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財政隱患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仙凡有別！
四個字重重擊在他心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邊的士兵已將他扣下，取走那兩顆□□，還搜走了他身上的暗器。這次馮翼卻是心若死灰，沒再掙扎了。
場中長老們瞧著精氣神盡失的馮翼被帶了下去，也不由得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方才葛中之那句仙凡有別，不僅徹底擊垮了馮翼的鬥志，也讓他們再無暗中反抗總督府的心思。西北各鎮私吞軍資已成傳統，不少人已開始後悔，當初盧雲峻走馬上任昌明關總兵時，是否就該洗手不幹，不再摻和這事。如今總督府和昌明關聯手，就好比捏住了他們的三寸，讓他們往東，他們絕無膽子往西。
場間氛圍的轉變，葉青也感覺到了。捉拿馮翼當典型立威，是她初到曲陽時便定好的計策，只是沒想到最後卻是這樣收場。西北民風彪悍，葉青知道純靠利益交換無法真正統御各自為政的村鎮，必須要以絕對的實力鎮壓才行。可卻不曾想，最後震住各地長老們的，不是昌明關的士兵，而是葛中之的一句仙凡有別。
凡人皆下品，所謂仙凡有別，指的就是築基這道坎。如果沒有特別的機遇，下品天賦的凡人幾乎沒有可能完成築基，也就是打通任督二脈，達到小周天真氣自然流轉的境界。對於凡人而言，打通任督二脈，就是成仙的標誌。哪怕是下品天賦，如果過了這道坎，在凡人眼中也是現世神仙，是根本無法抵抗的存在。相對的，葉青雖然是葉家嫡女，但終究還沒完成築基，跟凡人也沒大區別，所以才鎮不住這幫人。
在葛中之的示意下，總督府的僕從趕緊上來重新擺了下宴席。這會兒功夫，心中慼慼的葉青也跟著兵頭走了出來。她本以為借了兵就能有足夠的實力讓長老們乖乖就範，可她終究小瞧了西北人。這次能拿下馮翼，只能說是七分實力三分運氣，這七分實力還不是她的，而是她表哥的，讓葉青好不鬱悶。
「小姐找俺有事？」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兵頭便主動問道。
「你幫了我個大忙，我還沒問你名字呢。」葉青尷尬地開口，其實她也不知道對方的軍銜，一直當這傻乎乎的鄉下小子是個小角色。剛才見對方兩三招就收拾了功力深厚的馮長老，才知道此人不可小覷，在軍中的位置估計也不低。
「俺叫許大，營裡的弟兄都叫俺許大棒槌，小姐您叫俺棒槌就行。」說著，許大還摸了摸自個的腦袋，憨憨地笑著。
葉青一翻白眼，哪有人管自己叫棒槌的啊？這傢伙估計是真傻，在軍隊裡也是被人開涮的那種，可能傻人有傻福吧，所以才修為這麼高。她真是高看對方了。
然而葉青暗自比較著，卻覺得方纔若是換了自己跟許大交手，估計也討不了多少好處。想自己原本在靈氣充足的地方修煉，有名師指點，物資也充裕，也不過如此水平。雖說許大比自己年長不少，修煉的時間更長，可對方是在這貧瘠到能讓她十年毫無寸進的西北修煉的啊！資質還不如她呢！要是能搞清楚許大是怎麼修煉的，沒準能對她的修為也有所裨益。
這樣想著，葉青便有些難為情地試探道，「你修為不錯嘛，在凡人間也算是個中翹楚了。」
「都是俺們家將軍□□得好。」果然，不需要葉青多問，許大就很自覺地交代起來了。「俺們家將軍人可好了，上面發下來靈石都分給俺們用，自己一個沒留。平時還督促俺們刻苦修煉，不要因為資質低就放棄。要是沒有將軍，俺也就是那慫樣了。」
