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我要回家養豬 文 / 許小煥煥

    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叫阿紅的女子會這麼狠，這麼決絕，縱使周城有凌波微步的功夫，也來不及阻止，連近在咫尺的王強都嚇呆了，一臉茫然不可置信的樣子！然後，所有人就眼睜睜看著阿紅把水果刀刺進了自己的肚子！鮮血隨之激射出來！

    看著王強嚇傻了的神情，阿紅又發出一連串的冷笑！「這下你滿意了吧！」這讓周城又一陣感慨，這女人簡直就是雙槍老太婆或者箭在弦上女豬腳的翻版啊，要是放她在抗日戰爭時期，豈不是又能成就一部廣電腫局無刪減版的電視連續劇？

    只一瞬間的窒息，圍在王強和阿紅周圍的人都慌亂起來，有人上前按住阿紅的傷口，有人撥打120急救電話，周城也想上前幫忙，但人已經夠多了，他也無使力之處，他看到廖麗珠的臉色也變得無比慘白，看來她也是被真嚇到了，畢竟都是在公司裡面規規矩矩上班的打工族，這樣鮮血的場面實在見得不多。看到她老公也圍了上去，周城壯著膽子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別看了，120馬上就來了。」

    廖麗珠肩膀輕微抖了一下，轉頭望了周城一眼，又點了點頭，但仍一臉無語和落寞的神情。

    這時小酒樓的老闆也跑了進來，看見地上的血，他以為出了血案，馬上掏出手機準備報警，真要在他這裡出了命案的話，他這小酒樓不但只能關門歇菜，還有可能惹上官司的。但他的舉動被站在他身後的周城制止了。「老闆，別擔心，是自己人不小心摔倒被刀子扎到了。」

    看著周城一臉誠懇的樣子，小酒樓老闆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放下了手中電話，面前除了驚慌失措的一群人，也的確沒有看到別的鬥毆場面。

    「那還不趕緊把人送醫院？」小酒樓老闆又皺著眉頭說道，看到並不是什麼兇殺案，他就放心了，又馬上恢復到生意人的本色，巴不得這些人趕快離開，他這裡可還要做生意的。

    「已經打了120.」周城冷靜道，他也沒有怪罪小酒樓老闆那點心思，在外討口飯吃，都不容易。他話剛說完，外面的120急救車就到了，東港這個城市是珠三角最早發展起來的城市，各種城市配套設施已經趨於完善，周城估算了一下時間，從打電話到120急救車到來也就不過十來分鐘。

    王強抱起阿紅，把她放到車後面的擔架上，兩個醫生立刻開始各種急救措施，120急救車打開警報器，呼嘯著超醫院奔去！幾個跟王強親近的同事和老鄉也連忙打了部出租車跟了過去。

    發生了這種事，剩下的人已無心繼續留在小酒樓喝酒吃飯，各自帶著複雜的心情散去。周城朝收銀台走去，他想王強應該沒有提前把生日宴會的賬單全部付完，卻發現廖麗珠正在和收銀小妹聊著。原來她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主動去把剩下的帳給結了，到時再把賬單給王強報銷就是。周城心裡又感慨了一下，這女人真是細心善良。

    看著廖麗珠一個人的身影朝門外走去，他老公剛才也去了醫院，周城追了上去。「你回家麼？我送送你吧，反正順路，我也順便逛逛。」他一臉和善的笑容道，話卻說得滴水不漏，免得這有夫之婦生起什麼疑竇。

    廖麗珠朝他微微一下，點了點頭，雖然剛才發生的事情跟她沒有一點關係，但那種觸動恐怕一時半會還平復不了。

    「你還在緊張？都說王強是雁過留毛的色中餓鬼，你不會也跟他有什麼吧？」周城又微笑道，他故意這麼打趣她，想讓她放鬆下來。

    「去你大爺的！我要找也會找你這樣的小鮮肉塞！誰還會找王強這種老頭！」廖麗珠格格笑了起來，似乎心情被他的話調整到正規狀態了。

    周城一陣鬱悶，王強怎麼會是老頭呢，四十歲都不到，自己180高大威猛的形象在她眼裡居然成了小鮮肉，這女人真是不好應付。於是他轉而詢問阿紅的一些具體情況，雖然他是王強這個主任的助理，但那只是工作上的，生活方面，他和王強還真沒有什麼交集。

