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傷疤 文 / 握不住的靈魂
「洗澡?」張皓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副吃驚的表情,在這種環境下,對方竟然要自己洗澡?
警察沒有說話,無比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們嘴裡說的那個人是女的?還是有特殊癖好?」張皓的表情瞬間就凝滯起來,隨即就是一剎那的愕然,和平年代人類言論自由,精神世界滿而則溢。御姐、蘿莉、基友、拉拉數不勝數,雖然張皓一直呆在馴獸場,但也是個二十歲的青年,對這些詞彙當然不陌生。話又說回來,哪有見面要求先洗澡的,讓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皮鞭女王、爆花狂魔這些不著調的詞彙。
警察並沒有發現他那凌亂的想法,依舊是那副沉穩的表情:「只是單純的乾淨罷了,洗完了自然會帶你過去。」
張皓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卻掩飾不住那防備、冷漠的味道:「希望如此。」
警察不說話,只是手略動了動,示意馬越走在後面,已夾擊的形式限制住了張皓唯一的一條逃跑路線。
走廊要比張皓想像中的更加蜿蜒,這裡就像是一個蜂巢,或是一個迷宮,一個門進去會出現一條路,一條走廊的盡頭又可能只是一間衛生間,一切都充斥著扭曲和神秘。
「是為了防止犯人逃跑嗎?」
不知不覺張皓已經被帶到了一個寬敞的混合浴間,令人驚奇的是一路上他們竟然沒有碰到一隻喪屍。
張皓知道這根本不合乎情理,這麼大個地方不可能只有自己碰見的那幾隻喪屍,那麼剩下的呢?是被清理了,還是囚禁了起來。或是等待著同自己一樣的「角色」出現,再次放出增加遊戲的難度?
潮濕的地下有些陰冷,但張皓卻覺得渾身上下有些燥熱,神秘的地方、神秘的背後主導者,逼迫他打起十二分的戒備,為隨時都可能遇到的危機做準備。
三人排列而走,穿過走廊,忽然出現了一個樓梯,下面竟然還有路?!沿著樓梯走入監獄更地下部分,在指示箭頭的幫助下,來到一扇表面貼有正方藍底標誌,旁邊標注著「集體浴室」的木質門前……
警察不知在找什麼,來回翻著儲物櫃。而馬越則輕車熟路的打開靠左第五間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罐啤酒和麵包,他顯得很餓,也吃得很快,兩邊腮邊高鼓著,嘴裡模糊的說道:「現在進去,洗完出來。」
張皓站在他的不遠處,望著瓷磚貼牆大理石鋪地的石板浴室這才想起來身上有傷,傷口遇水感染這是一小孩子都會懂得常識,雖然左臂上的傷口在進食的恢復下驚奇的已經不流血了,但他還是有些不願涉險:「我身上還有傷,遇水不好。」
馬越用力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盯著他,「嘿嘿嘿」冷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但是沒有辦法,快點洗,洗完了還有別的事。」
看到馬越獰笑,張皓搖搖頭,再看看他手中的槍又對準了自己,勉強的擠出一個笑臉說道:「你讓我更加的討厭你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馬越本來嗤之以鼻,可望著張皓那冰冷的眼神,表情有些逐漸僵硬:「我也是照命令辦事,想見你同伴,你最好照我們說的辦。」
張皓從本能上面討厭這個外肩的馬越。他有絕對的把握在這個位置上率先出手,甚至馬越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會死在自己的手上。可他沒有這麼做,也不能這麼做。就算心底如何暴躁,身為人類的理智依舊在他的內心深處狂吼著:他是人—不是喪屍!
深呼了幾口氣,將血液中的暴虐壓了下去,張皓沒有再理會馬越,而是脫去衣服站到了浴室當中,冰冷的涼水打在滿是傷口的身上,不亞於沾了鹽鹼的皮鞭抽在身上,但他為了見到將軍和大牛別無選擇,只能咬著牙苦苦忍受著這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讓自己沒想到的是,馬越口中所說的接下的事,竟然是理髮。「自己有多久沒理髮了?」張皓不禁這樣問自己,末日降臨每日在生與死中度過,乾淨、得體已經成為了非常遙遠的過去式,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忘記自己長什麼模樣了。
沒有沙宣、沒有劉海。只有最簡單的三毫米。
往日光潔白皙的臉龐,早在烈焰和血海中歷練的呈古銅之色,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滲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憂涼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危險與冷漠。他就像是一匹來自深山中的惡狼,除了同伴,任何人都是他防備的對象——臉上寫滿了,生人勿進。
張皓瞇著眼睛,露出略帶詢問的微笑,看著面前替自己理發的警察:「現在可以走了吧,我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
此時他上身赤露,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二人面前,與冷峻的面龐強烈對比的是他那全身深淺不同、形狀各異的傷疤。
他倆驚呆了,這身傷疤確實讓人有些不敢置信,抓痕、咬痕、擦痕、摔痕就像是一個傷疤博物館開放在了自己眼前,而且那些很多都是非人類所傷,比如臂膀上泛著黑漆色的孔裝傷亦或是腰間三道粗狂的傷疤都**裸的暴露出了兇手的身份—喪屍!
也就是幾個月前,全球被一股詭異的病毒風暴席捲。這種肉眼無法看到的惡魔應該是隨著空氣傳播,在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突然對毫無防備的人類露出獠牙。
只有極少數的人類得以倖免,但他們卻必須面對比死亡更加殘酷的現實。變成喪屍的同類,對一切活動的物體都有著濃厚的興趣。它們雖然動作遲緩,卻是不折不扣的肉食生物。啃嚙、撕咬,甚至被指甲抓傷,都會導致病毒直接進入體內,用最野蠻和直接的方法,將倖存者同化。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還真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能抵抗屍毒,受了這麼多的創傷還可以平安無事的坐在這裡與自己聊天,相比起喪屍他反而更像是一個人形怪物。
警察還好畢竟是受過系統訓練的警務人員,不管是承受能力和抵抗力都要優質些,很快從這震驚中走了出來。而外肩馬越卻不然,和平時期,他只是個饑一頓飽一頓的扒手,住的是雜物間,吃的是八塊錢快餐,穿的是地攤貨,用的是偷來別人不買的山寨蘋果,苦逼得要死,根本沒有經歷過什麼大場面。不然前期他也不會被張皓的一個眼神嚇的不敢說話。
這身體給了他太多的震撼。
傷疤太多,只能通過殘留的部分細細琢磨。馬越的眼睛快速的眨個不停,呼吸急促,心跳也在加速,腦海中努力利用那完整部分修補著疤痕,以此克服著恐懼,但是每去掉一條,自己眼前卻感覺多了一條,隱隱的泛著疼痛。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別的,眼珠不停的轉著,想把注意力從那縱橫交錯的畫面上摘出來,沒想到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卻是:「怎麼這麼多?」
張皓沒有回答,只是眼睛緊緊盯著警察,那詢問之意呼之欲出。
人們有了傷疤之後,就會去舔它,慢慢地舔得多了,就開始對這個傷疤有感情了,並且很有可能會喜歡上這個傷疤。最後在傷疤上開出花來。自己身上的每一道傷疤雖然疼過、痛過可同生命比起來,這些卻是最美好的回憶。
因為這些傷疤證明著他奮鬥過、努力過。
所以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