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馴馬 文 / 采菜
清晨,天還沒有亮,聽到院內有人開門,還有馬蹄的聲響,然後便聽到欒大哥和紐姐兒小聲地說著話,什麼大羊小羊馬匹之類的,不甚清楚。扣兒機靈,翻身便下了床,鞋都沒有穿便打開門跑了出去,然後便聽到她在院內歡叫起來。
我穿好鞋,跑出去,看到廚房那屋地上擱著一頭壯肥的野山羊,也不禁歡叫起來。扣兒正蹲在地上,摸著山羊略微突起的小肚,好奇的問道:「姐夫,這山羊的肚子有點突,是不是有小山羊啦?」
「看樣子恐怕是,我起初也想捉隻活的,只是這羊子跑得太快,若不是今晚月亮大瞄得準,恐怕就讓它跑了,」聽欒大哥如此說,我這才注意到野山羊脖子上一個很深的箭洞,黑深深地仍在滲著血,再看過此時放在桌上的折疊弓弩,很是好奇。
「欒大哥,這弓看起來好特別,是你自己做的嗎?」我拿起弓弩看了看,又看向他,好奇地問道。
卻見他眉頭擰了擰,唉了口氣,道:「這弓明明是你教我做的!」
聽他一說,不僅是他的眉頭擰了起來,我的也擰了起來,扣兒馬上驚訝地叫出聲來:「竹子姐,你居然會做弓箭!」然後滿臉仰慕外加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而正為欒大哥拍著塵土的紐姐也頓住了,顯是沒有想到我竟有那本領。
欒大哥吸了一口氣,才說道:「看來你是真的忘了很多事,」於是便向我解釋道:「那時你告訴我這種弓弩來源於北方的一個彪悍勇猛的遊牧民族,那個遊牧民族居於浩瀚草原之上,以打獵為生,這種弓弩便是他們經過世代改良而成,不僅樣式精巧,可以拆卸、折疊,近距離發□准,又悄無聲息,攜帶方便,而且殺傷力極強,我曾經就用它殺死一頭成年老虎,」說到這裡,欒大哥爽朗地笑了兩聲,接過我手中的弓弩,又道:「這簡直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聽著欒大哥侃侃而談,難以置信,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心中暗道:自己真會做這麼厲害的弓弩?
「那欒大哥改日再把這手藝再教我吧?」技多不壓身,趁此機會,多學習點技能,是非常好的。
欒大哥無奈地搖搖頭,終是朗聲應道:「好吧!」
復而又小聲地說道:「怎麼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聽他如此說,我也甚感無奈。
「嗷——」
「嘶——」聽到馬廄傳來兩聲重疊馬嘶,我又是感到好奇。
「欒大哥,怎麼有兩個聲音,不是只有一匹馬嗎?」
「哈哈,」欒大哥朗笑出聲,「這馬也風流,自己跑出去幾天,今晚被我撞見,逮了回來,哪料到還在外面勾搭上了一匹黑色良馬,索性一起帶了回來,」說著喝了一大口水,又道:「那馬性子烈,是匹好馬,明天好好訓訓!」
欒大哥原是有一匹馬的,全身赤色,被扣兒取名叫紅烈,那馬雖是好馬,但畢竟是雌的,性子比較溫柔,欒大哥男兒血性,總覺得這雌馬不夠勁,有時對她也會不滿,這下好了,血性男兒配上血性寶馬,那以後紅烈就歸我和扣兒了。
平日裡欒大哥沒有事,扣兒總是纏著他讓教騎馬,看著扣兒意氣風發地騎在馬上,我好生羨慕,只是那時我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大動,欒大哥於是答應等我大好了便教我馬術。
勞累了一夜,紐姐兒熱了些飯菜給欒大哥吃後,他便回屋休息去了,我和扣兒歡天喜地地跑到馬廄去看那馬,果然是一匹好馬。馬身通體黝黑,像光澤閃亮的綢緞一般,閃閃發光,鼻樑隆起微呈現兔頭型,頸部彎曲高昂,長長的鬃毛披散著,四肢修長,整個體形流線健碩。
我見它靠近,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卻突然「嗷」地昂頭,不許我碰。復而又去舔舔身旁的紅烈,然後長嘶了一聲,精神抖擻,似在耀武揚威一般。
有了好馬,欒大哥也按捺不住,次日早早地就起來,他看了看那黑馬,伸出手也想摸一摸,但同我昨晚一樣,那馬也是「嘶」了一聲,將頭扭開,並不讓他碰到。欒大哥見它傲慢,眉梢皺了皺,卻也沒有揮動手中的鞭子,只是對它冷哼了一聲,牽著那紅烈就出去,也不再管那黑馬,只是將馬廄的門欄大大地開著,那黑馬見紅烈被牽了出去,也乖乖地跟著踱了出去,看那黑馬如此表現,我心中暗暗好笑:英雄難過美人關。
