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第十章 文 / 笑語卿卿
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鬆開一直握著的手機。上次……那個男人。
想起那個男人掛在嘴角邪邪的笑晨曦就忍不住一抖，他壓下了所有事，展示了他的強勢，也給她撂下了話，她至今還忘不了，他那低低的笑聲和留在她耳畔冰冷的溫度。
——晨曦小姐，你還會有求我的時候，到那時就請你帶上你的所有，包括你的人……
這是他給她的話，也是她的夢魔。自那以後她非常怕出事，她怕自己忍不住就按下手指將自己的一生送到那個惡魔手中。
看著又默默縮回被子中顫抖的晨曦，晟宇無奈的揉了揉額角，低聲道：「起來。」
「不要……」晨曦默默抿唇裹緊被子弱弱的抗議道。明明是和平時一樣的說話，卻不知怎的感覺晟宇帶著一種不容反抗的氣勢。
「不起？」又是低低的一聲，晨曦頓時汗毛直立，彷彿不起來下一刻她就會被咬的滿地都是。
「起！」一掀被晨曦刷的一下跳起，正好看了晟宇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你打算躺在被窩裡把事解決了？」晟宇的目光看的晨曦直發毛，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看到了自己生氣的父親……
「沒有！」晨曦認真的回答。就算是有對著這樣的晟宇她也不敢說有啊，她可以想像到這句話說完自己的下場。儘管晟宇真的沒想把她怎麼樣……
「還不去？」晟宇的聲音溫柔如春風卻帶著一種不可言喻的壓力，一種久居上尉和在鐵與血中磨練出來的壓力。
「去，去。」晨曦想都沒想直接往外走，還像小學進老師辦公室一樣，輕手輕腳卻速度異常的出去然後把門帶好。
關上門後晨曦亂糟糟的腦袋才開始工作。揉了揉腦袋，晨曦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這裡是她的家，麻煩是她的麻煩，她才是這一切做主的人，她幹嘛怕他！不過想起晟宇剛剛的神情，晨曦默默的一縮脖子，她怎麼感覺她看到了自己死後的慘狀呢？算了出來了就下樓溜躂溜躂吧，反正餓了正好找點吃的，她絕對不是怕他才不回去的！
晟宇看著晨曦出去無奈的歎了口氣，她絕對是他見過最蠢的一個女人。
抬步直接從關上的門穿了過去，就看見晨曦一邊蹂躪自己的頭髮一邊不斷變換著表情，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什麼，然後開始往下走，摸到廚房，又摸到冰箱，拿了一盒奶出來，也不拿吸管擰開了就直接往嘴裡狂灌。
晟宇在一邊平靜的看著，認真的想著她家裡的人真的沒教過她什麼叫禮儀嗎？
不知道是不是晟宇想的太認真，導致晨曦覺得有必要證明自己根本沒學過禮儀給晟宇看。直接晨曦喝著喝著忽然一個天女散花就噴了出來，然後扶著冰箱一個勁咳嗽，然後還嘶啞的大吼了一聲：「該死我怎麼忘了！」
晨曦好不容易把自己順過來氣，打算去找抹布收拾一下狼藉的地面。剛一回頭就看見了晟宇一臉認真的站在她身後看著地上的東西。
瞬間晨曦就僵硬了下來，臉部及頸部不分區域的火紅火紅。
然後晟宇淡定的挑了挑眉，在晨曦慌亂呆滯的目光中緩緩離去。
蠢已經不適合她了，她應該去和那些傻到透頂的天使比比。晟宇上樓時默默在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晨曦目光渙散的站在原地愣了很半天，完了……這臉丟的都跨種族了……
在丟臉東西還是得處理。晨曦一邊擦拭剛剛的噴濺物，一邊想著一會要怎麼去拿自己的手機。難道要和他說，自己一直呆在屋裡剛剛只是他的幻覺，還是說剛剛是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顯然這些話會讓她顯得更蠢。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晨曦躡手躡腳推開門後發現屋裡沒有一個活的，不對，會移動的物體。