葉青聽了卻是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那九玄老祖傳了什麼上界的心法給昌明關的士兵，助他們修為增進呢。不過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剛才看你跟馮長老打，怎麼來來回回就一招直拳啊？你們家將軍沒教你點別的嗎？」
這回輪到許大那黑黢黢的臉上一陣發紅了。這老實人低著頭蹭著腳，好半天才吭哧吭哧道，「俺跟您說了，您可別告訴別人啊。其實啊，俺們家將軍他……他也就會一招直拳。」
「噗！」這次葉青是真的被逗樂了。想想她表哥那冷厲的模樣，無論如何不像是會出直拳的人啊。再說就算是葉青，也會上幾門功夫，畢竟葉家人練氣，是要從練武開始的。她表哥這些年在葉家，到底都學了些什麼啊？
突然間，葉青笑容一僵，難不成葉家偏私，連最基本的行氣訣都沒有傳授給盧雲峻？那她表哥十幾歲便築基完成，靠的又是什麼？
除了九玄老祖殘魂中記憶的道法，葉青想不出第二個答案來。
看來她有必要找個時間向表哥討教一下了。
再回到宴會上，酒菜已經重新擺好，長老們也各自入座。葉青與眾人寒暄幾句，才清了清嗓子，說起了正事，「此次與諸位會面，還有一要事相商。往年根據各地情況，總督府會發放給各村鎮些許補貼，今年總督府賬上也不好過，怕是沒法子援助各地了。」
這話一出，就在席間掀起了軒然大波。有些長老之前被葉青知會過，雖然沒有立刻跳起來叫囂反對，卻也是陰沉著臉，互相交換著眼色。新任總督想來是要有大動作的，和昌明關結盟就是鐵證。既然昌明關入了伙，那軍資肯定是不能再扣了，因此補貼也就沒了。剛才馮翼被昌明關的人拿下的時候，腦子靈光的就已經想明白了這層道理。可現在如果反對總督府，就相當於是反對昌明關，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昌明關那位總兵大人可不是尋常人，猛龍過江，他們真能接的下來嗎？
思量的暗自思量著，叫嚷的叫了一會兒，發現沒多大用，也都靜了下來。葉青見場間恢復平靜，也就繼續說道，「各位的難處，我也懂得，為了平衡收支，今年各地的人頭稅就免了，只收地稅。」
話音剛落，長老們又是一陣炸鍋，只是這次反應就不僅是不滿，更多的是恐懼了。由長老們操持的稅務，大項有兩種，一種是地稅，各家各
戶按擁有土地的多寡上稅，一種是人頭稅，每個人都要交一定的稅款，此外還有些別的雜稅，但對於務農為主的西北村鎮而言不是大頭，也就沒人計較了。其中這人頭稅是按戶收的，若是繳交不起，也可以用勞役代替，也就是各村鎮保甲兵的來源。平日裡地保們能在村裡作威作福，全靠的這支保甲兵。各鎮的長老能夠維持相對的**，不需要事事聽從總督府，也是靠的這股兵力。現在人頭稅免了，就相當於是把保甲兵給裁了，在場的誰能樂意？
「葉總督，這您可就不厚道了。」一虯髯大漢從席間站了起來，大聲嚷嚷著，「這人頭稅不收了，我們擱哪兒招保甲兵去啊？這保甲兵沒了，我們拿什麼來維護治安？要是流寇來犯，可該怎麼抵禦？」
葉青盯著這漢子瞧了一會兒，也沒想起是哪方豪傑，連忙給葛中之使了個眼色。葛大總管迅速上前附耳道，「小姐，這是四丈原的地保胡東興，手下有個寨營，穿上官袍就是官兵，戴上面罩就是匪兵，凶悍得很。」
「胡兵頭，」葉青聽後心下瞭然，臉上便帶起了笑容，朝胡東興拱手道，「雖說這人頭稅免了，但各地還是可以自行招募私軍，以維持日常治安。您算算看，以前收人頭稅的時候，人就等於是錢，你招一個保甲兵，就少收一份錢，相當於是你支出這份錢，招了一個兵。現在不收稅了，自由募兵，各地總有些無業遊民吧？您以更低的價格將他們雇來，等於是支出更少的錢來招兵，還可以根據情況靈活減員。這樣子難道不是更划算？省下來的錢，正好可以補貼各地的日常開支，也就不需要總督府額外補貼了，豈不是皆大歡喜？」
