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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卷 心癢難耐 第五十二章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委屈) 文 / 盛夏采薇

    一個半月後,詠心正式嫁入歐家。

    而忙完婚禮後的歐柏源除了讓她乖乖地呆在家裡之外,並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就連結婚蜜月就省掉了,說等他忙完這一段時間再帶她出去。

    工作繁忙的他,每天都是很晚才會回來,卻不忘記每天都會打個電話給她問她有沒有好好吃東西,這樣的歐柏源開始詠心有些不習慣,可是,漸漸地,要是什麼時候他出國了或者在那個時間段沒有打電話回來給她,詠心反而有些不習慣起來。

    白天呆在家的她有時候無聊了,就跟著家裡的廚師學做菜,一段時間過來,她倒是學會了不少的菜式。

    歐家一家老老小小基本上都住國外,家裡通常都是只有詠心一個人在,而歐母白天也是經常不在家,詠心倒是覺得自在不少,雖然官天麗沒有為難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詠心就是覺得怕她。

    而因為詠心的安靜與少言,官天麗與不知道該怎麼樣與她拉近關係,反正兒子喜歡就好,她也懶得管那麼多。

    這天,在送歐柏源去上班後,詠心接到療養院的電話,說蝶姨會在下午坐專機從美國回來。

    蝶姨的手術做得還算成功,但是還有活多久,連做手術的醫學權威也不敢保證,只說一年左右,如果再惡化那就是回天乏術了。

    這段時間,因為事情太多,而歐柏源也不讓她再管這件事,所以療養院那邊的人都是直接跟歐柏源聯繫,然後他覺得有必要告訴她的,才會說一點。

    今天蝶姨回來的事情,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吧?詠心在出門前還是撥了個電話給歐柏源,怕他回來會怪她沒有告訴他一聲就出門,但是他的手機竟然是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詠心以為他在忙,沒有多想,讓家裡的司機送她到療養院去。

    手術過後的蝶姨看起來整個人又瘦了一圈,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她,蒼老、瘦弱、目光呆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甚至頭上都有了根根的白髮。

    詠心把帶來的花插好後,坐到床沿上,伸出細嫩的手掌握住那蒼老無力的手,就是這雙手,曾經牽著她走過了三年最無助的歲月。

    要是以後,再也見不到這雙手,見不到這張滿是皺紋的臉,她的生命中還有什麼可以期待與不可代替的嗎?

    心疼與傷感的淚一顆又一顆滴落在那毫無知覺的手背上。直到那水液越積越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女人終於動了動手指,呆呆的目光似乎有一絲絲的清明,有些乾澀的嘴唇輕輕地吐出:「心……心。」

    「蝶姨,我是心心。是心心來看你了。」這是在精神崩潰許多年後,陳虹蝶第一次開口叫詠心的小名,以前不管她來多少次,跟她說過多少次,她是心心,可是,蝶姨始終沒有再開口說話。所以,在聽到她喊著心心時,詠心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雖然現在那句話有些口齒不清,但至少還可以聽到啊。

    因為蝶姨身體虛弱,詠心在病房呆了一會後,她又睡了過去。在跟杜醫生瞭解了術後的情況下,詠心就離開了療養院。

    看了看時間還早,還沒有到歐柏源下班的時間,詠心想到好久沒有跟大哥吃飯了,不如就趁今天好了。

    她讓司機走了以後,打電話給大哥安卓。安卓接到電話後,就要過來接她,讓她在療養院門口等一會,詠心拗不過大哥,只能乖乖地在門口等。

    掛完安卓的電話後,詠心又撥了電話給歐柏源想跟他說她會晚點回去,沒想到他的手機還是沒有人接,他今天不但沒有撥電話給她,還一直不接她的電話,應該是很忙吧?詠心心裡面疑惑,也不敢打到他公司去問,就怕打擾到他。

    有些無奈地掛上電話放進包裡,詠心打算走一小段路到前面路口等大哥,就當作是散步好了。

    這條路很安靜,路的兩旁都住有高大而茂密的景觀樹,路面不要說行人,連車子都比較少,當然也是因為這裡的一大片地都是療養院,為了讓裡面的病人安心靜養,相關部門出台了政策,規定在一些特定的時間段內機動車不可經過此路段,所以這裡真的安靜。詠心邊走邊數著身邊的大樹,直到後面傳來一個男聲叫著她的名字:「詠心……」

    順著聲音的方向回頭,詠心在看到那個人的後,有些不敢相信地後退了幾步,竟然是趙景崗。雖然她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他了,但是記憶中的臉卻沒有什麼改變,只是一眼,詠心只是一眼就認出是他了。

    蝶姨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把父親死後僅剩的一點錢,全部拿去賭輸的敗家子,賭到血本無歸、傾家蕩產外,還欠下一屁股高利貸,到處被人追殺,蝶姨那時候身體早就不好了,在看到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拿著刀追殺到家裡來,才會被嚇得精神失常了。

    而趙景崗竟然把生病的蝶姨丟到了療養院後就這樣走掉了。當年,趙景崗非常聰明地把安父的聯繫方式留給了療養院,在半年的費用用完之後,療養院的人打電話給安父,安父又告訴了詠心。

    詠心永遠記得她接到安父的電話後,來到療養院看到蝶姨時的樣子。

    因為驚嚇過度,精神受到刺激,已經神智不清,連人都認不清了的蝶姨,可仍會那雙乾枯的手拉著她,絮絮叨叨地說:「不能,不能讓阿崗死……不要讓阿崗死……」

    蝶姨還惦記著唯一的兒子不能死,她那個濫賭到負債纍纍的兒子,早已把所有的責任都拋開、自己卻逃之夭夭不知到哪裡去了。

    她心疼蝶姨,從那時候起就開始照顧蝶姨,這些年來,趙景崗根本就沒有來看過蝶姨一眼。也許是他心目中,早已沒有了這個生他養他的母親了吧?還是一個只會拖他後腳的母親呢!

    可是,今天他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是良心發現了嗎?詠心不想理會他,但不是不管怎麼樣,她曾經在趙家住了三年,雖然趙景崗那時候已經是跑到外面混了,不經常見,她也總不能人家招呼也不回應一聲吧?

