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驟變 （上） 文 / 張鼎鼎
兩個互相喜歡人睡在一起，又都是年輕力壯，火氣正旺時候，按照普通、正常，就算不走到最後一步，也總是要親親摸摸，有點小動作，而現在，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雖然他也不是非要等楊毅主動——即使原先在楊毅這邊沒有過先例，他也是可以先動手，但問題是，楊毅好像根本沒有這方面意思，在這種情況下，他總不能硬生生撲上去吧。
這幾年，楊毅身邊沒有別人，他過去只以為楊毅是在對他負責，有時候想來，還很是暗喜，但他現在都躺在楊毅身邊了，楊毅還沒有動靜，這暗喜……就化成了憂愁。
明明不是他風格，但沈二當家還是忍不住想，這楊毅到底是只對他沒興趣，還是……對所有人都沒興趣。看楊毅這幾年表現，有可能是後者，但再見他身邊原本還有一個七娘，又很可能是前者，沈宇就這樣想來想去，然後，現，無論是後者還是前者，對他來說都不是多麼好消息。
若是楊毅對他沒興趣，那很簡單，就是楊毅還接受不了男人，雖然從感情上他也許接受了，可在身體上，他還無法勉強自己，沈宇是個男人，他知道，若真是如此，他和楊毅很難長久，就算他們能這麼相敬如冰在一起一年、兩年，總不能十年二十年，楊毅受不了，他也不見得能受得了。
可若是後者話……那就是楊毅身體有什麼問題了，這樣一來，也不比前者好太多，就算過程不一樣，最終結果也是一樣。
「只是這幾年也沒見他請醫延藥啊。」
沈二當家回憶著，一邊又想江湖上有哪位名醫是擅長此事，想多了，不免再想想未來，想著若真是如此話，他也不能嫌棄楊毅，不能在他已經身體上受到損害時候，再遭受心理上創傷，想到後來，沈宇很有一些殉道士似犧牲感，到了最後，那真是寧願楊毅就是身體不行，也千萬不要是不能接受他。
沈宇就這樣想了兩個時辰，等到楊毅醒時候，他才有些迷糊，不過楊毅一動，他立刻也清醒了過來，楊毅剛醒，還有點迷糊，當看到他臉時候，她突然啊了一聲。
沈宇一愣，楊毅有些歉意說：「我忘了對你說要卸妝了。」
……
「以後睡覺前一定要把妝卸了，否則會對皮膚不好。」說著，摸了摸他臉，「不過每次都這麼麻煩也不好，不如，你以後還是做男裝吧。」
沈宇愣愣看著他，楊毅一笑：「我想，別人會以為你是女扮男裝。」
沈宇眉頭跳了兩下，想要說什麼，又突然想到自己剛才所想問題，頓時，那一點扭曲不快就沒有了：「楊毅。」
「嗯？」
「你……」他停頓了一下，「你還好吧。」
楊毅臉色一黯，片刻後又一揚眉：「父親和二叔都平安，我自然沒什麼不好，只是七娘……」
基本上是完好無缺救出了楊震和李衛，順帶還陰了一把夏卓英、夏卓敬這對兄弟，雖然她不知道效果如何，但以她對夏卓英瞭解，這是一個謹慎，一個謹慎人，在沒有外力干擾時候，會想著一步步完成自己計劃，但若是現動靜了，那就會加完成這個計劃。
若她預計沒錯，夏卓英一定會提前動，而他這一提前，就是她機會。
她自然是盼著夏卓敬勝，但是，她也不希望夏卓敬勝太容易、太輕鬆，對於她而言，最好結果就是夏卓敬略微勝出，笑到了最後，卻也基本上用完了自己力量。
她現在人在這裡，事先也做好了規劃，又正巧讓她找到機會，做下了這一筆，可以說，整個過程都很完美，只除了七娘，想到她最後目光，想到她向自己奔來時樣子，楊毅不由得有些歎息，是，七娘不是為救她而死，但確，是因為她而死。
她在這邊黯然，沈宇在那邊更是鬱悶，他本來是想關心關心楊毅身體，哪知道又扯出了七娘！
「我是說，你身體沒什麼吧。」
心中鬱悶，他也不再繞圈子，直接道，楊毅以為他問是袁順那一章，當下笑道：「還好，雖說當時看著厲害，其實卻沒有留下隱患，否則我先前也睡不著了。」
聽她提到睡覺，沈宇心中更是彆扭，但見他笑容溫和，神情明媚，這時候也不好意思問一句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這樣話，只有暗自嘀咕了一句：「你睡倒還真好。」
