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第一卷 第三百三十六章 摯情執手 文 / 采菜
天色漸黑,火炮聲便開始持續響起。轟的一聲,一顆煙花陡然衝向天際,在夜色的黑幕下轟然炸開,霎時間,絢麗耀眼,五彩繽紛。漫天煙花閃爍,好似一顆顆繁星,漫天花團錦簇,流光溢彩。孩子們歡快地嘻笑叫嚷著,鄉下人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排場,也歡騰雀躍,整個小鎮開始沸騰開來。
大紅的嫁衣,金燦的鳳冠,艷麗的霞帔,滿眼的珠光寶翠,滿眼的光華奪目。預備明日洞房的屋子內,紅燭高照,似乎我和呂詹的婚期,已經提前來到。
「怎麼樣?還滿意嗎?」不知什麼時候,他已來到我的身後,問道。
「嗯,」我故意環視一周,道:「太浪費,太奢侈。」
「不做得有模有樣,怎麼能以假亂真,糊弄住他們?」
「糊弄?」我調戲地問道。地上端端正正的擺著八寶錦繡蒲團,正中央是一尊巨大的慈眉善目的菩薩,兩側分別擺有香爐,燃燒著上好的檀香。這是出嫁前為娘家人的最後一次祈福,是為父母盡的最後一次孝心,在古時代表著從此以後女子就成了別人家的人,心裡就只能有夫君一個,此種儀式,代表著對新娘的重視。呂詹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在這裡也沒有真正的家人,但卻將這些細節全部佈置周全,顯然已經不是他所說的「糊弄」那麼簡單。我希望這不是一個假婚禮,或許,他也和我一樣的想法。
「詹,你把藏在你心裡最重要的故事告訴了我,我也想把我最深的秘密告訴你。」說著,我拉著他坐了下來,燭光搖曳,紅錦環繞,我倆居於其中,彷彿世間的一切紛繁瑣事都被隔絕在外。
「呂詹,你相信異靈嗎?我就是一個來自21世紀的異靈。」我說道,他看著我,仔細傾聽著我的每一句話。
「我有父親和哥哥,親生的父親和親生的哥哥,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被別人殺死了。那些壞人殺死了我哥哥和父親後,正要殺我,我卻幸運地被志超哥哥救了。志超哥哥姓聶,叫聶志超,他是一個名叫天道盟的幫派的門徒,由於膽識過人,槍法了得,很受當家老大的器重。」
「他救了我,我卻已經成了一個無倚無靠的孤兒,他本想將我送到孤兒院去,但是我性子倔強,死拉著他說什麼也不肯去,他沒有辦法,只得將我收留下來。於是,他成了我在法律上的監護人,在此後的很長日子裡,我們一直朝夕相處。年幼的我並不知道志超哥哥究竟是幹什麼的,但隱隱知道他和別人是不一樣的。隨著我的長大,我終於知道哥哥為什麼總是帶著槍,為什麼總是很晚才回家,因為他幹的事是見不得光的,他是一個殺手。慢慢地,我知道了哥哥更多的事,知道他甚至販毒走私、殺人放火。不過,我卻從來不在意這些,在我心裡,也從來也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只要哥哥待自己好,只要幫派能幫自己復仇,其它的並不重要。我只知道,志超哥哥是對自己最好的人,而且越是長大,心裡就越是想著他。」
「那時的我,總希望自己能和哥哥一樣身手了得,因為那樣的話就能和哥哥並肩作戰,但是,哥哥卻一直沒有答應,只是讓我把學業好好完成。所以我只能向那些門徒討教,學點一招半式,長久以往,自己也能舞刀弄槍,但終歸只是點花拳繡腿。」
「有一次,我在黑夜裡外出被人追殺,所幸的是哥哥及時趕到才沒有出事。那晚以後,我執意要求哥哥教我槍法和武術,說這樣以後才能保護自己,哥哥無奈,也擔心我的安危,於是便同意了。收我做徒弟那日,他問我會不會後悔,我毅然地搖著頭,說:『不會。』哥哥一直認為那晚追殺我的是仇家幫派,事實上,那是我自己安排的。」
「那一年,我十六,志超哥哥二十七。「