放心大膽的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到床前，在軟軟的被窩裡戳戳戳，晨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半倚在床頭瞇著眸，氣勢全開的晨曦順利的掩去了蠢萌的氣息，不幸的是她也無視了穿牆而入的晟宇。
「您好。」聽著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低沉的聲音，晨曦微紅的唇上翹起一個譏諷的弧度。
「您好？這句話放我身上可不太恰當。」她現在不好極了。
「……曦兒。」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剛叫了一聲就被晨曦打斷。
「不敢當，您別叫這麼親密。我是您的誰啊？怕是連您公司的小姐都不如吧。」聲音淡淡的卻能讓人聽出嚴重的不爽。
「呵呵，生氣了，小貓？今天的事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去壓。曦兒有時間跟我生氣不如想想事後我賠禮的時候想要多少。」電話那邊的笑聲無奈而寵溺。
「哼，爺稀罕嗎。」不等人回話就按了掛機鍵。
晨曦的語氣蠻橫，卻有種小貓撒嬌的感覺。這種感覺都快要把她自己噁心吐了。扔掉手機把自己裹到被裡，她現在多想有個家在她背後支撐，讓她可以不必對自己噁心的男人用盡心機。
「小貓？」
冰冷的聲音在晨曦頭頂飄過。該死！她怎麼忘了家裡還有個會穿牆術的！
「……關你什麼事。」一個激靈之後晨曦慢慢冷靜下來，這裡是她的家，她怕什麼！
「沒事。」晟宇淡淡的回答然後穿牆走掉。確實，關他什麼事？可他怎麼總有種自己的東西被窺欲的不爽感？
晨曦無語的看著某東西穿牆而過，其實她想說可以走門，後來發現他走哪都一樣……
太陽漸漸升高，厚厚的隔音牆已經擋不住外面的喧囂。
坐在特質的玻璃前，晨曦默默望著被牆擋在外面，背著傢伙的一眾人。他們是為了什麼，生存在生與死的夾縫中？他們明明可以找到別的工作，為什麼要以將風吹草動擴大成山搖地動為業呢？有那麼多值得報道的事他們不去編寫，為什麼要拼了命的做娛記呢？難道他們的妻兒獨自在家的時候，他們不怕被人報復嗎？做人應該留一線的。
晨曦起身去泡了一杯茶，無視了外面要她下去給個解釋或者為自己澄清的聲音，他們實在不值得她看，沒意思。反正明天早上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然後他們也會像來時一樣走掉，回到自己的公司去胡編一頓。
「晨曦姐……」晨曦剛剛在一樓的沙發上坐下準備看電視，陽光就紅著臉過來，小聲叫了一聲。
「大點聲。怕嚇死蒼蠅嗎？」晨曦皺了皺眉，這傢伙是不是投錯胎了怎麼比女的還羞澀。
「晨曦姐！」被晨曦一喝嚇的一哆嗦的陽光一下就吼了出來。
「說。」晨曦默默揉了揉耳朵。這孩子……真實在……
「我……我……我不認字……」說完陽光就把臉埋了下去，就剩下兩個紅紅的小耳朵彰顯著他的羞澀。
「噗……」晨曦含在嘴裡的茶一下噴了出來，她今天是不是跟水反衝啊，怎麼喝什麼噴什麼……
聽見聲音的陽光臉紅的不行，腳微微後退，他現在很想轉身就跑。但他知道如果跑了可能失去一次改變的機會，也確實如此，如果他跑了晨曦就不會在幫他，在晨曦的理念裡如果連自己的事都不敢承擔還有什麼事能做成？
「你說什麼？你不識字？你這十幾年活到外星去了！」晨曦好不容易順過來氣張口喝到。在她的世界裡到處都是文字，就算是不上學也也會接觸到，不識字簡直比天方夜譚還難，但是她不知道，在社會的另一面有一群連飯都吃不起。除了聽到的罵人的詞以外，連一個字都無法接觸到的人。
「不是！」一直低頭害羞的小白兔突然抬起了頭，純潔的眼睛中包含了無法言喻的憤怒：「我這十幾年都活的很認真很辛苦！我想識字，可是我想有用嗎！你們這些所謂的文明人都把我們當成什麼！屎坑裡的蟲子！社會的拖累！你們這些富家子不會懂的！你……哼……」
一頓狂吼完陽光轉身就跑了，他不想晨曦看到他眼中就要落下的東西，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脆弱，他不需要同情。他把金主罵了呵，很快就會被趕出去吧。可那又如何，就是沒有任何人幫助他也一樣能活！