門前空曠,草高樹稀,的確是訓馬的絕佳地方。那黑馬到了草地上,也很是乖覺,緊緊地跟在紅烈的身後,跟了一段,又跑到紅烈的側方,親暱地蹭了蹭它,像是討好一般。
欒大哥見此地寬廣甚佳,那黑馬又挨近自己,於是突然甩開手中牽著紅烈的韁繩,一把揪住黑馬長長的鬃毛,翻身上馬。那馬野性倔強,又從來沒有被人騎過,前仰後踢,不斷彈跳,只想將背上的人翻騰下來。
欒大哥在那馬的背上,頭伏得低低的,兩手緊緊抱住馬脖,兩腿也緊緊地夾住馬身,我和扣兒站得遠遠的,都為欒大哥捏得一把汗,平時嘰嘰喳喳的扣兒此時急得雙手一個勁的絞著衣角,嘴裡也不再作聲,只是睜著大眼緊張地看著那方。我暗想幸虧紐姐兒沒有來,若是看到這麼危險的訓馬過程,那還不揪心死掉。
見那烈馬彈跳有所緩和,不似剛才激昂,我心稍稍鬆了下來,想著應該是快成功了,卻突然見那馬一個劇烈蹦彈,前腳離地,馬身直立昂起,馬頭沖天高嘶一聲,如此姿勢,欒大哥難以控制,腳上沒有夾緊,歪斜了身子,那馬又是一個抖身,將欒大哥硬生生地拋了下來,那黑馬便箭一般地向前奔去。
扣兒大驚,趕忙跑過去想看看欒大哥有沒有受傷。剛跑了兩步,卻見欒大哥從地上站起來,衝著那馬叫了一聲「好傢伙」便吹響口哨,聽到主人召喚,正在一旁悠閒地吃草的紅烈馬上奔了過來。
馬到了跟前,欒大哥手撐馬鞍,一個翻身便穩穩地坐在馬上。
「駕——」韁繩扯動,紅烈便向著黑馬追了去,一邊急奔,一邊從馬側取出套繩,紅烈雖然也是一匹好馬,但卻遠遠不及那黑馬風行電掣,眼看兩馬距離越來越遠,欒大哥甩過套繩,「咻——」地一下,將黑馬脖子套住。
兩馬仍在原野上馳騁,但黑馬被繩子套住,速度慢了下來,紅烈漸漸地靠了上去。兩馬又是並排奔跑了一段,欒大哥抓住時機,縱身一躍,跳到了黑馬的背上。那黑馬當然不依,更是箭一般地向前奔去,奔了好長一段,知道欒大哥仍是穩穩地揪著自己的鬃毛,又再一次仰天長嘶一聲,前蹄躍起,久久懸於空中,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英姿雄渾,大有披靡所向之勢。
看著這一架勢,我和扣兒一顆心揪得更緊了,若是再摔下來,那必定重傷無疑。不過,當馬前蹄穩穩地再次落地時,欒大哥仍騎在馬上,並未被馬甩下來,我們心中一陣欣喜,烈馬果然就是烈馬,經過一番折騰較量,體力已經耗去大半,那馬卻仍是倔強地在曠原上急奔,奔了一大圈後,那馬終於速度慢了下來,在原野上停了一會兒後便朝我們這邊奔了過來。
「哈哈,」扣兒燦笑道,雙手拍了起來,「姐夫真棒,姐夫把馬馴服了!」
「姐夫,沒事吧?」
「欒大哥,沒事吧?」馬將要跑到跟前,我和扣兒迎上去問道。
欒大哥卻不回答,翻身下馬直道:「痛快,痛快!」一面又伸手心愛地撫過那黑馬。
終於成功將馬馴服,可仔細回想,不由得後怕,當時那場景,看得我們是心驚膽顫,大太陽底下整個身子都顫抖不已。
見馬兒聽話了,不住地舔弄著欒大哥的手,我也伸手去摸摸它光滑得油亮的皮毛,它卻是並不領情,「嗷嗷」兩聲將頭偏了過去。
「呵呵,這馬通靈性,只認得你是主人!」我笑著道。
「越是烈性的好馬越是有靈性,一生只認一個主人,」復而又爽朗地大笑一聲,拍了拍馬身,直道:「好馬!好馬!」
「姐夫,那你給這馬取名字了嗎?」扣兒湊上來問道。
「我這粗人,倒真是把這事給忘了!」欒大哥一拍腦門說道。
「對呀,一匹好馬得有個好名字!」
「要不你們給它取個名字吧?」欒大哥對馬的名字不在乎,咧咧笑了起來。
「先前那匹馬也是我取的名,叫紅烈,這匹黑的就管他叫黑烈吧?」扣兒看著欒大哥,問道:「行嗎?姐夫?」
「好!那就管他叫黑烈!」欒大哥拍了拍馬頭,鄭重其事地對它說道:「以後你就叫做黑烈了!」
黑烈「嗷嗷」叫了兩聲,然後又仰了仰頭,似在對自己的新名字非常滿意一般。
「紅黑雙烈!」我說道,也不禁笑了起來。
說話間,欒大哥拿來早已經準備好的新馬鞍,給黑烈著上齊備的馬具。
秋風過境,吹得綠絨絨的草地波浪翻滾,一眼望去,碧海浩瀚無邊,陽光白雲下,世界清爽,美麗無盡。在這樣天高氣爽的秋日,欒大哥在黑烈背上意氣風發,扣兒在紅烈上英姿颯爽,而我,也初次嘗到了騎馬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