    「景崗哥,你來看蝶姨嗎?那你進去吧,我先回去了。」詠心露出小小的笑後,用頭頂對著趙景崗說了這番話後轉身就走,她還是決定到前方路口等大哥過來好了。

    她一點也不想面對趙景崗。

    詠心提著手上的包,轉身就走,沒想到手臂卻被人拉住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拉住了她。

    詠心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只能有些生氣地怒道:「放開!」只是,那嬌嬌嫩嫩的嗓音聽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詠心……」趙景崗一臉的萎靡不振,病態的蒼白暗示著他的健康出了很大的問題,他看著以前印象中還紮著辮子的小女生如今長成了嬌艷如花的小女人,她看起來很不錯嘛!在趙家沒有能力養她後,就被接回了有錢的安家,如今身份更是了得,堂堂歐氏金控的總裁夫人呢!

    長得這般嬌媚,怪不得連歐柏源都迫不及待地娶回家藏起來。

    看來,當初他押對寶了,把母親丟給安詠心是再合適不過了!那筆昂貴的醫療費又不用付,又有人照顧得好好的。如今他走投無路了還可以找她先借點錢來用,那是再好不過了。

    前幾天,他被人家追債追得急了,說三天之內要還錢,可是,他已經窮得連住的房子都沒有了,哪來的錢還?

    他頹廢地坐在天橋底下,看著來來往往的車、人,就在他以為這次真的會被別人砍死時,一陣風把不遠處地上的一張舊報紙吹到了他面前。

    他伸出腳正要踢走,卻在下腳的那一刻停了下來,因為報紙上整整一版刊登的都是歐家繼承人歐柏源的婚禮。

    高大英挺的新郎當然是他經常在電視、報紙、網絡上看到的那個精明的銀行家,可是新娘被頭紗罩住看不清臉蛋。

    但是那幾個粗黑加大的字體卻讓他熟悉無比,『安詠心』,不就是小時候借住在他們家的那個孤女嗎?

    真是本事不小,竟然勾搭上了歐柏源,一朝嫁入豪門,身價自是不同凡響的啊。那借點錢給他這個也算是讓她叫了幾年的哥哥也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可是,他當然不可能直接到歐家去找安詠心,所以,先來了一趟療養院,沒想到療養院的人竟然說他母親病得快死了,現在到國外做手術去了。

    他再泯滅良心,可是聽到自己的母親將不久於人世的消息還是讓他內疚了。這幾天,他一直在等母親回來的日子,母親回來的話,安詠心也一定會看望的。

    果然沒有錯,因為不確定母親回國的時間點,所以他可是難得的一大早起來就來到療養院外面守著了。

    他等了一個不耐煩的上午,抽了滿地的煙頭終於看到療養院的車子回來了。透過爬滿著綠蘿的外牆圍欄,他看到了他的母親從車上扶下來,然後坐上早已準備好的輪椅被看護推了進去。

    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過眼,也不知道她的兒子來看過她了。而他,沒有勇氣進去看她。算了,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進去也沒有用。

    儘管內心深處會感到愧疚不安,可是貪婪的對金錢的**佔了上鋒,小小的歉意很快消失了。

    所以,他只想等安詠心過來。

    他的預期一點也不錯,他看到了那個纖細的身影從豪華的房車下來,然後進去看他的母親。

    那輛房車一直在門口等著她,他還擔心沒有機會跟她說話,誰知道她出來後竟然讓車子跟人都走了。

    然後就打了兩個電話,所以他上前拉住她。

    「你要幹什麼?」詠心有些沒好氣地問。「我還有事情要做。」

    詠心實在是對他親切不起來,如果不是他,如果沒有那些天文數字般的債務,趙家怎麼會淪到今天這樣?蝶姨怎麼會一直到現在都清醒不了?

    「詠心,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也不想……」趙景崗唉聲歎氣地說:「可是我……真得走投無路了……你幫我一次好不好?」他知道詠心一向心軟,所以決定用懷柔政策。實在不行的話……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詠心實在是不想再跟他糾纏,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為什麼而來找她的。

    「詠心,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我現在欠了別人一些錢,所以……」一聽到詠心這樣說,趙景崗知道今天一定有救了。所以,他也放開了詠心的手。

    「欠錢?!」詠心驚詫地瞪著他。他欠錢就來找她?

    「是的……我……我又欠了一些錢……」趙景崗面對一個小自己近十歲的女孩竟然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沒有,不過,在拿到錢之前他不會直接跟她鬧翻。

    他欠錢關她什麼事?心底怒不可遏,他到底是不是人?因為他,害得蝶姨神志不清,就連她住院他也從來沒有來看過,害得她沒有辦法,為了這個手術費,甚至想過要把唯一的房子賣了,至於她還想去做陪酒小姐,差點被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給……

    「你竟然還去賭!還不悔改,你……」脾氣一向溫馴的詠心也被氣得全身發抖,怎麼會這樣的人?

    「詠心、詠心……」趙景崗涕淚交加:「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也想好好做人,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改過自新、重頭開始,如果不還錢,那些人會把我丟到海裡喂鯊魚的……」

    詠心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腦海裡浮現出剛才在療養院看蝶姨時的場景,想到蝶姨曾經拉著她的手:「阿崗不能死……不能死……」

    眼前這個人是蝶姨唯一的兒子,雖然她恨透了他,可是她難道真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如果那樣,哪怕蝶姨上了天堂也不會閉眼的。

    閉閉眼睛,良久,她緩緩的打隨身的包包,抽出一張卡,遞給趙景崗,「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十萬塊。密碼是……」

    這是她工作半年以來所有的工資收入及平時大哥給她的一些零花,她全部都存了下來。她能做到的也只是這樣了,沒有辦法!

