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計中計 文 / 嘲墨
看著張士貴遠去的背影,李治歎了口氣,回身道:「大家都回去吧。雖然敵人都走了,但是晚上切不可懈怠,知道嗎?」眾將點頭稱是。
趙子軒總覺得奇怪,從自己這幾天的觀察和張士貴對曳莽的評價來看,曳莽絕對是那種一根腸子直到底的人,玩空城計可不是他的風格啊,更何況是和他的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弟弟拔灼聯合起來呢?他搖搖頭,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曳莽身邊的蒙鞠也是個聰明人,說不定是他想出來的辦法呢。
不過他們再怎麼想也是白費力,有李績那種打了一輩子仗的人在那兒,曳莽和拔灼這兩個愣頭青能逃回去就已經算是成功了。也不知那夷男是怎麼想的,就是前兩年被大唐打敗的大度設都比他們兩個強,怎麼這次就把這兩個敗家玩意兒給派出來了呢?
可惜事實並沒有他們想像得那麼簡單,眾人已經在著手準備班師回朝了,一匹快馬和一個滿身是血的士兵奔到了城牆下,慘聲喊道:「快開城門,我要見太子,快點……」
城牆上的守將見他渾身是血大吃一驚,看了一下周圍,見周圍沒有人影,正要叫人開門放他進來,想想還是小心為上,讓人放了一個筐下去,把士兵吊了上來。
很快他就被帶到了李治面前,一問才知,原來張士貴的兵馬居然在淺水河中了埋伏,對方趁他們過河的時候突然襲擊,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曳莽!
大軍猝不及防,加上在河中來不及反應,在對方的箭雨下死傷慘重,陣型大亂,河的兩邊都是突厥兵。張士貴當機立斷,立刻讓士兵們退回去,打算衝出一條血路,讓李治派兵前去支援!
李治冷吸了口氣,曳莽怎麼突然間如諸葛在世一樣,智力值衝破了自身障礙,從低智商兒童一躍成為高智商男人,居然戲耍了所有人使出了計中計!
張士貴不能死!先不說他是大唐的名將之一,如果全軍覆滅唐軍士氣肯定會重重受挫,他李治也定然逃不了責任!李治想到此處再無計較,高聲道:「傳我將令……」
「慢著!」趙子軒突然出聲,今天的事實在太詭異了,他感覺自己這些人好像落入了一個圈套裡,每一步都在被人算計,他走到逃出來的士兵前面,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本將差點就被你蒙騙過去,其實,張將軍根本沒有遭到伏擊,對嗎?」雖然臉色蒼白,但是此刻趙子軒的眼神如夜晚繁星,粲然明亮,只要這個士兵一露出心虛或者閃避的眼神,他就立刻可以斷定這件事的真偽。
卻沒想到那個士兵似乎根本沒有被他的眼神嚇到,眼中滿是決絕和慘然,他猛地朝李治跪了下來,哭道:「太子殿下,張將軍此刻生死未卜,還在等著您救命啊,如果你有什麼疑問,小的願意立刻撞死在你面前,以此來證明小人的清白!」
說完就要向帥案撞去,李治的親衛趕緊攔住了他,李治急聲道:「你尋死作什麼,孤相信你,來人,趕緊點一萬人馬,隨孤去援救勳國公!」
「太子殿下!小心有詐啊!」趙子軒見李治如此不冷靜,趕緊上前勸道,「今日之事實在詭異,先是李大將軍派人過來調兵,再然後是張將軍派人過來求救。要知道張將軍身經百戰,什麼仗沒打過,怎會一個小小的偷襲就能讓他如此狼狽?即使真的出了事,讓其他將軍去援救就行了,你千萬別……」
李治平素很佩服趙子軒的急智,聽到他這樣說一時有些猶豫,他剛才一時衝動,現在聽趙子軒一提醒才想起來,這邊不還有勳國公的一萬人馬嗎?派他們去救就可以了,何必自己親自出馬?正要改變主意,他旁邊一個郎將上來朝他耳邊言語了幾句:「殿下,軍中一向對你不服氣,若是此次能親自救回張將軍,不但張將軍會感激你,就是軍中其他人也會對你刮目相看啊。」
李治聽了心裡一動,是啊,你派再多的兵去張士貴也只會感激親自救他的人,反正曳莽不到三萬人,此時已經和張士貴纏鬥了起來,根本不會有多餘的兵力,若是自己突然殺進去必定能收穫奇效,到時候不但救了張士貴,還實實在在地立了一大功,朝廷裡那些一直跟自己過不去的人也可以安靜一陣子了。他咬咬牙,決然道:「我意已決,再不更改,傳我將令,召集右屯衛軍一萬人,再帶親衛兩千人,隨孤一起殺曳莽,救勳國公!」
趙子軒還待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也只是直覺而已,可是直覺不能當證據。更何況若是張士貴真的出了事,到時候非但軍方會恨自己,就連李治都會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自己一個小駙馬,實在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後果。
因為他身體還沒好,李治說什麼都不讓他去,反而讓他安心在城內養傷,並節制城中的八千親衛保護好雲中城,到時候準備好爆竿等候他凱旋歸來。
晚上的時候走了兩萬人馬,現在又走了一萬兩千人,雲中城又空了下來。八千人的親衛軍加兩千多的雲中守軍,即使有敵人打過來,也能對付個兩三天了。因此餘下的人並不擔心,趙子軒頂著大漠晚上的寒風巡視了一下城樓,吩咐守將們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放鬆警惕,這才放心了點,打算回去休息。
為了防止敵人趁晚上偷襲,城樓上一般都會放幾十口大油燈,照得燈火通明,讓敵人無處藏身。油燈裡燃的是桐油,周圍很是溫暖。一些守城士兵感到冷了就蹲在旁邊取取暖。這時候就有兩個士兵蹲在那裡邊伸手取暖邊聊天,一個年輕像是個新兵,一個卻是鬍子拉碴,應該是個老兵。趙子軒笑了笑,也不說什麼,一聲不響地從旁邊走過。
「這鬼天氣,真夠冷的。」新兵一邊哆嗦一邊使勁往火旁邊靠。
「咱們還算好的呢,外面風更大,可太子還要帶人去淺水河救張將軍呢。」老兵使勁地攥了攥披在盔甲外面的破舊棉衣,「張將軍也真夠奇怪的,去夏州怎麼不走近道,非要從淺水河過?」
新兵奇怪道:「淺水河不夠近嗎?我聽說從淺水河後面有條官道,專門為軍隊鋪的。」
老兵見新兵質疑他的閱歷,心中很是憤怒,「老子在雲中待的時間比你的年齡還要大,往夏州的幾條路閉著眼睛都能走過去。淺水河過後是有條官道,但是那條官道是從延州通往威州的,從淺水河去夏州必須先到延州,再拐彎多走兩個時辰才能到夏州,遠不如直接從布谷山穿過去,一路直奔到夏州省事……你拉著老子幹啥,把老子的棉襖都給拉下來了……」
新兵拉了拉老兵的棉襖,指了指他後面,老兵回頭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趕緊和新兵站了起來,點頭哈腰道:「對不起將軍,我們太冷了,所以才……」
又一陣疾風吹過,吹得油燈中的火忽明忽暗,火星四濺,燈火下,趙子軒鐵青著臉,死死地盯著他,聲音硬邦邦地從嘴裡擠了出來:「剛才的話,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