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出兵條件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葉青攥著身上的兔毛斗篷，又將領子扯得緊了點。按理來說這悲風崖地處南部，不該比曲陽還冷啊。四處張望了一下，營寨是木頭搭建的，只能擋風，確實不怎麼保暖，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營寨裡隨處可見照明取暖用的巨型火堆，卻都熄著，沒有點燃。昌明關這群人，不會都跟她那表哥一個德行，樸素到自虐的程度吧？
「我說你們這營地裡這麼冷，怎麼也不點個火啊？」葉青對著手掌呵出一口氣，搓了搓手，才算感覺到些許暖意。「現在你們也不缺物資了，要什麼有什麼，至於這麼節儉嗎？」
許大棒槌卻是面露難色，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昌明關比這兒還冷呢，俺們也都習慣了。」
果然是自虐慣了。葉青撇了撇嘴，沒有多說什麼，跟著許大進了屋內等著。
「這就是俺們將軍住的地方了，小姐您在這兒先候一會兒，我差人去探探山上的情況。」
葉青抱著手臂，這屋內跟外面一樣冷，顯然是好幾天沒人住著，才會從裡到外都凍了個結實。看樣子許大棒槌說總兵前幾日就離開了，確實不假，只是她表哥到底是上山打土匪去了還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在屋內打量了一圈，葉青才發覺她表哥在悲風崖的臨時住所竟然比昌明關的還要簡陋，這大冬天的，房間裡連個取暖的火爐都沒有，木柴也找不見一根，邊邊角角都翻了一遍，甚至一枚火折子都瞧不見，簡直是活見鬼了。
「許大，你們將軍房內連個取暖的工具都沒有嗎？」折騰了半天，葉青算是確定了，這屋子根本就是一冰窖！可要是再不生火，還沒等她見著表哥呢，她自己就得先凍成冰棍了。
「俺、俺們將軍說了，只要保持真氣時刻在體內運轉，就不會被凍著。」天寒地凍的，許大棒槌竟然還出了一頭冷汗，連忙用袖子擦了擦。
葉青一陣無語。看來過去葛中之剋扣軍資確實是扣得太狠了，這幫可憐見的，冬天居然都沒有生火的習慣。「你們外面這些火炬都是擺設嗎？」
「回小姐的話，這些是晚上照明用的。」許大棒槌小心翼翼地瞅了瞅葉青的神色，又是一陣為難，「要是小姐需要，我叫人快馬去鎮上給您稍個暖爐來。」
「不用麻煩了。」葉青咬了咬嘴唇，怎麼到了軍營裡，她就跟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似的了，真搞不懂這些軍人平時是怎麼過的日子。「你們留下來的那一箱子中品靈石呢？趕緊給我搬來。」
「小、小姐？」聽到要動用珍藏的靈石，許大棒槌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麼？難道我來你們地盤做客，還得用我自己的東西不成？」葉青柳眉倒豎，大聲呵斥道。
許大棒槌立刻就蔫巴巴地將靈石捧來了。
葉青的打算是在房間內佈置個簡易的聚靈陣法。中品靈石大多是無屬性的，適用於混元一氣陣法，葉青辨認著方位，將靈石擺在合適的位置上，然後坐在陣法中央開始運功。聚靈陣的原理是依靠靈石自然吸納天地靈氣的效果，憑藉著多個靈石的互相牽引，達到體外模擬小周天的效果。通過體外靈氣運轉，帶動體內真氣煉化，對資質上佳者可提高真氣運轉速度，以加快修煉，而對資質較差者如葉青，此陣最直接的效果是輔助她感應氣機。要是沒有聚靈陣，葉青打坐就跟坐枯禪一樣，半點作用都沒有。
按照葉家的修煉方式，築基一開始是要練武，通過練武來行氣，練出氣感了，才能打坐修煉。可葉青是穿越來的，腦子裡對真氣什麼的一點概念都沒有，雖說這具身體的底子打的是不錯，憑借本能便可以調動真氣，但要葉青往哪兒一坐就控制著真氣在小周天內運轉，那可就是難如登天了。
坐在椅子上，葉青放空意識，自然地感應著外界的靈氣流動，一圈，兩圈，三圈……小腹處彷彿有一股暖流，在丹田內醞釀，化作蒸騰的霧氣在體內上升，上升到胸口卻是一滯，很快便消散下去。然而葉青已經習以為常了，心緒沒有任何波動，腦海中只有外界靈氣運轉的路線，丹田內運起的真氣一次次沿著經脈向著泥丸宮衝擊。
儘管無一次成功，但葉青確實覺得身體暖和起來了。