    至於包裡的另外一張卡,是跟歐柏源在一起後,他給她辦的,裡面有多少錢她從來沒有查過,也從來沒有刷過,但不可能給趙景崗。

    「你說什麼?十萬塊?」趙景崗快速地把卡奪到手裡,然後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堂堂歐家大少奶奶竟然說她的卡裡只有十萬塊?都不夠她逛街買兩套衣服吧?說出來誰信啊!而且就這區區的十萬塊根本不可能還得了他的債務。

    「如果你不要的話,那就算了。」詠心咬著唇,伸手想把卡拿回來。這個世上竟然會有這麼無恥的人,她把自己的錢都拿給他了,他竟然還敢嫌少?詠心只恨自己一直以來的軟弱不敢罵人。

    「詠心,怎麼說你也是歐家的大少奶奶,一出手才十萬塊不會覺得太丟人了嗎?」趙景崗當然不會讓詠心把卡拿回去,再少也是錢啊!只是,本來一直隱藏著的心性在目的沒有達成之後漸漸地露了出來。

    「景崗哥,歐家是歐家,我是我。我能做到的只有這樣了。再見!」詠心實在是不想再面對趙景崗這副嘴臉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詠心轉身要走,沒想到趙景崗還是沒有放過她。

    「安詠心,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趙景崗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他狠狠地攔住詠心的去路,一手高舉著手裡的卡,一手揪住她的手臂面露凶光地瞪著她狠狠地發話:「當年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是誰收養了你?現在好了,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就忘記了是吧?當初如果不是為了多養一個人,我媽的身體也不會因為長期的過勞而變成這樣!我現在不過是想找你借點錢罷了,你給老子擺什麼臉色啊?啊!」

    「錢我已經給你了,你想怎麼樣?」詠心氣不過地邊大吼邊掙扎用手上的包包胡亂地甩著,可惜失去理智的趙景崗並沒有放手,反而一把扯過詠心手上的包包,然後一把詠心推倒在地上。

    「呀……」摔倒在地的詠心痛呼出聲,潔白的膝蓋上已經擦破了一層皮,痛得詠心眼淚直飆。

    想大聲喊救命,卻發現剛才自己已經走出了療養院門口一小段路,那裡的安保人員估計沒有留意這個角落。

    「老子就不信邪了。沒錢?騙鬼去吧!」趙景崗拉開詠心包包的拉鏈,一邊到處亂翻,還把她包裡的一些小東西直接就扔到了地上,連手機也不能倖免。

    「你幹嘛亂翻我的包?那是我的東西,你快住手,住手啊!」詠心忍著痛站了起來,吃力地跟趙景崗爭著,想拿回自己的包。

    「如果你自己拿出來的話,我何必搶呢?」趙景崗左躲右閃地繼續翻詠心的包包,小小的包裡面東西很快被扔到了地上,可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他乾脆把整個包翻了過來,看到那個上著拉鏈的夾層,他再度地拉開……

    詠心知道自己搶不過趙景崗,難過地蹲到地上邊撿起她已經分成兩半的手機邊流淚,她要打電話報警,真的是太過分了!趙景崗太過分了!

    可是,她顫抖的手怎麼也組裝不起已經分開的手機,她好後悔,沒有好好乖乖地聽大哥的話在門口等就好?

    她怎麼會知道趙景崗會出現在這裡?都說千金難買早知道啊!竟是讓人這樣的悔腸恨肚。

    「安詠心,你藏得可真好啊!」趙景崗從詠心包包夾層裡翻出了她的另一個小錢包,裡面裝著少量的大額鈔票及歐柏源辦給她的副卡。

    一看就知道是沒有上限的金卡,趙景崗笑得得意至極,他扔掉詠心的包蹲到詠心面前,「說,這張卡的密碼是多少?」

    「這個你不能拿!」詠心驚訝地大叫起來,她怎麼可以讓他拿歐柏源給的卡去提現呢?因為蝶姨的事情而嫁給他,已經夠她難堪了,現在再加上一個蝶姨的兒子,歐柏源會怎麼看她呢?如果歐家的人知道了又怎麼看她?

    「我不能嗎?安詠心,如果你不告訴我密碼,我會有辦法讓你說的!」趙景崗笑得得意,如果她不說,他乾脆就把她給綁架了,反正他現在沒錢還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就再賭一把吧!

    「你要幹什麼?你敢亂來的話,我會報警的!」詠心手上沒有弄好的手機再度掉到了地上。

    「報警?你現在連叫都叫不出來!」趙景崗一步步地緊低,在他的手要再度抓上來時,詠心終於失口喊出:「救命……」

    然後本來閉著眼的她聽到了車子停靠路邊的聲音,再然後就是趙景崗殺豬一樣的嚎叫聲。她知道她得救了。

    詠心膽小得不敢開眼看,她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情,也不是真的想要報警來抓趙景崗,她也不想蝶姨唯一的兒子這輩子就這樣完了。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還給她還不行嗎?」趙景崗不停地在地下嚎叫著!媽的,這個男人手腳下得真重,他真是流年不利啊,本為以為今天可以賺到一大筆的,結果卻被這個驅車經過的男人打得無還手之力!

    現在的人會做好事的很少了啊,為什麼他就是這麼倒霉的碰到了?

    「把她的東西都放下來。」安卓咬牙切齒道。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就是一分鐘以前,他開著車剛從路口轉過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己妹妹跟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那副場面擺明了就是搶劫。

    他顧不上這條路上在這個時間段不允許通車的規定,直接把油門踩到底狂飆過來,抓起這個男人就是一頓好打。

    本來他以為有膽在白天搶劫的人會有點身手,沒想到這窩囊廢竟這麼的不經打。

    「大哥……」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詠心委屈的淚又流了下來。原來是大哥來了!

    「詠心,沒事。大哥打電話報警。」安卓一把奪過趙景崗手裡的那張金卡,一手拿出手機就要打。

    「詠心,詠心,讓他不要打電話報警,求你了,我求你了,我錯了,真的錯了!」趙景崗看到安卓要打電話報警,又聽到詠心剛才叫大哥,才知道來的人是安家的人。他幾步爬到詠心的面前一邊流淚一邊求著。

    「詠心,你認識他?」安卓本來想要撥電話的手停了下來,不解地望著妹妹一臉委屈的樣子。

    「大哥……我……我們……」知道趙景崗習性的詠心咬著唇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大哥。

    「詠心,詠心,我以後不敢再來打擾你了,我走了,走了……」看到詠心跟安卓在對望著,一向對逃命最在行的趙景崗馬上站了起來,邊注意著兩人的動作,邊慢慢往後退出一點距離,然後他就可以跑了。

    「想走?沒這麼容易!」眼尖的安卓長手一伸,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衣領,詠心站了起來,拉住安卓的手:「大哥,算了。你先帶我走好不好?」