胡東興是個粗人，數都識不全的，聽了這番話，扳著指頭算了半天，也沒算個所以然出來。只是大致聽懂了，就是兵還能有，錢卻花的少了，明白總督大人的意思不是裁軍，而是少收稅錢來抵掉補貼，一來二去，和過去也沒多大變化，便也滿意了，樂呵呵道，「還是總督大人心思細膩，胡某人曉得了。」
語罷，胡東興便坐了下來，已經暗自盤算起了要利用這新政召集更多的人，趁著別人家都裁兵省錢的時候把隔壁村給搶了。
「蠢材！」旁邊一留著山羊鬍子的老頭卻是冷哼一聲，「這丫頭是扣了你的錢還讓你自己往裡貼！這都算不明白？！」
說話的是張家莊的長老，胡東興以前跟這人沒什麼來往，這次來曲陽才認識的，自然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現在聽見對方奚落自己，胡東興登時覺著面子上過去不去了，立刻嚷了回去，「你才蠢！這總督大人說的清清楚楚的，是幫咱們省錢，你是哪個字聽不懂了？」
「跟你這榆木腦袋也說不明白。」張長老搖了搖頭，不再理會胡東興，拄著枴杖站了起來，「總督大人，這賬我是算過的，稅少了自然好，可終究抵不過開支啊。總督府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其他長老聽了這話，也紛紛開始起哄。
西北百姓以移民為主，各村鎮的自治傳統不大一樣，只有稅務是一樣的。本家定個額度，各村鎮就收上來，抽一成，到總督府手上，再抽一成，剩下的都交給本家。抽的這成，就用於各地政府的日常開支。西北各地情況不同，治理水平也有高低差別，偷稅漏稅瞞報稅務的手段更是不一，因此有的人接受，有的人不滿，也是在葉青的意料之中。聽了這話，早有準備的葉青立刻笑瞇瞇地補充道，「張長老說的極是，考慮到個別地區的情況差異，總督府還準備了個補充措施，便是以市價收購一些貨物。各地區自行籌備生產，產出多少，總督府便收多少，絕不壓價。葛總管，將那明細傳給各位長老看看。」
葛中之聞言便捧著一份貨單交給了席間的長老們。
這份貨單，是葉青根據地圖上的資源情況定的。以前這些資源都荒廢著，趁著這個機會，正好讓各地區自行調動生產力，把過去沒有好好開發利用的資源都開發起來。
長老們傳閱著收購的貨單，互相交頭接耳著。葉青打量著各人的表情，知道有些人已經發現自己領地內沒有這些資源了，便再度開口道，「既然這人頭稅免了，農閒的時候各村的人外出務工，長老們也就別攔著了。」
此話既出，心思活絡的長老已經明白了葉青的意思。這便是說，領地上沒這些資源的，可以帶著人去別人家開採，有錢大家一起賺。具體利益要怎麼分配，就由這些長老們自己爭去便好，葉青是沒興趣管的。
然而葛中之卻滿面憂色，趁著長老們互相探討未來的合作時悄悄回到葉青身邊，低聲道，「小姐，咱們總督府現在是真沒錢了，無限制地收購這些貨物，只怕是要入不敷出啊！」
「不怕，等秋收上來就有錢了。」葉青只是一笑，沒有多語。
「秋收上來的稅錢，大部分可是要給本家的！」這幾日葛中之被葉青支使著到處忙活，卻是越發看不懂小姐這番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是什麼用意，心中也是越發憂愁，生怕小姐玩弄數字，最後昧了給本家的錢，反而惹上了更大的麻煩。
「本家的錢會給的。」見葛中之還是拉著一張老臉，葉青心中好笑，只得再說得更詳細一些，「會有人以更高的價格從我們手上買走這批貨，葛總管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