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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1第二百五十一章 登門拜訪 文 / 采菜

    不一會兒,呂詹走了進來,面色凝重。

    「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他坐在我身邊,問道。

    最近腹中總是隱隱作痛,甚至幾次大痛得暈了過去,我已經感到不妙。

    一年前吳嘉文手持東珠在我面前說的話的卻句句在耳(插個話,發那章時是2011年8月,真滴是一年前誒),我記得的,只是後來見到欒大哥和紐姐,再後來又和奕輝生活在一塊,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忒好的原因,居然沒有再腹痛,也就隨它去了,可是,現在怎麼又會疼痛起來,看著呂詹,我搖了搖頭,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荒誕傳奇的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你腹下有異物,你不知道嗎?」他瞇過了眼。

    「異物?不知道!」我回答道。

    「你既不知道自己是先天性心臟錯位,也不知道自己體內怎麼會有莫名其妙的異物,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說話有些怒意。

    「我不是給你說過,我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了!」我不滿地辯解道。

    他看著我,眉頭皺了皺,我感覺他是識破了我的謊言,對著他眸的眼就要被他逼得低垂下去,他卻忽然溫柔地替我捋了捋額前的頭髮,無奈又憐惜地歎道:「怎麼會有像你這樣稀哩糊塗的人?」

    室內沉默了一會兒,雖然覺得這事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但仍是欺騙,我終歸有些內疚。

    「我會死嗎?」我直接了當的問道。

    他聽後,眼神明顯的一滯,向我解釋道:「醫生說,你體內的異物頗大,而且極有可能和身體的器官纏在一起,如果要強行取出,恐怕……」

    「我會死嗎?」他什麼時候說話變得這麼囉囉唆唆?我不想再聽到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於是再一次問道。

    「我不會讓你死的!」只聽他馬上硬聲接話道。

    能體會他焦急反應的緣由,我心下歎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臉也微微舒緩下來。

    「你不用擔心,現在醫療技術還是不錯的,上海也有很多不錯的外科醫生,」他看著我,正二八經的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我,「醫生現在正在商量,看用什麼辦法安全些……」

    他話說到這裡,我卻又有些神遊了,外科醫生?他說的是邱奕輝嗎?這麼說,負責給我治療的人將是邱奕輝。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我難以控制地將唇咬了起來。

    「聞竹,不用擔心,」回過神來,只聽他又好聲安慰我道,繼而發現我的反應遲了半拍,又將眉擰了起來,微怒道:「你又走神了,在想什麼?」

    「我在想……何雨東怎麼樣了?」來到醫院明明就是給他拿藥的,現在不僅藥沒有送到,我反倒自己還住院了,擔憂間,也自嘲地笑了起來,我竟然如此的沒用。

    「你自己都照顧不好,卻總是在擔心旁人。」

    聽過他的話,我心中慚愧。我擔心何雨東,擔心清河,擔心扣兒,擔心所有的人……甚至,也擔心呂詹,那是因為,我生無所依,有人讓我擔心,或許能讓我覺得我活著有意義一些。

    「他沒事吧?」我微微笑了笑,問道。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他轉而言它,我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三天,你足足睡了三天!」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三天?我竟然昏迷了三天。

    「三天已經足夠發生很多事了,」他說著,眼裡滿含溫存,知道我在等著他告訴我何雨東的情況,他也沒有故意捉弄我,接著說道:「你放心,他燒已經退了,我已經送他安全回到何宅了。」

    「嗯,那就好,」如果說此時對他沒有感激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還有嗎?」看他露過悅色,我問道。

    「第二天又有警察廳的人過來搜查,不過撲了個空,」他笑了起來,可我卻心中緊得慌。

    「呂詹,」我叫道,「你不要瞞我,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他看出了我的擔憂,說道:「沒有,事情都處理好了。」

    想來那些警察廳的人平時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一般的事,也不會執意對那裡進行搜查,可見這事非同小可——

    一連十多天,我都在醫院裡躺著,微微挪動肚子便錐心的痛,一點也動彈不得,只得看一下報,從醫生護士口中打聽些消息,知道最近上海灘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也便相信何雨東真的沒有事情,這才放心下來,至於說到胡編輯被殺害的事,我的確是顧不了那麼多了,只要沒有牽扯上何雨東,只要沒有牽扯上我關心的人,便是好的。

    身體終於好些了,一可以下地,我便迫不急待地去何家探望何雨東。以前聽徐麗瑩說過他家是書香世家,也是官宦世家,何伯伯不僅在學校任教,而且也在政界擔任要職,去到他家一看,也頗為氣派。前後兩個院落,都種滿了綠樹紅花,院子裡綠油油的草坪,踩上去軟軟的,像厚厚的地毯,舒服極了。