    看到趙景崗可憐的樣子,詠心又想起了蝶姨。反正她沒有損失什麼東西,就讓他走吧!反正他欠那麼多錢,別人也不會放過他的。頂多以後她出門小心一點,不會亂跑,那他就沒有機會像今天一樣抓到她了。

    「算了?」安卓可不想就這樣放過這個男人。

    「大哥,我的膝蓋受傷了,你先帶我回去好不好?」詠心只能拿這個當借口,而趙景崗馬上趁這個機會跑了。

    「我帶你去醫院。」安卓一聽到詠心說膝蓋受傷,也就順著她的意不理會趙景崗,他蹲下來仔細地看著詠心有點擦破的膝蓋,皺紋道:「很疼嗎?」

    「嗯!」安卓關懷的口氣讓詠心的委屈再度上升。

    「沒事,我們馬上去醫院。」安卓很少見到詠心在他的面前流淚,現在冒著淚,聲音哽咽的詠心那模樣竟讓他的心有些揪疼著。

    「大哥,對不起。」收拾好散落一地的東西後,詠心讓安卓扶著她上了車,在他發動車子往醫院方向過去之後才低聲道。

    「人沒事就行了。」安卓知道詠心說的對不起是指剛才讓趙景崗走的事情。詠心的生活圈子一向不大,認識的人也就那幾個。而這個男人看起來跟詠心應該是舊識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跟療養院裡的女人有關,要不然詠心不可能讓他就這樣走了。

    「他是蝶姨唯一的兒子。」看到大哥沒有怪自己,詠心更加內疚起來。「大哥,對不起。」

    「嗯。沒關係,不用跟大哥說對不起,只是,以後要出門的話一定要小心,知道嗎?」

    「嗯!」詠心只有乖乖點頭的份。「大哥,你怎麼過來這麼快?」從安氏到這邊再快也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吧?

    「我正好在外面。」如果不是他再好在外面跟客戶談完事情就過來的話,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歐柏源?」

    「不,不用了。我晚點再打給他。」詠心想到今天他一整天都沒有接電話心中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我們先去醫院,等會再打電話給他吧。」

    因為只是一點皮外傷,安卓帶著詠心到醫院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後,包上了紗布就好了。只是,因為有些驚嚇的詠心,在等安卓去拿藥的空檔,一個人坐在取藥房外面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安卓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詠心蜷著小小的身子在黑色的沙發上睡著的樣子。

    他沒有打擾她,坐到了她身邊的沙發上,他靜靜的凝視她沉睡時可愛甜淨的臉蛋。又長又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俏挺的小鼻子,飽滿紅潤的唇瓣……

    這是安卓第一次靠得如此近地看著詠心,他永遠記得當年那個小女孩剛到安家時,那雙驚慌失措的雙眼,那麼地惹人憐愛。

    後來,爸爸告訴他,她是他的妹妹!

    他知道媽媽跟妹妹詠荷不喜歡這個剛加入到家裡來的新妹妹,但是他就是捨不得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所以,照顧她已經成了他這些年來習慣做的事情。

    時間過得太快了,當年那個抱著那只有些髒的小白兔玩偶偷偷躲在花園的角落裡哭泣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是為了人妻了。是的,為人妻了。

    她已經不在是需要躲在他身後的小女人了!

    他甚至以為他自己可以照顧她一輩子呢!

    「詠心……」他像著魔般凝視在她因呼吸而微啟的櫻桃小口上,原本放在身側的手緩緩的移

    近她……

    也許是姿勢不舒服,她微微的側了一下臉,讓他的手落空了!

    他迅速的抽回手,整個人像被電到似的,臉孔慘白。他罪不可赦!竟然對自己的妹妹產生了那種不該有的情緒,他竟然想親她的唇……

    她是那麼地信任他,她是他的親妹妹,他要保護她、守護她才對,他不能對她有任何不軌的舉動!

    安卓捧著自己的頭,又羞愧、又懊惱。

    歐柏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如果他是近視眼而不戴眼鏡的話還可以找借口騙自己說那是眼花了,但是事實證明,他的視力沒有任何的問題。

    他看到安卓想要摸他老婆的臉,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舉動已經不是一個哥哥身上該有的,而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渴望。

    真他媽的!安卓竟然做出這種禽獸的行為!如果他晚來一步是不是就看不到這一幕了?看來以後得讓他老婆離安卓遠一點,最好不要來往了。

    「安卓。」幾大步走到安卓的身後,歐柏源對著把臉埋在雙手裡的安卓淡淡地出聲,然後蹲在詠心面前審視著她已經包紮完好的膝蓋,看起來應該不嚴重才對,那個讓她受傷的男人,他不會這麼地放過她的。

    今天他實在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沒有抽空撥個電話給她。他開了一整天的併購會議,會議結束後回到辦公室看到手機才發現她打了幾次電話給他。

    他當然知道她最在乎的那個人今天從國外回來的,就是因為今天的這個會議太重要了,所以他才會讓療養院的人通知她過去。

    誰知道,也就是這麼一次單獨讓她過去就出事了!

    「柏源,你來了。詠心她沒事了,你帶她回家吧!」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安卓用力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幸好歐柏源來了,要不然他真的會失態。

    「到底怎麼回事?」歐柏源伸手把詠心粘在臉頰上的髮絲輕輕地拂到耳後,動作很溫揉,讓安卓看了更加地慚愧。

    「以後詠心要出門的話,最好找個人陪她一下吧。那個男人可能還會再來找她。」安卓簡單地把自己見到的事情說了一下。那個男人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好人。

    「我會的。我先帶她回家。麻煩你送她來醫院了。」歐柏源不想讓自己老婆的睡姿在別的男人面前展露過多,哪怕這個人是她哥哥也不行,何況安卓的心思誰知道?