「從那天起,他便開始教我用刀使槍,甚至還包括炸彈的安裝與爆破,作為一個殺手需要的技能,無一例外。然後,他帶著我出席各種場合,別人知道,我是他的得意門生,順理成章,我們也成了最讓人矚目的一對,甚至有人會說我們郎才女貌,珠連璧合。志超哥哥向來不喜歡解釋,但是每每有人這樣說時,志超哥哥都會向人解釋說我是她妹妹。這讓我很不高興,與他爭吵他也總是淡淡地說我還小。我那時還真不懂事,也就信以為真,老想著等我長大了,就能和志超哥哥真正在一起。」
「我在絕殺方面很有天賦,兩年後,功夫爐火純青。不久之後,我也加入了幫派。有一天,幫裡來了另一個女孩,和志超哥哥年齡相仿,叫做辛葉。我和她兩人通力合作,配合默契,一直形影不離,於是兩人在幫中成為固定的搭擋,號稱竹葉雙雄。」
「自從她來到以後,我發現志超哥哥變了很多,志超哥哥以前向來很少笑,我甚至都懷疑他會不會笑,但是自從辛葉來了之後,志超哥哥就變得開心許多。有一次辛葉說我們的屋子缺少生氣,志超哥哥竟然就養起了水仙。辛葉的到來一方面讓我感到喜悅,另一方面,也讓我感到恐慌,因為,志超哥哥在面對她時,眼裡閃爍著光芒,說不出的神采奕奕。那種期待與嚮往的眼神,我從來也沒有見到過。他們之間的默契,也是我和志超哥哥所沒有的。」
「那時的我生活雖然充滿血腥和殺戮,但卻十分簡單,我要的只是能和志超哥哥在一起。我甚至暗暗發誓,不僅是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要和志超哥哥在一起。我要學得一身本領,特別是殺人的本領,這樣,我就可以助志超哥哥一臂之力。有一次,志超哥哥問我,如果有下一輩子,會怎麼選擇,我回答說:『我要活得轟轟烈烈,還要和哥哥在一起,做哥哥的護花使者,誰對哥哥不敬,讓他血濺當場,殺之而後快!』我的話叫囂猖狂,也滿是血腥。而志超哥哥聽後只是笑笑,說我像個小孩一樣沒有長大,不知道平平凡凡才是真。」
「後來我問了辛葉這個問題,她聽了後一愣,卻只是說如果有下輩子,再也不想動刀動槍,只想做個平凡的人,在家相夫教子,其樂融融。最後,淡淡一笑,說出了和志超哥哥一樣的話:『平平凡凡才是真』。當時我認為只是巧合,殊不知他們的關係早已非比尋常。後來我們三人一直在一起,我性格倔強,又極為任性,我喜歡志超哥哥,便毫不避諱地一有機會就告訴他我喜歡他,而志超哥哥也總是把我當做小孩一般地一笑置之。那時我真是年幼,竟沒想過他只是搪塞,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喜歡的人的確不是我,而是辛葉。」
「那是在一條小巷裡,透過車窗,看到他們兩個人相擁在一起。那天看到那一幕,我氣得咬牙切齒,簡直想馬上將辛葉一刀捅死。不過我克制住了,我並沒有那樣做,而是想了個辦法試探,假裝匪徒劫持,兩人均被匪徒用槍指著,讓他問哥哥選誰,後來哥哥選了我,我非常高興,因為認定自己在哥哥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後來再一次看見哥哥和辛葉相擁,不明所以,然後在無意間得知,他們兩人均是警察的臥底,此時才知道為什麼他們能走到一起,因為信仰和一顆善良的心。而自己卻是沒有辦法做到,也深感自己和他們比起來,太過渺小。在危難關頭,哥哥選擇自己,只是因為作為警察的職責,而在他心裡,真正無法割捨的卻是辛葉姐,而辛葉姐對他選擇的是我予以理解。那天,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如果當時你救的是我,那我會看不起你!』
『只是竹子太年輕了,怕再這樣下去會誤入歧途。』
……」
「我記憶還不是很清晰,甚至不知道哪些事是先發生,哪些事是後發生,但是,最終我和辛葉仍是最為瞭解的拍檔,我也理解了她和志超哥哥的感情不是我所能插足的。」
「有一次我使壞,給辛葉下了毒,並且告訴志超哥哥放解藥的地方,明明最快也要十五分鐘的路程,我不知道志超哥哥怎麼能在五分鐘趕過來了,但是,他真的做到了,為了辛葉,她真的做到了。」