    同樣是公館,同樣的是精美修葺,但這裡不同於呂公館的森然陰冷,何家給人的感覺是溫遜大方,很有親和力。就連公館裡的下人,也不會像呂公館中的那樣謹慎苛刻。

    我來到何宅,同開門的下人問候過後,她便徑直帶我上了二樓,彷彿何雨東已經有過囑咐一般。

    下人輕輕敲了敲門,裡面一個女聲應道:「進來!」推門進去,便看到徐麗瑩正扶著何雨東要下床。

    見何雨東面色紅潤,便知他身體已無大礙,於是打趣道:「住這麼豪華的宅子,可不像能同工人一塊吃苦的人哦!」

    見是我,兩人均先是一愣,然後徐麗瑩急急地為何雨東辯解道:「何大哥是何家長子,不住在這祖傳家業裡,孝字首先就說不過去!」

    看著徐麗瑩臉色微紅,我笑了起來:「倒是你會替他說話!」

    何雨東倒是不急辯駁,他看著我,笑著反問道:「那你說我倒是能不能同工人一塊吃得苦呢?」我看過他,不禁愣了愣。因為他眼中閃過的神情,是我沒有見過的,一直以來,他給我的感覺,都是沉著穩重,說話很注意分寸,但是剛才,他的眼神,彷彿……有些輕佻,像要逗我玩趣一般。

    「老何同工人同食同住,沒有絲毫闊少架子,最是和工人群眾心連心的!」我一本正經的說道。而他似乎對我一本正經的回答有些失望。

    「少爺,上次那些人又來了,」剛剛送我上樓來的下人進來稟報道,手上還拿著一個紅色禮帖。

    「上次?」何雨東擰了擰眉,接過下人手中的帖子,看了一眼,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把帖子遞給下人,不好聲色的說道:「把他們打發走!」

    「別生氣,何大哥你當心身體!」徐麗瑩在旁邊忙說道。

    「是誰能讓你生這麼大的氣?」我好奇地問道。

    何雨東把嘴角輕扯了一下,冷哼了一聲,說道:「三教九流的流氓土匪,不提也罷!」

    「麗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見何雨東很是氣憤的樣子,我轉而問徐麗瑩道。

    徐麗瑩看了看何雨東,抿了抿嘴才對我說道:「你來上海也有不少時間了,肯定知道上海灘有不少幫派,其中一個就叫青幫。」

    聽到此,我驚中一愣,和呂詹有關係?

    「那青幫就是些地痞流氓,」何雨東見徐麗瑩說得溫婉,彷彿不足以宣洩他心中的怒意一般,接過話便道,「他們三翻兩次地要殺害我父親,現在我父親得到提攜,被政府委以重任,他們又見風駛舵要巴結拉攏我父親,這樣的人,早該下地獄!」何雨東說著,恨得咬牙切齒,「說不定,老胡就是他們殺的,我差點成了殺人兇手也是他們做的!」

    聽他如此說,我心中有些隱痛,再想到當時呂詹為了護住他,不惜和警察廳的人撕破了臉,更加難過起來,不禁說了一句:「不會吧!」

    「怎麼不會?小淺你涉世不深,很多事情你不懂,聽說青幫流氓頭子雖然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但是手段陰狠毒辣,專門做些喪盡天良的事!」何雨東憤恨地說道。

    「或許……」我想替呂詹開脫,卻不知道如何辯解。

    「少爺?」等待在一旁的下人出聲徵詢意見。

    「把他們打發走!」何雨東揮了揮手,不耐煩的道,「讓他們把帶來的東西也帶走,要是他們不肯,全都丟出去!」

    「少爺,這次……」下人吱唔道,「呂當家的親自來了,說務必要見你。」

    何雨東聽過,眼中頓時燃起火焰,像是積聚在心裡的恨意一下子湧現出來一般。

    「好!我去會會他,看那流氓頭子究竟想幹什麼!」何雨東憤恨的一拍桌子說道——

    「你們給我滾出去!」我和徐麗瑩扶著何雨東步下樓梯,還未見人,聽到的便是何教授的厲喝之聲。

    我們幾人停在樓道口,聽著何教授和呂詹的談話。

    「何老說話總是那麼不留情面,這樣可有損您豁達的美譽,」只聽呂詹帶著溫順的口氣,淡淡地說道,「執著固然是好,像千萬不要固執,何老年歲也大了,膝下一男一女,大可享受天倫之樂,可若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這滋味可不好受啊!」