    「她是我妹妹,怎麼會麻煩?」安卓看著歐柏源站起來,半彎著腰抱起熟睡中的詠心,心中那股失落來得更重了。

    「安卓,你最好也記清楚,詠心是你的妹妹!」這次,歐柏源不客氣地當面指出來。

    詠心雖然睡了過去,但是被人這樣騰空抱起來還是睡了,還沒有開眼那熟悉的氣息就已經竄入鼻尖,她張開惺忪的睡眸:「你來了……」

    「嗯!」歐柏源只是輕輕地回應了一個單音節,然後再度望向有些尷尬的安卓。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放心吧,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這是詠心的藥。」安卓的心情在一瞬間的驚訝過後,很快地恢復了平靜,沒想到他剛才的舉動讓歐柏源看到了。歐柏源的警告他當然會銘記在心。

    「大哥,謝謝你。我們改天再吃飯好了。」詠心想下來,歐柏源卻把她抱得更緊,她只能羞紅著臉跟大哥說話。

    「再說吧,我最近有些忙。好好照顧自己。」安卓有著痕跡地把手中的藥放到詠心手裡,然後對歐柏源有些歉意地一笑,轉身走了。

    生平第一次,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只是,這相思不該!更不能!

    「大哥怎麼了?」詠心第一次在安卓身上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好像有些無奈,有些疲倦,大哥工作很累嗎?

    「以後,沒事少跟安卓出去。」歐柏源冷著臉。

    「他是……大哥。」詠心最怕的就是歐柏源冷著一張臉的樣子,那會讓她緊張萬分。他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她跟見面呢?

    「大哥也不行。」歐柏源不再說話,抱著人直接回車上。

    「還有,以後你要去看那個女人的話記得要跟我說,我陪你去。不要讓今天的事情再發生,我很忙,不要讓我分心。」明明是關心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聽在詠心的耳朵裡卻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我知道了。」詠心小聲地回應。是的啊,她怎麼可以給歐柏源帶來麻煩呢!她最怕的就是因為自己是個麻煩而讓人討厭了。

    ……

    夢幻巴黎。晚上十點的時間,正是夜生活剛剛要開始的時候。

    頂樓vip廂房裡,卻沒有外面的熱鬧非凡。

    華麗裝潢的室內,長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哪怕他坐在那裡,也可以看得出來一定是高個子的男人,不會低於一百八十五公分,骨架瘦長有力,不壯碩也不瘦削,是個標準的衣架子,肩寬窄腰,穿什麼都有味道。

    不長不短的頭髮修剪得很整齊,白暫卻看不出文弱的肌膚,臉上一雙黑如石墨的眼眸被一副看不出品牌的眼神擋住了那一份不想讓人看得穿的銳利,挺直鼻樑下的薄唇,總有一種似笑非笑的感覺。

    好像是剛剛下班來到這裡一般,一身合宜的黑色三件式西裝,優雅而貴氣。就單單坐在那裡不說話溫文爾雅的樣子,也會讓女人垂涎三尺。

    包廂的門被推開了,歐柏源看一眼已經比他早到的唐奕,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竟然連酒也不倒就這樣坐在那裡。

    「怎麼了?我提前預定的酒不適合唐大律師嗎?」歐柏源一坐下來就習慣脫掉外套,他其實很不喜歡這種束縛感,但是沒有辦法,在人前,他永遠不會有失禮儀。

    「找我有事?」唐奕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如果不認識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樣溫和的聲調是屬於這個才三十歲就已經蠻聲國際律師界的大律師。

    「是有一點事情。」歐柏源倒了兩杯酒,遞過一杯給了唐奕。

    「難得你也有找我幫你的時候。」唐奕接過來,淺嘗了一口又放下了。酒這種會讓精神麻痺的東西他一向能不沾就不沾的。

    「我也不是萬能的。」歐柏源笑了笑。

    「什麼事。」唐奕也是乾脆的人。

    昨天詠心發生那件事情後,晚上回到家,歐柏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脈要把敢欺負他女人的人找出來。

    誰知道他以為已經睡著的女人竟然跑到書房,抱住他的腰哽咽著說不要找趙景崗的麻煩,甚至還求他不要讓人打死趙景崗。

    看她哭得可憐樣,又是第一次這樣求他,他只好放下手中的電話把她騙回房好好地折騰一頓後才想著這件事該要怎麼處理她才不會那樣難過。

    趙景崗根本就是個人渣,欠了一大筆高利貸還吸毒,哪怕不被人家砍死,也會死在毒品上面。

    真是個又笨又傻的女人,竟然為了這種人渣求情。

    可是,她的眼淚讓他有些心軟。所以,他來找唐奕。唐奕最近在接一個情節很嚴重的商業賄賂案,涉案人員眾多,事件也複雜,趁著這個事情,可以把趙景崗弄進監獄裡幾年不用出來了。

    「就這樣?」唐奕聽完歐柏源簡單地說了事情的始末,淡淡地挑起眉。看不出來他對他那個小妻子還挺用心的。

    「就這樣。」歐柏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倒是你,真的要把唐興業弄到終身監禁的地步嗎?怎麼說他也算是你的養父吧?」

    他這樣做等於是把整個唐家都毀了。唐興業這個人做生意一向貪心,雖然他不屑與他交往,但是生意場沒有永遠的朋友,當然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有錢賺他不會傻得拒絕,歐柏源做生意的原則就是不能觸犯他的底限。

    「他有把我當作他養子嗎?」唐奕漆黑的眼裡閃過一抹冷意。

    「算了。你們的家事我不想插手,不過,要是唐興業完了,他的寶貝女兒怎麼辦?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受得了這種打擊嗎?人家可是叫了你那麼多年的哥哥。」歐柏源搖了搖杯中的酒液,酒自然是好酒的,只是非常折磨人,要品嚐它,就要足夠的耐心,「還是,你已入迷局?」

    「既然是局,入與不入又有什麼分別?」唐奕看著手中的杯子泛著淺褐的迷離之光,輕微搖晃間,冰塊與液體的相互碰撞也是動聽。

    像是那個嬌嫩而清脆的聲音叫著:「哥哥……哥哥……」多麼稚嫩而信賴的聲音啊!

    「這麼多年,你不會是一直在等著她長大吧?」歐柏源的話太耐人尋味了。「看了這麼多年,不能動,心不癢嗎?」

    「美好的事物,一切都值得等待不是嗎?」他該告訴歐柏源,他其實早就吃掉了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嗎?