「我一相情願地暗戀著志超哥哥,自認為深知他的喜好他的習慣他的煩惱他的憂愁,認為這就是他的一切,卻從來不曾知曉過他的真實身份他的追求他的信念,從未洞察過是什麼伴隨著他堅持走過來的,也從未想過是什麼力量讓他十多年一直苦苦堅持……自己固執地認為知曉了他的一切,卻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他。
「而辛葉不同,他們相識便相知,他們並肩作戰,很多時候他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之勝算微乎其乎也會傾盡全力,哪怕粉身碎骨、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才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原因便是他們有著共同的信仰,共同的擔當和責任。正是他們身上的這些品質,最終感化了那個冷酷、絕情的我。」
「呂詹,」從記憶中回轉,我叫了他一聲,「我是一縷無處可去的孤魂,我騙過人,打過架,造過孽,由於自己的無知和懦弱,我也害死了很多人,為了所謂的公平和正義,我也親手殺過人,我常常說你殺人如麻,嗜血成性,但是我比起你來又好得了多少,我的雙手和你一樣也沾滿了洗不淨的鮮血,害死了阿來,害死了何雨東,也蓄意謀害過你,因此讓阿進為了救你也送了命,我甚至害死了你的母親和爺爺,我罪大惡極……」我說道,內心虔誠地懺悔。
「我知道,我母親和老爺子的事一直是你的心結,事實上並不怪你。」我還沒有說完,他已經搶先說話,「多年來,老爺子一直是呂家的支柱,但人畢竟會老,他也不例外。他擔心我會像我父親一樣懦弱無能,沒有辦法擔負起呂家當家的重任,於是從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對我進行魔鬼培養。在他看來,如果我不夠心狠手辣,就沒法接替他。所以,他寧可殘忍地對待我,也要將我變成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因為在他看來,只有超離了感情,做事才可以毫無顧忌,才能得心應手。」
「終有一天,他的希望達成,我學成歸來,感情淡漠,且從他手裡搶過了呂家大權,成了呂家名正言順的當家主人,將一切權力牢牢握在自己手裡。那一天,他中風了,從那天起,他臥床不起,但是,在倒下去的前一刻,他說了一句話:很好,這才是我的孫子。」
「而你的出現,似乎打破了他的計劃。我的感情似乎在甦醒,他害怕我會因為感情而變得優柔寡斷,難以肩負起呂家當家的重任,所以便設計了一個又一個的誤會,希望能讓我由愛生恨,再度把自己桎梏封閉起來,從而變成一個真正的嗜血魔鬼。為了達到目的,他甚至寧願犧牲自己,也犧牲掉所有他認為需要犧牲的人,那天,你之所以會受他激將,是因為他早就給你下了興奮劑。」他說道,聲音越來越沉重,我能體會,一個至親之人竟然想方設法把自己往魔鬼的方向上推是何等的難以承受。
「你爺爺很殘忍,但是人畢竟是人,不會任由旁人主宰自己,自己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我說道。那點點滴滴的瑣事又浮現在我的腦中。
「是的,我要感謝你的父親和蘇爺爺,他們告訴了我真相,讓我理清了思緒,最終才又將命運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呂詹,我所做的一切,你真的都不介意嗎?」看著他,我再次問道。
他盯著我,良久。終於說道:「正因為經歷了這些傷痛和無奈,你才是現在的你,而我愛上的,正是現在的你……」說罷,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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