    廖麗珠也沒遮掩，今晚這種事情都發生了，明天一定整個公司都會傳得風風雨雨。於是她就王強一些熟悉的事情慢慢對周城說了出來。原來，王強在老家是有老婆的，這個阿紅是他在東港市這邊找的情人，但阿紅懷孕之後，他又管不住自己褲襠了，又勾搭上了公司的一個小妹崽，也不知怎麼的，就被阿紅發現了，這阿紅也是潑辣要強的女子，跟著王強無名無分，實際利益也沒得到多少，居然還趁著她懷孕去偷食，她心中一直憋著的某種火焰就一下爆發出來，於是找王強拚命，進而做出自殘的事情。

    「阿紅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廖麗珠擔心地說了一句。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大人身體上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這心裡上的創傷……」周城語氣幽幽道。

    廖麗珠歎了口氣，都是女人，誰也不想搞出這樣的事情來，她忽地覺得自己平常跟同事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談笑是否該收斂一點？萬一哪天真的跟誰誰誰擦槍走火，而又被她老公知道，不知會鬧出什麼樣的後果。

    兩個人走到廖麗珠租房的樓下，相互短短說了幾句就分開了，廖麗珠也沒有邀請他去房間坐坐，老公不在，這裡租住的都是公司的同事，人多眼雜，免得傳出不必要的新聞。周城也沒在意，他雖然是健全男人，各種需求都很正常，但真要跟廖麗珠這種結婚女子發生點什麼，他可還沒做好準備。

    回到宿舍，不斷有人來詢問今晚小酒樓的慘劇過程和內幕，周城都是隨便應付幾句，讓他們親自去醫院打探，仍然捧著他那本《黃帝內經》咀嚼起來，這皇帝和岐伯也真是奇怪，兩個男人怎麼會聊這麼多枯燥的東西，好像歷史上這樣的男人還真不少，唐朝就有李淳風和袁天罡兩個男人聊出幾千年的推背圖，也不知到底是推背還是斷背。

    第二天上班，醫院傳來的消息跟周城估計的差不多，阿紅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她自己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手術醒來後，她跟任何人也不說一句話，就連醫生問她，她也不理。

    哀莫大於心死，剛烈的女子都會有她們的堅貞和某種強悍，不然，歷史上就不會留下孟姜女哭長城和鑒湖女俠秋瑾的傳奇。

    第三天，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和注意中，周城拿著自己的辭職信悄悄走進了經理辦公室。

    按程序，他應該是找王強去辭職的，但王強已經請假一個星期在醫院，他只好直接去找經理，經理簽字後，就可以去人事部門辦理各種辭職手續。

    「我想要更加自由的生活！所以辭職準備回家養豬。請公司批准。」辭職信上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經理慢慢讀出來，然後一臉無限驚訝的神情看著周城，像看到一個外星人似的。他在公司做經理這麼多年了，還從沒見過這麼奇特的辭職信，心裡的不解和鄂然一時還無法釋然。

    這個年輕人看來有點不簡單，如果當初多留意一下，他應該有更好的發揮，或者說能間接地更幫到自己。經理心頭忽地略過一絲感慨，但周城只是一個小小的主任助理，而且又是那種不善於投機取巧的人，怎麼可能進入他這個管理著五個車間的經理的法眼呢？他也似乎忘記了前幾天差點把周城給辭退掉的事情了。

    「我欣賞你去追求自由的勇氣！在外打工，我們的確在追求名利中迷失了很多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套詞我就不說了，我現在就給你簽字，如果你以後不想養豬了，可以繼續回來找我。」經理一邊說，一邊流利地簽下了同意辭職的意見，他還是第一次在工作中對自己的下屬一次性說這麼多話。

    「謝謝經理！」周城拿著辭職信走出經理辦公室，心情無比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