    「美好的事物是指酒,還是她?」

    「或許都有。」唐奕再度嘗了一口杯裡的酒然後放了下來,「你的事情,我記下了。」然後站起來就往門外走。

    知道他個性的歐柏源也不打算挽留,只是看著唐奕的背景消失在門裡,嘴角勾起一抹笑,「唐,祝你好運。」

    ……

    詠心在知道是趙景崗告得進了監獄,估計要在裡面呆很長一段時間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

    趙景崗的罪名不輕,吸毒、搶劫、參與商業賄賂,雖然他一直說是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有憑有據,法官也不相信他的話。

    還有另一種比這個更大的新聞是唐興業被指證是這次賄賂案最大的主謀已經被收押了。唐興業的名字詠心並不陌生,甚至她在看到這個名字時,心中一顫,那不是菲胭的爸爸嗎?為什麼會這樣?

    怪不得前段時間她看到菲胭的臉色很不好,就連她的婚禮也沒有來參加。原來是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那菲胭是不是很難過?可是她怎麼也聯繫不上她。

    詠心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翻著今天的報紙,心裡面又是震驚又是難過。

    原來那天晚上歐柏源向她保證說不會讓趙景崗被人砍死,是真的。這是他最好的下場了,在監獄裡至少不會被人追殺,蝶姨也可以放心了。

    她想不到歐柏源竟然會這麼在意她說過的話,幫她把這些事情處理得這樣的圓滿,這樣的他讓詠心心裡湧起一陣陣地暖流。原來對他的害怕與排斥一天天變少,雖然在他面前,她還是有些緊張的。

    讓她難過的是好友菲胭的事情,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那個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讓她怎麼接受?

    「詠心,怎麼坐在這裡發呆呢?」從樓上下來的官天麗看到詠心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手裡緊緊地攥著一張報紙不知在想什麼。

    「媽。沒有,我只是在看報紙。」詠心下意識地想把手裡的報紙藏起來。她怕官天麗看到了關於趙景崗的報道。

    上個星期她膝蓋受傷的事,歐柏源只是跟官天麗說他帶她出去騎馬不小心摔下來的。幸好官天麗並沒有起疑再問起來。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官天麗經常跟那些太太們喝茶打麻將,肯定少不了會跟林美珍碰上。

    以林美珍對她的討厭,她也許會在官天麗面前說一通的。所以,她做事還是小心點為妙。

    「什麼新聞能讓你看得這麼入迷?」穿著打扮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要出門的官天麗卻在詠心對面的沙發安然地坐了下來:「我看看。」

    「媽,也沒有什麼……」詠心忐忑著不想讓官天麗看報紙卻又不敢拒絕。

    「給我看看吧!」官天麗的聲音裡有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再也藏不住的詠心只能把報紙遞給官天麗。官天麗只是看了一眼後就放下了,「原來是唐家的新聞。」

    「是……是啊!」聽到官天麗只是說到唐家,詠心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過,你跟唐家大小姐不是很熟嗎?現在唐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你暫時還是不要與她有接觸,免得到時報紙又亂寫,這對我們歐家影響不好。」官天麗自是知道唐菲胭與詠心還有自家女兒的交情,雖然她沒有來過家裡,她們家雅情也是有跟她提過好多次她難得的兩位好朋友。

    只是,這個世上的事情,什麼都得防一防。唐興業這個賄賂案醜聞鬧得太大了,哪怕那位唐家小姐跟女兒及媳婦都是好友,現在也得暫時隔離。

    「媽,我知道。」詠心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的回答。真的是一入豪門深似海,她現在連關心好友的權利也沒有了。菲胭不知道怎麼樣了。

    「你的膝蓋沒事了吧?」官天麗再度望了一眼似乎還沉浸在自己小世界裡的詠心。

    唉!雖然兒子是把人給娶回家了,但是瞧她一副不知人間世事的樣子,不知道日後怎麼擔得起歐家大少奶奶這個名頭。

    既使不需要有多高明的交際手腕,至少在社交場合中也不能讓人笑話吧?這也是當初不想讓兒子娶詠心的原因,但是除了自己,家裡人都沒有反對,她一票對n票,抗議無效。

    其實現在她對詠心已經慢慢地在改觀了,至少沒有那麼強烈的排斥心理的。

    詠心這個女孩柔順乖巧,很聽話。

    最重要的是自從他們結婚後,自家兒子每天都有回來睡覺,以前他忙的時候可是連續好幾天見不到人的。而且三餐也正常了許多,特別是早餐,以前她沒有少說他,可他不吃就是不吃,現在倒好,每天起來後,兩個人一起下來吃完早餐才去公司。

    這一點她倒是滿意的。

    既然詠心成為歐家的一員已成事實,那就要融入她們的生活。那她擇日不如撞日,把她帶出門逛一逛吧。

    「謝謝媽,已經好了。」一點皮外傷而已,根本不礙事的。

    「那不如回去換套衣服,陪我出去走走吧。」官天麗提起手邊的包包站起來,「我在車上等你。」她不是詢問,而是命令了。

    詠心連問要去哪裡的機會也沒有,只能看著官天麗款款而去的身影,有些無耐地上樓換衣服。

    如果只是她跟官天麗出去還沒有關係,她只怕官天麗會帶她到那些千金太太們雲集的高級會所,那她真的是會緊張的。

    詠心一路的緊張終於在車子快要到達目的地時,官天麗接到了牌友的電話說因為有事不開台了,官天麗有些氣悶地掛上電話後讓司機掉頭去百貨公司。

    反正回家也是沒有事做,不如去買買衣服。

    「詠心,你跟柏源結婚也有三個多月了吧?」官天麗一邊挑著衣服一邊像是有些不在意地問道。

    「嗯。」詠心提著包跟在官天麗後面乖巧地回答。如果不是官天麗提醒她,她自己竟然差點忘記了他們結婚已經三個月了,好快啊!