聽他這麼說，楊毅不覺莞爾，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乖……」
這一句一出，兩人都是一愣，沈宇瞪大了眼，楊毅也有點愣神，她看了看自己右手，一笑：「你若睡不著，就和我一起起來吧，先去換了衣服，爹和二叔估計也快了，他們說不定要問起你呢。」
沈宇面孔一僵，楊毅笑道：「放心，我準備這兩天就將他們送回去，真要三堂會審，也要等到咱們回去之後了。」
沈宇面孔僵更厲害了，也沒心思理會楊毅話中調侃了。
畢竟年齡大了，楊震李衛那邊雖然很是糾結，但慢慢也迷糊了過去，不過畢竟心中有事，因此，沒睡一會兒，兩人也都相繼起來了，起來後，兩人就面對面商量著這個問題，但商量來商量去，兩人也沒商量出什麼，若楊毅是個普通閨女，不用說，父母之命，一句話就壓住了，但此時她做下這麼一番事業，位列伯爵，雖然封地偏僻，也是一個島，更是一縣之主——和其他人一樣，在楊李二人心中，巨崗那一縣，要比卻越那一島更重要。
雖然他們不太知道詳情，但從傳來消息看，楊毅手下，也是有上萬人手，楊家往上數幾代，也沒有這麼輝煌過，若楊毅真是個兒子，那真是他們祖墳上冒青煙了！
而就算楊毅是個女孩，他們也不能把她當普通閨女來看，楊毅若真對那沈宇有心，他們也就真只能用孝道壓了。
「是我對不住她。」
楊震最後歎道，李衛勸道：「大哥莫要如此想，毅兒現在，卻比多少男子都強呢。就算她真和那沈、沈姑娘有情……我看那沈姑娘也是個有情義，想來，也是願意她留個後。」
楊震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心說就算那沈姑娘願意，這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知道李衛這麼說，也不過是為了勸他，因此也沒有把這話說破，只是道：「若一會兒要和那沈姑娘見面，你我……」
「我想，毅兒也不見得就會將此事說破。」李衛想了想，開口道，「此地到底……等將來，咱們回到了毅兒那裡，再好好捋順捋順，左右毅兒也不過二十出頭，這要生子，也總是來得及。」
楊震又重重歎了口氣，若是成親早，楊毅孩子現在都要進學了！不過也確就像自己義弟所說那樣，二十多歲，總不至於生不出來。兩人商量了這麼一通，最後也就定下了，楊毅若不開口，他們也就裝著不知道策略，過了一會兒，有士兵來詢問他們是否起了，兩人應了，就又有人送來熱水洗漱，再過了一會兒，楊毅也來了。
「不孝孩兒見過父親、二叔。」楊毅一進來，就拜了下去，「孩兒無能，連累兩位長輩，真是罪該萬死。」
她這麼一來，楊李二人都是一呆，李衛一呆，楊震道：「毅兒，你這是做什麼？」
「父親……」
楊震擺擺手：「別這麼叫，別這麼叫，你這麼叫，我頭疼。」
楊毅一笑，大大聲叫了一句爹，楊震這才笑了起來，李衛道：「你這孩子，幾年不見，就總是客套，怎麼，還和我們生疏了起來。」
楊毅不好意思笑了笑：「怎麼會和爹與二叔生疏了呢？不過是……是與其他人打交道，這些話……唉，總是我不好，不自覺地就帶了出來，也多虧……」
說到這裡，她搖搖頭，李衛笑著指她：「你這孩子，可是又來了！」
三人一起笑了起來，這麼一笑，生疏、隔膜頓時立減，楊毅叫人送來了一些瓜果堅果，三人圍著桌子，一邊吃，一邊就說起了家常，雖說楊毅一直留心著外面，知道沒有人偷聽，但畢竟是在夏卓敬地方，所以也不太可能說一些機密，不過就說一下紫竹寨一些老人。本來紫竹寨剩下人都不多，先前在攻打巨崗時候，又折了幾個，在這幾年裡，還有人出了意外去，也還有抵擋不住誘惑貪多了被楊毅砍，楊震李衛聽了，也是有些歎息。
他們山賊出身，和那山中弟兄，有關係厚些，有，也不見得有多少情義，他們需要人手立起山頭，那些人也不過是想要一個依靠，真來說，也就是各取所需，有時候，還會為金銀、女人鬧些矛盾，但隔了這麼久，聽到那些過去一起戰鬥、喝酒吃肉人不在了，也是有些唏噓，不過聽到有些人成了百人隊隊長乃至千人營營長，更讓他們有一種特別感覺。
「那些傢伙也能帶領百人，甚至千人？」楊震這樣想著，李衛道，「毅兒，你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正文驟變（中）