人體內遍佈著經脈，雖然打坐練氣只練很少的幾處主要經脈，但實際上真氣在體內流轉的過程中，會有極少部分沿著細小的經脈逸散出去，疏通體內的各個部分。倘若修煉到築基大成，便能達到全身毛孔大開的七竅玲瓏境界。築基以後便能延年益壽，也是因為真氣能夠抵達人體的各個部分，從而祛除所有潛在的疾病，延壽百年，不在話下。
或許是因為資質不佳，每次修煉的時候，葉青都很難維持住那種心念存於體外卻又不滯於物的狀態。找感覺要花上一段時間，找到感覺後又很快消散了，之後再想回到那種感覺幾乎沒有可能。發覺自己已經脫離了修煉的狀態，葉青就只能睜開眼，站起身活動活動，做點別的再回來打坐了。
然而她一睜眼，卻發現房間裡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啊——！」葉青不由得驚叫出聲，渾身寒毛都被嚇得豎了起來，心臟跳動速度驟然加快，待看清了眼前這人的模樣，她才稍微冷靜下來，可耳朵裡依然聽得見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
「你進來就不能說一聲嗎？」她下意識地埋怨道，卻也清楚對方估計是不想打擾她的修煉才靜靜地等在一旁，心底不禁泛起了一絲暖意。
「找我何事？」盧雲峻依舊是那身單薄破碎的白色長衫，赤著腳佇立在窗邊，逆著落入屋內的清冷的陽光，說話時的語氣比這寒冬更凜冽幾分，瞬間將葉青心裡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一點親近之意凍成了冰碴。
葉青打了個哆嗦，想好的一番說辭全卡在嗓子裡，也不知是看著對方這身不合季節的裝扮渾身發冷，還是
因為對方言語中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我……呃……」失聲良久，葉青才找回了開口的勇氣，「上次見面，你我約定，你助我鞏固西北政權，我許你向蘇家復仇，為何毀約？」
一旦打開了話匣子，葉青的膽子立刻壯了不少。真要說起來，盧雲峻該是她的手下，沒有她的命令哪裡都不能去。若是對方離開昌明關，葉青便可以扣上個擅離職守的罪名，叫本家派人下來將其捉拿。而對方敢和本家反目嗎？當然不敢。沒有誰能比眼前這人更加孤立無援了。沒有家族在背後撐腰，名義上可以繼承的領地掌握在別人手上。沒有同伴給予幫助，沒有任何人願意跟這個注定會被各大勢力提防的人成為同盟。甚至在這個營寨內，每一個士兵都是葉家的人，而不是他盧雲峻的人。
葉青作為葉家嫡女，又是曲陽總督，不僅是對方的頂頭上司，更是盧雲峻區區一個外門弟子需要效忠拱衛的內門成員。從任何角度來講，葉青都沒有必要害怕眼前這人。
除非，對方根本不將什麼門派、世家放在眼中，也根本不屑於依照世俗禮儀行事。
然而如果對方真的狂妄到這種地步，葉青便只能說這人未免太過愚蠢了。一個築基期的修士，在凡人眼中或許很了不起，可在世家門派看來，不過就是個可以隨意碾死的蟲豸。
想清楚了關鍵，葉青也就不再畏懼，朗聲斥責道，「我離開曲陽的這段時間，西北大小事務需要昌明關出兵相助，你卻置之不理。可知若是貽誤時機，對我們的計劃會造成多少不利影響？」
「我們？」對方沒有回身，依舊望著窗外，像是不屑於正眼瞧她一般，冷漠低沉的嗓音微微上挑，帶著說不出的譏誚意味，「你還說過，我們會進攻蘇家領地，不記得了麼？」
她不由得一噎，這傢伙，感情是以為她要毀約嗎？「你當蘇家是說進攻就能進攻的嗎？你手上才多少兵馬？你知道蘇家又有多少常備軍？多少徵召軍？」葉青撐著桌子，語速飛快地朝對方解釋著她的計劃。「如果你要打仗，就給我打勝仗！貿然進攻，你絕不是蘇家的對手。我們要等待合適的時機，待蘇家將軍隊都派去攻打安家，便是你趁虛而入的時候！」
「此次我前往安家，談的便是出兵的條件。安家要替我們牽制住蘇家的主力部隊，不管蘇家是反攻西北、還是回兵救援，對你在蘇家領地上擴大戰果都是不利。而要想羸弱的安家能夠將蘇家的軍隊困在戰場上直到你取得了戰略上的優勢，就需要西北為安家提供必要的軍事物資，也就是我讓葛中之在做的這些事！」葉青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因為你拒絕協助，西北的生產和物流受到了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然而盧雲峻卻是無動於衷，閉目沉思片刻，突然開口道，「事成之後，安家須將盧家領地歸還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