把火燒掉。怎麼,很遺憾吧?有的東西,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他會覺得沒問題。」

    「你……」怎麼會知道?

    「這世上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查得到。」他定定地望著唐興業,漆黑的眼眸在半明的光線下閃著銳利的光,「很多事情,不是推給已經不在的人,就是真的結束。」

    「什麼帳冊,我不知道!」唐興業用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在這裡胡說!」

    「你自己做的帳冊,你不會不記得吧?你硬要不承認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事實這個東西不是你不想承認就能不承認的。」唐奕頓了頓,輕輕地抖掉手上的煙灰。

    唐興業當然不會承認,因為當年確實不是他親自做的帳冊,當時的唐興業還是內閣的一名議員呢,做帳冊的是唐興業一起算計段冠華的人。

    唐興業與段冠華從小就認識,長大後的兩人卻走了不同的道路,唐興業從政,段冠華憑著自己的聰明與膽識很快在商海挖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隨後建立了以地產為主的「遠航」集團。

    唐興業做為一個內閣議員,以從政的人來說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何況當時唐興業還年輕。

    只是,人心總是不足的!看到好友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竟然開始不滿足了從政生涯而帶來的風光。

    段冠華當時一心要發展和壯大「遠航」集團,身為段冠華好友的唐興業好心地介紹了一個國外的投資商,與段冠華成了合作夥伴,對方在段冠華不知不覺下用了手段,短短兩年就把「遠航」給掏空了,做為公司所有人的段冠華無奈宣佈破產,又因為非法資金流向問題被調查,打擊太大,以死示清白,隨後段冠華的妻子楚念心也隨之而去,只留下年僅八歲的兒子段奕。

    那時的段奕正在英國唸書,對這一切毫無知覺。

    等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唐興業遠赴英國把他接回了唐家。從此,段奕變成了唐奕,成了一切事情的開端。

    聽到唐奕不徐不急地將當年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講出來,唐興業聽得心驚肉跳,彷彿當年的事情又在眼前重演一遍一樣,分毫不差,可他還是嘴硬:「當年如果不是我好心收養你,你可能早就死了,沒人管,沒人理。」

    「是嗎?難道不是為了我爸爸給我存在瑞士銀行的那筆教育基金?」

    「什麼教育基金?」唐興業的心一沉。

    「我爸爸留給我的教育基金,只有我的監護人才能動用!」那一筆巨款是唐興業的『唐氏建設』啟動基金啊!爸爸太傻了,當初在存入那筆錢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擔書,只要是他的監護人就可以協助使用?或許這一筆教育基金,根本上就是唐興業早早預謀好的,他爸爸怎麼會想到一起長大的朋友會對自己這樣的功於心計呢?

    「現在死無對證,你怎麼說都可以了。」唐興業本來就不會承認,反正那筆基金已經成就了曾經風光無限幾十年的唐氏建設。

    「這話不錯。」唐奕笑著點頭,彷彿無比贊同,「不過當初你帶給我爸爸的一切災難,我現在一如既往地還給你,這世上,輪迴的事情,真的很妙,不是嗎?」

    提到這件事,唐興業簡直要嘔出血來,誰能想到,他攻於心計一輩子,最後卻輸在一個才年僅三十歲的年輕人身上,而且這個年輕人還算是他看到大的養子啊!

    唐奕真的是說對了,這世上的真的是有輪迴報應的!

    為了這個利潤無法估量的填海工程,他投入了全部身家財產,還跟銀行貸了巨額貸款,誰知道現在,全部成空。

    「原來你一直在背後操控。」唐興業氣得手直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唐奕按掉心中已經快要燃到指頭的煙,定定地望著他,「不過我比你光明磊落多了,至少我還讓你死得明白。」

    他哪裡是讓人死得明白,他就是來嘲笑自己的!唐興業真的吐了口血出來,整個往在座椅後背上靠,無力地問道:「你佈局了多久?」

    「不久,半年而已。」唐變慢慢地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春天的夜晚,風很涼,可是他的心情卻有些鬱結。

    「半年……」唐興業苦笑著,是了,政府公開對填海工程進行招標,就是半年前。

    唐興業是那種精明小心的人,如果不是靠著這個真實的工程背景來引誘他入局,他根本不可能上勾。

    填海工程不假,但是,為了得到這個工程,唐興業所作的一切都變成如今讓他陷入死局的鐵證,就連公司這些年偷漏稅的事情也被牽扯出來了。

    看來唐奕著手的不僅僅是填海工程,而是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算計進去了!

    唐興業以為自己得到那個工程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卻從來沒想到那是毀滅他一生的開始。真是……

    連那個自己以為拉上關係的法務部長也被唐奕利用了吧?

    「法務部長是不是也站在了你那一邊?」

    「不,他已經選擇站在歐陽一硯那邊。」如果不是靠歐陽一硯的幫忙,唐氏建設也不會敗得如此之快。

    沒了,沒了,一切都沒有了……他努力了大半輩子,用盡一切手段得來的東西,被這個小子在半年內悉數拿走,「你做得這麼絕……」

    「絕嗎?」唐奕把身子從窗外轉過來,「當初你那麼對我爸爸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這個字?」

    「唐奕,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也姓唐,如果我真的出事,你逃不了的。」唐興業忽然有些得意地笑出來。

    難道唐奕不知道,以這樣的方式對付他,他自己也好不了嗎?真的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啊!