    「那你有沒有……」官天麗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子看著詠心依然坦如初的小肚子。結婚後,她很少出門,哪怕是出門也是到公司陪歐柏源吃飯,所以穿的衣服都是輕便舒服的,但是官天麗就不同了,只要她在家看到她要出門的話都會提醒她穿得得體一些,不要讓人看扁了歐家人,她可是歐家的大少奶奶呢,給歐家丟臉就不好了。

    今天詠心挑的是一件高腰的緊身洋裝,這讓她本就纖細的腰身看起來更加的細了。

    詠心愣了一下,好一會才會意官天麗的意思,她有些臉紅的回道:「還沒有。」

    傳宗接代是結婚後的第一件大事,在平常百姓家是如此,那些豪門世家們就更加在意了。所以結婚三個月後,官天麗開始問她這個事情了。

    「這樣啊?沒關係,你們剛才結婚嘛。想要孩子來日方長,只要你們不特意去逃避,很快就可以懷上了。詠心,你這麼瘦,以後我讓管家給你多補補,要不以後生孩子是要吃苦的。我們歐家家大業大,如果多有幾個孩子的話會比較熱鬧。」

    官天麗安慰詠心道,然後又往下一個櫃檯走去。雖然官天麗是這樣說,但是詠心卻記到了心上。

    唉,官天麗的語氣雖然不是在怪她,但是詠心又怎麼會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呢?望著官天麗的背景,詠心苦澀地一笑跟了上去。

    懷孕?應該是不可能的吧?除了在車上那一次之外,歐柏源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有做安全措施的,不管再急切再激動,這件事他總是不會忘記。

    那唯一一次沒有做安全措施哪有這麼容易就懷上孩子呢?這幾個月,她的好朋友真有按時來。

    既然可以把安全措施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歐柏源應該是不想要孩子的吧?要不然怎麼可能做得這麼嚴密?還是,他不想讓她生他的孩子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猜答案。如果不是官天麗在今天提起來,她自己都沒有深入去想過這個問題。

    曾經,可以找個相愛的男人結婚、生子是她從懂得男女之別後就有的小小的心願。這個男人不定要大富大貴,一定要是長相英俊的白馬王子,只要他愛她,她也愛他,那就可以了。

    生活的艱難,他們可以一起去面對,她從來不貪心的,只想要一個屬於他與她的家,這樣就夠了,這樣平凡的生活才適合她。

    只是,老天爺卻偏偏給她指了另一條完全相反的路,這條路,從她踏上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那麼那麼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裡,會遇到什麼事情,哪裡才是終點?或者永遠沒有終點?

    嫁給歐柏源不是出自她的意願,但是既然怎麼樣都得走上這條路,她就會盡量地去走好。她盡力地聽他的話,討好他。他對她,也是好的,寵的。

    從上次他幫她解決了趙景崗的事情她是知道歐柏源是寵她的。只是,這樣的寵,不叫愛吧?

    因為不愛她,所以不想讓她生下他的孩子……因為不愛,一想到那個天天晚上抱著她睡,與她共享那些男女之間親密到無法言語的熱烈歡愛的男人並不愛她,詠心心底有股莫名的失落深深地嵌了進去,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

    她明明早就知道,這一場從天而降的婚姻,不過就是一場利益的結合,各取所需。而她唯一能付出的條件,是以自己的身子當籌碼。

    歐柏源要的不過是她的身體。她從來沒有奢望過會得到他的愛,也許有一天他也會愛上別的女人吧?

    他是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她從十八歲認識他,就知道他的魅力所向披靡,是女人都會迷上這樣家世優,長得又好看而且能力非凡的男人。

    就連羅湘湘那個驕上天的千金小姐都著迷了那麼多年不是嗎?如果不是歐柏源忽然結婚的話,那位羅小姐應該還是纏著他吧?

    也許他不喜歡羅湘湘,並不代表不喜歡其它的女人,只是暫時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愛上而已。一想到他有可能會愛上某一個女人,詠心的心裡很悶很悶!悶得讓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感覺。這裡明明空氣流通很好的,也沒有多少人,怎麼會這樣?

    唉!連她都不知道這個婚姻可以走多遠,說不定哪天歐柏源厭倦了她的身子,隨時都有可能提出離婚,如果多個孩子出來牽拌的話,確實是個麻煩。

    她知道她不可能爭得贏他,孩子不會跟著她。只是,從小就讓孩子承受這種大人之間的恩怨,孩子多可憐?她又怎麼捨得?

    詠心邊跟在官天麗的後面邊胡思亂想著,如果哪天歐柏源真的要跟她離婚,那她怎麼辦呢?

    安家肯定是不會再回去的,林美珍跟安詠荷是這麼地討厭她!她也不想讓大哥為難。也許媽媽留給她的那棟小公寓就是她最好的歸宿,她還可以找份工作養活自己的不是嗎?雖然她沒有別人那麼聰明,但至少也是大學畢業了,找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的。

    這不是她當初最想要的生活嗎?從安家搬出來,自力更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歐柏源不想讓她懷上孩子,是怕她以後有可能為了孩子而賴著不走吧?她是這麼知趣的一個人,不會死賴著的。

    「詠心?」正當她想得出神,情緒莫名地低落時,官天麗的聲音傳進耳朵裡,詠心抬頭往官天麗的方向望去,才發現她已經離歐母好幾個專櫃了。而跟在官天麗身邊那幾個衣著華麗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價值不菲,一看就知道是豪門政商家的貴太太們。

    詠心搖了搖頭,輕輕地歎出一口氣,讓自己別想太多,然後幾步走到她們面前。再不樂意的事情還是見到了。

    「詠心,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官天麗關切問道。雖然詠心做媳婦不是最合適的,但是她認得她多年了,看到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也是有些心疼的。要是這個媳婦真的是身體不舒服她還強拉著她陪自己逛街的話,不要說兒子會怪自己,恐怕那個遠在法國的寶貝女兒也不會放過她的。

    「我沒事。」詠心急忙搖頭,露出討好的笑。她知道自己與官天麗之間有隔核,儘管她已經努力地改善了,但是卻依然沒有好轉多少,這一點她有些沮喪。她努力地讓自己盡快地融進這個環境中,只是希望不要讓人討厭自己。

    「歐太太,這位是?」其中一位穿著玫紅色改良式旗袍的貴夫人張口問道。

    「她就是我家柏源剛娶進門的老婆,詠心。」官天麗藉著這個機會跟三個貴太太們介紹詠心。本來歐柏源結婚的時候,官天麗也想多邀請一些貴太太們的,不過,兒子反對邀請那麼多不相關的人,所以,這幾位太太當初並沒有出席婚禮。