晨曦被陽光吼的愣住了，她從不知道話語可以這麼傷人，她驚訝於一直像柔順的小兔子一樣的陽光也會爆發，她也在默默的檢討，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有一個掛名的上流社會的身份而已，但她對社會的另一面又瞭解多少。
「白癡。」
冷淡的聲音把晨曦揪了回來，晨曦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椅子上。
「晟宇，他說的對嗎？有些人……連字都無法認識……」她想得到答案，卻又不敢聽到那個答案。
「……對」淡淡的聲音從晟宇的薄唇中溢出，他給了她對的卻是殘酷的答案。
「我傷了陽光？我是不是就像那個說『沒有米為什麼不吃肉』的皇帝一樣可笑？」晨曦默默的嘟囔，像是在問晟宇又好似在問自己。
「對。」
清清淡淡的聲音讓晨曦又是一僵。飛快站起，晨曦炮彈一樣向前衝去，她要找到陽光，她不想因為她的無知可笑毀了一個孩子。
「地下室，放書的屋子。」看著晨曦莽莽撞撞的背影，晟宇微勾唇角。真是蠢的可愛。
晨曦轉換方向，像地下室跑去。
陽光跑到地下室，抱了本書蜷在角落裡，默默的流淚。雖然他看不懂它們，但他喜歡它們真的喜歡。
聽到開門聲，陽光猛的抬頭一張滿是淚痕倔強的臉就呈現在晨曦面前。
晨曦看著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心中有淡淡的負罪感。他珍惜的抱在懷裡的東西，曾經是她最討厭並且不屑一顧的東西啊。
「喜歡？」晨曦走過去淡淡的俯視著陽光。
陽光看了晨曦一會緩緩的點頭，他喜歡，非常喜歡。
「站起來。」晨曦。
陽光垂下手緩緩站起。
「啪！」晨曦反手一巴掌扇在了陽光臉上，清脆的聲音把陽光扇的愣了一下，然後眼中燃起怒火，抬手就要去打晨曦。
「不服？」晨曦冷笑著上前一步，冷冷的看著陽光和他沒敢落下去的拳頭：「喜歡剛才為什麼不求我？你是不是男人？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敢去要。今天這一巴掌就是教你，你想要的東西就要不擇手段，不然你什麼都沒有！」
看著愣在當地的陽光，晨曦安安的鬆了一口氣。她不會安慰人，她只會這種方法，她怕傷到陽光讓他以後一蹶不振，她更怕自己什麼都不做毀了陽光，讓自己後悔終生。
走到房內唯一的一張桌旁，坐在椅子上看著陽光：「服不服？」這句話問出口，晨曦腦中的弦繃到了極致，她怕陽光說不服，也怕他不明意思只是屈服在她之下，心不甘情不願的說服。
「服。」
低低的一聲讓晨曦放鬆了下來，她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晨曦微笑著敲了敲桌子：「還不過來？等我請你嗎？」
陽光驚喜的抬頭看向晨曦。她居然肯親自教他？這出乎了陽光的意料。
小白兔又變成了歡樂的小兔子，蹦躂蹦躂的到了桌前。
這一天就在晨曦教陽光學的和諧氣氛中度過，當然得忽略外面那些人。
陽光的好學超過了晨曦的想想，最後晨曦實在挺不住了，直接扔給了他一本書和一本字典讓他自己看去。
曉日又升。
每天都是新的開始，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的。但晨曦很不支持這句話，她現在就糟透了。
她不是被溫暖的陽光喚醒的，她是被人聲吵醒的。那些人居然在撬鎖，甚至有幾個試圖翻牆進來，如果沒有電網攔著，估計攝像機這時已經遞到她的床前了。
該死！他昨天明明說會解決的！伸手撈過手機，撥通了皇朝的電話。
幾次撥打後她得到的消息就是皇朝垮了，皇朝的老闆也垮了，而且已經去吃免費的飯了，絕對沒有在復起的可能。
晨曦無力的坐在床上，纖細的手指慢慢移到一個號碼上。她知道，這次的事絕對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除了他以為也沒有人能解決這件事。
點下去的瞬間，晨曦把自己的心也扔到了冰水裡，她不敢想像被他抓到手裡的日子，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連累了陽光。
「晨曦小姐，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依舊是那低沉好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