    「哦,是嗎?」唐奕只是淡淡地笑,「你一定不會知道,我爸爸其實不僅僅是一個靠自己能力發家的地產商而已,英國的道斯家族你一定不陌生吧?很遺憾,我爸爸一直沒有告訴你,而我,現在才有機會跟你說,我爸爸其實是道斯家族繼承人的私生子。」

    道斯家族是英國知名的政治世家,不僅家世耀眼,財才也很雄厚,經過幾十年的累積,道斯家族的子弟們不僅在政壇上傑出人才輩出,在商界更是佔據著重要的地位。

    當年段冠華的母親段如雪,算來已經是唐奕的祖母了,以前曾在英國留學,機緣巧合下結識了道斯家族的繼承人寇爾。道斯,那時候她以為他還未婚,也不知道他尊貴的身份,展開了為期三個月甜蜜的愛戀,直到當家的夫人找上門,她才知道自己成了寇爾。道斯外遇的對象,既然寇爾。道斯絕對不會為了她和妻子離婚,那她便毅然選擇分手。她一向是鄙視做男人的妾室或情婦的。後來她迅速輟學回國,雖然那時候她已經懷了段冠華,但她不打算再和寇爾。道斯有任何關係,堅決拒絕了寇爾。道斯想提供的金錢資助,她唯一的條件就是寇爾。道斯不能干涉她兒子的人生,更加不能承認他帶回英國。

    後來段冠華出生就隨了她的姓,而段冠華身上雖然有一半的外族血統,但他的髮色五官卻沒有遺傳到父系的特點,五官跟母親一樣陰柔而俊美。

    而段如雪也一直當單親媽媽,含辛茹苦地一個人帶大兒子。

    「不可能!」聽到唐奕這樣一說,唐興業整個人激動地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面上。他知道段冠華從小就沒有父親,也從來沒有聽他說過父親的事情,但怎麼可能如唐奕所說的一般?

    如果段冠華真的是道斯家族的人,當年他們怎麼可能會讓段冠華走上這樣一條死路?

    「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會發生。」相對唐興業的激動,唐奕倒是非常非常淡定。

    這件事,其實他也是十歲的時候才知道的。

    那時,他剛回到唐家兩年,以為唐興業真的是好心地收養他。只是,有一天他在放學的時候,一輛豪華的轎車攔住了他,問他是不是叫段奕。

    那時,那個有著一頭耀眼銀髮的男人激動地望著他,而他以為是爸爸生前的朋友。

    然後他上了他們的車,上車後他才知道他是道斯家族的私人律師,在知道段冠華夫妻去世僅留下一個有著他們家族血統的兒子在外面時,派他過來想把他接回英國。

    從那個時候,唐奕也才知道自己父親竟然會有這樣的身世,也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父母的死並沒有外界以為的那麼簡單。

    才十歲的他,在陷入沉思許久多後,不願接受回英國。他要留下來,慢慢地等待羽翼豐滿,親手為父母討回公道。

    這些年,他做得非常好!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算計之內,唯一的例外……一想到那個意外,唐奕低下眼眸……

    唐菲胭,在唐家就是公主一般的存在,唐氏夫妻對她愛如性命,所以她便是唐家最致命的傷。

    「所以,你都算計好了。以道斯家族後人的名義親手把我送進牢裡,是吧?」唐興業捂著胸口,疼得白了臉,什麼叫養虎為患,他今天終於明白了。

    當年,他明明都查過了,證實他不可能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才會領養他的,為什麼結局卻是這樣的?

    「所以我才說,應該感激你的貪心。」唐奕微微一笑,走過去微彎下腰,望著他那張保養良好的臉龐,「我用那筆巨大的基金買下我二十二年的時間,成長到足夠強大,其實並不算太貴,不是嗎?」唐奕的笑分外明朗。

    他還冠著『唐』這個姓氏冠了二十二年,就是為了讓他時時刻刻牢記著自己該要做的事情,這樣的痛這樣的恥辱,難道不應該用唐興業下半輩子來償還嗎?

    「那我應該叫你段奕了!」唐興業血色全無,望著那張笑得如此俊郎的臉,「菲菲是不是還在你那裡?」

    「這個時候想到你的女兒了?」唐奕本來想轉身離開這個臨時的會面室的,在聽到唐興業提到唐家小公主的時候,他頓住了。

    「這件事與菲菲無關,如果你還念在她對你那麼好這麼多年的份上,請你放了她。」

    如果這一切事情都在唐奕的算計之中的話,那女兒又怎麼逃得開?

    唐興業這輩子最愛的東西有兩樣,一個是名利,另一個是他的寶貝女兒唐菲胭。這個劫難他注定逃不了了,但他希望自家女兒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放了她?唐奕沒有直接回答唐興業的問題,在看著他幾秒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唐奕!」唐興業大喊著想追出來,守在門口的警員攔住了他。

    「唐奕,不關菲菲的事情,你不能把她扯進來!」直到唐奕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眼前,唐興業對著那淡漠的身影大叫道。

    「你對我好一點,好不好?不要對我壞,可以嗎?」

    「好。」

    「永遠都不要再讓我看到那些我不想看到的事情,不要讓我知道,好不好?」

    「好。」

    「要像以前一樣地寵我,疼我,不要再傷害我了。」

    「好。」

    那一聲聲的哭泣聲似乎還在耳邊!也許,暫時放開她,是最好的選擇。

    尤其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他必須謹慎小心,不能有任何差錯,等了這麼多年,絕不能功虧一簣。

    唐奕從調查局出來,清涼的風一陣陣地吹過來,他走到自己的車邊,卻沒有上車,而是把身子挨在車門邊,抬頭看了看天上,剛才的濃霧似乎已經散去,月亮已經從雲層探出頭,撒下淡淡的光,他微勾唇角,煢煢孑立,形影相吊……想來,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就快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將結束。

    那,結束之後呢?

    寂靜的深夜裡,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會打這個電話的人不多,而且在這個時間裡的更是少之又少。

    唐奕很快地掏出手機,看都不必看號碼直接按下通話鍵,「什麼事?」

    「boss,你妹妹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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