「巨崗縣目前有八個鄉，說到人口話，差不多也有十多萬了。^^
聽了李衛話，楊毅沉吟了一下，慢慢開口，此時縣自然無法和現代相比，再加上巨崗本就荒僻，人口要比一般縣更少些，也就是這些年不斷移民才充實起來，不過，也就是一般中等縣，只是巨崗山多地少，就算是這樣人口，也有些擁擠了，好在拿下了卻越，否則更不好展。
「兵話，要比一般縣多一些，也就是幾千吧。」
說到這裡，她眨了下眼，楊震李衛立刻醒悟了過來，其實李衛先前一問，就知道自己問壞了，此時自然不會再追著問，三人又說了一些家常話，楊毅感覺差不多了，開口道：「爹，二叔，還有一個人，我想向你們介紹一下。」
楊震李衛心中都是一跳，楊震有些磕巴開口：「毅、毅兒，我們……」
一看他們兩個連臉色都變了，楊毅也能猜到一些他們是怎麼想，她微微一笑：「爹，您不用擔心，沈宇……他是男。」
「啊？」
「真，不知爹和二叔是否聽說過白龍幫？」
楊李二人都搖搖頭，楊毅又道：「那麼魏瞎子呢？」
李衛想了想，開口：「這個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海上人物。」
「是，沈宇就是魏瞎子義弟，也是白龍幫二當家，他做這樣裝扮，唔……是為了掩人耳目。」
楊李二人面面相覷，楊毅知道他們一時接受不了，就道：「要不，我找個機會，讓他脫了上衣？」
她都這麼說了，那沈宇看來是真男人了，楊李二人先是一喜，接著又是一怒，沈宇是男人，他們兩個還睡在一起，這、這不是更不像話？楊震蹭一下站了起來。
「爹？」
楊毅有些疑惑抬起臉，楊震指著她：「你、你們……」
他本來想大罵女兒一通，可看到她樣子又罵不下去。是他讓女兒從小就在山賊窩裡長大，是他讓她女扮男裝，又是因為她無能，才讓女兒在絕境情況下，不得不站起來，挑起那副擔子！
女兒聰明、能幹，走到了這一步也沒忘了他這個爹，親身犯險來救他，他就算再怎麼著，也不能責怪她，可是這種事，總是傷風敗俗，他兩個手來回搖擺著，李衛一邊拉他，一邊道：「大哥，你先別急，毅兒，他是男固然好，可是這種事……總是、總是你吃虧啊！」
「爹，二叔，你們真誤會了，他……」
「你們都睡在一起了，還有什麼好誤會！」
還沒等她說完，楊震就怒吼道，不過他總算記地方不對，所以聲音是壓低了，楊毅有些無奈道：「爹，他還不知道我身份。」
「那小子到底想做什麼，讓他給我滾過來，我……」
「毅兒，你剛才說什麼？」
他正吼著，李衛心中突然一動，楊震一愣，正要說什麼，李衛又道：「他還不知道你……」
楊毅點點頭：「是，他還不知道。」
楊震也迷糊了過來：「你說他還不知道你、你是……那你們還住在一起……」
「我們只是在一個帳篷裡休息，並沒有別事情。」
聽著她這麼磊落說著這件事，楊李二人一時都有些無言，楊震有些洩氣做下來：「毅兒，那你和他……」
「我和他，如果沒有意外話，是會成親，不過關於我事……我想，還是等我們回去後再說。」
楊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李衛想了想，道：「你是個有主意，只是，你們既然有意思成親，你這樣瞞著他，好嗎？而他若是那種、那種喜歡男子，將來知道了，也許……」
他和楊震都是軍隊出來，在軍隊中，沒少見兩名男子行夫妻之事，而且還有那男子專愛同性，此時，不由得就擔心起沈宇也有同樣毛病了，在說這一句時候，李衛也是很有些尷尬，只是這些問題，他還不得不說，好在楊毅態度大方，說起這些事，就和白菜豆腐似，倒免了很多糾結，楊毅道：「二叔說，我會細思，其實，我倒也不是故意瞞他……」
她一開始對沈宇根本就沒有這方面想法，當然就沒有必要公佈自己性別，雖然那時候她會不時逗弄沈宇一下，但也是出於好玩，後來見沈宇是真對她有意思，她態度才有些認真，但也是抱著先試試看心思。這就像去相親，對方條件不錯，也沒有什麼厭惡，那就先試著交往交往，在一起時候，最多也就扯點電視劇明星緋聞，若沒有什麼特殊原因，是怎麼也不會說個人**。