    她們的家世跟歐家也是差一個等級的,所以官天麗也就沒多少反對。但是今天既然在這裡碰到了,介紹認識一下也是好的。

    雖然她們的家世比不上,但是這幾位太太也算是在這個圈子裡經常見面的,大家都不陌生。

    「原來她就是安家那個女兒啊?」另一位身穿黑色洋裝的太太挑著眉問道,態度有些高傲,上上下下打量著詠心,語氣輕慢,「難怪你們家柏源願意捨棄那麼多的千金名媛娶她了,長得真是漂亮,我聽安太太說她媽媽以前也很漂亮,招惹男人還有一手呢。」

    說話的女人跟安太太林美珍有不淺的交往,所以也知道安家那個私生女嫁進了歐家。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然是長得極漂亮啊。這男人都是第一眼都是看表相的,怪不得能把歐柏源迷成這樣。

    聽到那個女人說她是『安家那個女兒』時,詠心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就這樣僵硬掉了,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再聽到那個女人用那種不屑的口氣說她媽媽時,詠心馬上抬起頭望向她,

    纖細的肩膀微微地發抖,她根本就不會跟別人爭執。只是,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媽媽也去世了,那些人還是不願意放過一個已經去世多年的人?有什麼錯難道就要讓要恨幾輩子嗎?

    「陳太太,您要說我可以。但請別扯出我媽媽好嗎?」雖然她不知道媽媽當年為什麼要插足爸爸與大媽之間,但是詠心知道媽媽過得也很辛苦,如果真的是為了享受生活,她不會一個人帶著她辛苦養家也不要去打擾爸爸。就這一點,讓詠心不想讓自己的媽媽在往生多年後還要捲入這些是是非非。

    「怎麼?做得出來還不准人家說了?你媽本來就是見不得人的情婦,還厚著臉皮生下你,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嫁入安家嗎?這件醜聞上流社會中誰不知道?」另一位本來一直不出聲的方太太更是冷笑道。

    她跟安太太林美珍是好友,當然為好友說話了。這件事情當初在安家鬧出了多大的風波啊,害得人家好好的夫妻就要離婚了,如果不是林美珍也懷孕了,那個偷吃不會擦嘴的安再林估計就想離婚娶人家了。這事,她從頭看到尾的,對安詠心這種出身的女人還把她接回安家,再冠上安家的姓她都覺得是一種恥辱。

    真是難為了林美珍這些年每天真要面對她,一看到她就等於看到自己老公出軌的鐵證。說得好聽認祖歸宗,還是不乾淨,她看到都煩。

    「你……太過分了,幹嘛這樣說我媽媽?」詠心聽到這樣的話氣得眼眶發紅。平時林美珍跟安詠荷說她,她可以忍,因為她知道是媽媽對不起她們。可是,這個方太太憑什麼這樣說她媽媽?她憑幹什麼干涉別人的家事呢?

    「哼,你以為你嫁入歐家,就真的是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了嗎?我告訴你,你終究是個私生女,這是你一輩子想抹也抹不掉的污點。歐柏源哪天玩膩了你,一腳把你踢開,你就是個什麼也得不到的下堂婦。」方太太依然不客氣地冷笑道。好不容易逮到這樣的機會嘲弄一番安詠心為好友出口氣,她當然不會客氣,還越說越難聽。

    而官天麗則在那邊看衣服,另外兩位太太也是純粹看好戲地沒有人出聲。

    詠心被嘲諷得臉色慘白,心裡是又委屈又生氣,眼眶裡滿地淚水卻倔得怎麼也不讓它流下來。她想反駁,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那種有苦難言的感覺壓得她心裡沉得無比。

    她想也沒想,直接就沖了這麼一句:「我媽媽沒有錯。不許你們再說她。」

    「呵,還有理了?」

    「是啊!真的是有什麼樣的媽媽就生出什麼樣的女兒。」

    「歐家娶了這樣的媳婦真是……」

    這三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圍攻詠心,讓詠心連回嘴的機會也沒有。

    「詠心,怎麼這樣跟長輩說話?太沒有禮貌了!快點跟方太太她們道歉。」在那邊試衣服的官天麗本是想過來緩解一下這僵硬的氣氛所以拿了一件裙子過來想讓詠心試試,沒想到卻聽她們扯到歐家,這讓她心生不悅起來。

    她們這麼說不就是在說她們歐家丟人臉嗎?

    當初不想讓兒子娶詠心,就是怕有這種口舌之爭與這些無謂的風波,這段時間,她大部分時間在國外,而詠心也是很乖地呆在家裡,日子也過得很平靜。沒想到,她難得帶她出門一次,而且還是第一次出門,就鬧得有些不可收場。這氣氛這麼僵,以後讓她在上流社會跟這些人見面時,該怎麼辦?她都沒臉見人了。

    儘管她們說的是難聽一點,但這也是事實,終究避免不了。虧她在結婚之前還特意交待過她,聽到什麼難聽的話要忍一忍,不要逞這種口舌之快,現在好了,她卻當作耳邊風,就這樣得罪了人家。

    詠心聽到官天麗的話,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她,發現官天麗滿臉的不悅之色時,才發現自己說了些什麼。一瞬間她明白了,她私生女的身份,她媽媽是人家的情婦的事實,讓官天麗覺得丟臉。

    詠心因為氣憤胸口上上下下起伏著,她知道如果今天她不道歉的話,事情一定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官天麗也一定會怪她的,她不想讓官天麗生氣的,可是,這道歉的話讓她怎麼說?她張了張嘴還是沒能把話說出來,無助地忍著淚水,她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詠心,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官天麗看到詠心的樣子也心煩了,讓她說一句道歉的話而已有這麼難嗎?真是的!

    「算了算了,不必道歉了。我也承受不起。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壞完了,還是回家打牌吧。」方太太冷哼道,轉過身子面對官天麗:「歐太太,我們先走了。有空再聊。」

    然後其它兩位太太也跟官天麗打過招呼後轉身走了。留下官天麗跟詠心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一個難堪,一個委屈,但是臉色同樣的不好。

    「算了,回去吧!」直到她們三個都走得不見人影後,官天麗有些氣悶地看了一眼低著頭的詠心,然後也率先往電梯走去。

    而詠心,聽到官天麗這樣說,知道她很生氣,可是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訴說她的委屈。一邊跟在官天麗的身後,詠心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一顆顆慢慢地滑落,怕被別人說她失禮,她急忙伸手去接住,可是,還是有幾滴落在了光滑得可以當鏡子照的地板上,慢慢地暈染開來,就像她委屈的臉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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