    「你是在威脅老夫嗎?」何教授硬聲道。

    「晚輩不敢……」

    「爸,」何雨東聽到父親和呂詹爭執,站出去高聲說道:「兒子雖然不成大器,但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兒子還是懂的,我的一條命算不得什麼,您一輩子氣節高亢,為國為民,大公無私,千萬不要因為顧全我們而姑息那些賣國求容的漢奸走狗,我和雨桐一直以你為榜樣!」

    我也跟著何雨東走下樓梯,第一眼就看到呂詹,他當然也看到了我,我覺得此時夾在兩者之間,很是尷尬,不知道如何面表態,而他卻是看著這方,面上和顏,絲毫不像和主人爭執的模樣。

    何教授看著自己的兒子,點了點頭,道:「不愧為我的兒子!」徐麗瑩也朝何雨東投以讚許的眼神,而我站在一旁,心中卻一陣絞痛,呂詹為何被他們說得如此不堪?

    「何教授,其實……」我想告訴他們其實是呂詹救了何雨東,知道真相,他們或許真的能化干戈為玉帛。

    「哦,」呂詹出聲道,蓋住了我的聲音,我看過他有些納悶,他竟然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讓我說出真相?

    「我說話疏忽大意,令何老誤會我的意思了,」呂詹笑著朝何教授拱了拱手,「何老高風亮節,聲名遠揚,我呂詹是好生佩服,自當願意身先士卒,為何老及令郎保駕護航,憑我們呂家的勢力,自然不會有人敢動何老及令公子半分汗毛。」

    「千方百計想殺我們的恐怕就是你們這群暴徒!」何雨東厲聲道。

    呂詹聽過,淡笑著回道:「暴徒?何公子半個月足不出護,難道消息也不靈通?政府名文認定的『暴徒』可不是我們,而是另有所指。」

    「你們勾結高官,捏造罪名,華夏民族就毀在你們這群敗類的手裡!」何雨東又痛罵道。

    「何少爺高看我們了,我們哪有那樣的能耐,判定哪些人是良民,哪些人是暴徒,不是令尊的職責麼?」

    「所以你們就想來賄賂我父親?」何雨東毫不掩飾地叱喝著呂詹。

    「只是想向何老問個好,也同何公子交個朋友,」呂詹謙遜的道。

    「想讓我父親和你們同流合污,休想!」何雨東憤怒的說道,扯動胸前的傷口,不禁咳嗽起來。

    徐麗瑩見何雨東咳嗽,慌忙替他撫著背,而我卻猶豫地站在一旁,因為似乎我並不希望讓呂詹看到我和何雨東太過親暱。

    「犬子大病初癒,激動不得,還請呂當家的離開的好!」

    「何公子身受重傷,是需要好好調養調養,」呂詹侃侃說道,「只是何公子快人快語,性子又太過急躁,難免樹敵,這次僥倖撿回一條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說畢,呂詹又露出了謙和的笑容。

    「你?是你們幹的?」當真的面對兒子的生命安危時,何教授也按捺不住了。

    「何老別誤會,」呂詹垂眉道,「我只是消息靈通罷了,用貴公子的話說,我們巴結逢迎您還來不及呢,哪裡會傷令郎半分毫毛,只是何公子做事魯莽,在那房間裡到處留下了指紋和腳印,若不是處理得及時,何公子恐怕現在已經在大牢裡了!」

    聽過呂詹的話,父子兩面面相覷。

    「你們栽贓陷害,無中生有!」何雨東終鐵青著臉大嚷道。

    呂詹並未理會何雨東,他仍是笑了笑,不否認也不承認,對何教授道:「我有心同何老結為深交,您若給晚輩這個機會,晚輩定會肝腦塗地,義不容辭地保護何家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老吳,送客!」何教授大聲說道,並不受他威脅。

    一個下來走上前,攤開手,向呂詹說了一聲請。

    呂詹看了看他,再看過何教授,瞇眼問道:「何老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真不肯給晚輩這個機會?」

    等了許久,何教授沒有答話,何雨東又大聲地說了一句:「滾!」

    呂詹見多說無益,便要轉身離去。

    「請把東西也帶走!」何教授厲聲說道。

    呂詹旁邊的手下看著他,等待著他的指示。過了一小會兒,呂詹點了點頭,那些手下便過去抬放在廳中的大箱子,轉而間呂詹又一臉和色,恭敬卻又鏗鏘地厲聲說道:「金誠所致,金石為開,我相信我的一片赤誠之心,總有一天會感動何老的!」那口吻,像是示好,又像是在示威。

    轉身間,他淡淡的瞟了我一眼,對上他的眼眸,我又是一愣,那眼神,是對我的警告?還是讓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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