若是一般情況，在覺得雙方真都是有意時候，也應該坦白了，但楊毅情況，卻沒有辦法這麼處理，如果沈宇只是一個單純武者也就罷了，可他再怎麼說，也是白龍幫二當家，魏瞎子義弟，在知道她其實是女子情況下，他也許不會背叛她，但是，會不會將這件事告訴魏瞎子？而魏瞎子又會不會有什麼別想法？
在認為她是男性時候，沈宇願意和他平等相處，願意讓他掌管著這偌大領地，成千上萬軍隊，若知道她是個女子，會不會就想著讓她放棄這一切？
當然，也許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也許沈宇會一如既往，可是她一不願意去考驗人性，二，也不願意去考驗愛情。
沈宇很好，她願意和他共度一生，願意和他生兒育女，願意和他一起去看這世界風雲，各地精彩，可若將他放在紫竹軍對立面，那起碼在十年內，她選擇永遠是紫竹軍！
失去沈宇，她會難過，也許還會悲傷，也許將來還會懷念，但是，她依然可以生活，隨著時間消逝，她相信這種痛苦也會漸漸淡漠，就算將來想起，也還會有一種遺憾，但也不過就是這樣了，為愛情要生要死人畢竟不多，在現實生活裡，有多少人在十年、二十年後還會為初戀糾結痛苦？
但若是失去紫竹軍那就又不一樣了。
她並沒有想過在這個位置上坐一輩子，在時機成熟時候，她會退出，會去體驗另外一種生活，但是她決不想，自己是被趕走、壓迫走，特別是這種壓迫來自自己曾經最親密人。
至於沈宇以後會不會原諒她隱瞞……她會道歉，或者按照沈宇要求做一些補償，但如果沈宇真不能接受話，那也就算了。上世年齡加上這一世生活，她也有三十多歲心理年齡了，就算她沒有這些經歷，也不會再把愛情當做唯一。
不過她這種態度，卻令楊李二人都有些迷茫，這真是要結婚狀態？該不會是楊毅隨便找一個男人糊弄他們吧，不過他們又想，就算是糊弄，總算是個男了。
「若是爹和二叔都沒有意見，那晚上……就一起吃飯吧。」
楊震和李衛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沈宇那邊當然更沒有意見，就是在面對楊李二人時候非常不自在，他已經聽楊毅說了，楊李二人已經知道他性別了。楊毅沒有讓他一直在自己親人面前偽裝性別，這令他有些感動，但同時，也很令他擔心楊李二人反對，好在整頓飯下來，兩位老人看他目光都有些異樣，但到底沒有跳起來將他暴打一頓。
二天，楊震就將楊李二人送了出去，用，自然是安全這樣理由，這自然令夏卓敬有些不快，但也沒說什麼，換成是他，也會有同樣選擇，更何況楊毅雖然送走了楊李，自己卻留了下來。
「大人原就在關鍵時刻，更為了屬下，影響了原本計劃，屬下一身，本就為大人所賜，雖說現在屬下領地在南，但也想留下來為大人盡一份心，屬下才智平庸，好在還有幾分蠻力，總是能為大人殺幾個人。」
這話當然是奉承多，夏卓敬原本是沒什麼計劃，願意去救楊李二人，更多也是出於自身考慮，不過楊毅這麼說，卻極為漂亮。更何況雖不能讓他接觸一些私密事情，但對北邊，對南明王那裡，卻沒有什麼關係，而且，他現在也確是需要人手。
楊毅上次匯報問題，經過他這幾天分析歸納，漸漸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此時，他自可以抽身而退，但那樣一來，目前大好局面就有可能被扭轉，南明王很可能會趁勢收他權。
當然，他是不會上交，可那樣一來，就是正式交惡了，南明王會對他有堤防——雖然現在也在防著他，後勤總是有供應，但真到了那時，就難說了，若真鬧兩敗俱傷，倒很有可能便宜了北邊，就算他到最後還能偏安一隅自稱為王，也是憋氣，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反做他那位父親一把，若是此一戰能拿下來，不僅北邊問題解決了，以後上位，也沒了障礙。
只是他原先，並沒有這方面準備，此時要來做，各方面都有些吃力，楊毅願意留下來，確能有所緩解，而且她願意承情，也令夏卓敬非常滿意。
驟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