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不看芙蓉看妾容 文 / 高村塔

    靜靜的母校是由一座明朝的王城改建而成，環境古典優雅，也是林桂市一個著名的景點。到了林桂，不進王城逛逛，等於白來。

    靜靜帶我走近一間宿舍，說：「這就是我住過的寢室。」

    一個女生見了靜靜，目瞪口呆，表情凝固了一分多鐘。她聽說靜靜要進去看看，受寵若驚。

    靜靜走到一張靠窗的架床前，拍了拍上鋪，說：「豆腐，這就是我當年曾經睡過的床。」

    「呵呵，上面還有我的氣味呢。」她嗅了嗅，停頓了一下，又指著牆上的兩行字，不無得意地說：「瞧，我題的兩句詩還在呢。」

    我笑問：「是不是淫詩啊？」

    啪——，我的腦袋挨了輕輕一巴掌。「本姑娘會是那種人嗎？看清楚了！」

    我被拎著耳朵，走近看：「世人皆醉唯我獨醒，世皆混濁唯我獨清。」

    原來是屈原的詩句，好一個自命清高的天鵝。

    「哦，姐姐，我記得你了。你就是去年畢業的師大空前絕後的校花田靜靜，難怪那麼漂亮！」一旁一直靜靜地審視著我們的女生，興奮地叫了起來。

    「校花不敢當，笑話差不多，空前絕後更是太誇張了。」靜靜很謙虛。

    「真的，姐姐，騙你是小狗！」女生一隻手掌舉起，作發誓狀。

    她說，她是大一學生，去年一進校園就聽說靜靜的事跡了，大家都很羨慕靜靜。為了爭奪靜靜曾經睡過的這張床鋪，她們寢室五個人吵了起來，什麼情份都不要了，其中兩個同學還不顧一切地撕打了起來。一個被抓破了臉，另一個的一隻手指被扳斷！趁她們打鬥，她想收漁人之利，便躺在床上賴著不起來，不吃不喝，一躺就是三天。

    結果暈倒過去，被送醫院搶救了3天。可回來之後，被其餘的4個同學狠狠地揍了一頓，說她被抬走的時候，流了一滴口水在床上，玷污了靜靜的床。可她記得很清楚，她躺下去之後，床上是鋪了兩層被子的啊？！但她們還是說，髒液也有滲透過被子的可能。

    靜靜再也無法聽下去，打斷女生的話，說：「簡直是不可思議，你們這樣做值得嗎？我和你一樣，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你們把我捧得太高了！」

    「不，我怎能和姐姐相提並論呢？我們一個天，一個地，是天壤之別。你這張床鋪，我們後來達成協議，一個人睡一個星期，輪流享受。」女生很固執、很驕傲地說。女生被揍了一頓，不覺得委屈，反而感覺自己佔了便宜。

    靜靜很無奈，對我說：「豆腐，我們走吧。」

    「姐姐，慢。」女生拿著一本精緻的筆記本跑上來，拉住靜靜，說：「姐姐，你能不能給我簽名？」

    我很驚訝，沒想到女生對靜靜癡迷到這種地步。靜靜搖搖頭，笑了笑，說：「我又不是明星，簽名有什麼意義？」

    女生很堅決：「在我們心目中你就是明星，比明星還要崇高，你是我們的偶像。」靜靜不想傷害這個天真的女生，於是在女生的筆記本上寫上「靜靜到此一遊」。女生心滿意足地接過筆記本，深深地鞠了幾個躬，嘴裡不停地說謝謝。

    從寢室出來，我們就去攀登有著「南天一柱」美譽的獨秀峰。獨秀峰就在師大校園內，整個山就像一根大大的柱子聳立著，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很陡的小階梯通向頂峰。我和靜靜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爬到半山腰，往下張望，有一種搖搖欲墜之感，不禁驚心膽顫。

    前人是如何在這麼險惡的山勢上修建這條階梯的，不得而知，但他們的勇氣和智慧真的讓人折服，令人敬佩。「桂林山水甲天下」這幾個字就寫在摩崖的石刻上，是南宋一位詩人所寫，可見當時桂林的山水在全國就已經廣為頌揚。我們登上峰頂，站在一個10多平方米的平台上，倚著欄杆，鳥瞰桂林。

    靜靜站在高處，臨風玉立：山風撩起她飄逸的長髮，鼓動起她美麗的長裙，任何風景都沒有靜靜那麼美妙絕倫！歐陽修兄，如果你還在，大美人在你面前一站，你還有心思喝酒麼？還在意這些山水麼？

    剛才還對著山水指指點點的遊客，現在，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把目光投向了靜靜，很多人把靜靜當做一道風景來拍照。這時，我想起了一首詩：芙蓉花發滿江紅，盡道芙蓉勝妾容；昨日妾從江上過，為何人不看芙蓉。

    靜靜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她的雅興一點不受影響，她指著遠處一座緊靠離江的山，興奮地大喊大叫：「豆腐，快看，那就是疊彩山。」

    靜靜說，疊彩山上有一個像葫蘆名叫風洞的巖洞，一年四季都很涼爽，洞口上方有陳毅大元帥寫的「願做林桂人，不願做神仙」的詩句。呵呵，我現在是「願做美女夫，不願做神仙。」

    靜靜又指著離疊彩山不遠的一座一半山已經插入離江的山峰，說，那是伏波山。伏波山突出漓江的地方有一個還珠洞，傳說一個小伙子為了讓自己心愛的不幸失明了的姑娘重見光明，不惜生命，偷取了海龍王的龍珠。姑娘吃了小伙子盜來的龍珠，終於又可以看到了美麗的世界。

    但她的心上人卻因此被海龍王抓到了還珠洞。

    姑娘追至還珠洞，懇求海龍王放過她的情郎。海龍王說可以，但要姑娘挖掉自己剛剛復明的眼睛。姑娘毫不猶豫，舉起刀就要往自己的眼睛刺去。小伙子撲上去奪下刀，說情願自己受苦，也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姑娘再次失去光明。被盜的龍珠對海龍王不是很重要，懲罰小伙子只是要顯示他的威嚴，海龍王被小伙子和姑娘至死不渝的愛情所感動，饒恕了他們。

    靜靜說完，很認真地看著我，問：「豆腐，如果有一天，你心愛的人蒙受了災難，你會嫌棄她嗎？會像這位小伙子一樣奮不顧身地解救她嗎？」

    哎，女孩就是傻，總愛用假設來考問你。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愛的人一定會一生平安，永遠幸福。」

    靜靜顯然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我說是如果，豆腐，你必須正面回答。」

    我輕輕地乾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雙手整理一下衣服，端正地凝視著靜靜，莊嚴宣誓：「田靜靜，我豆腐無論貧窮或者富貴，都願娶你為妻！無論幸福或者不幸，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

    靜靜狠狠地笑了，附著我的耳朵悄聲說：「你真不要臉，兩天向我求婚兩次！老是吃我豆腐，滿腦子的壞水！」

    我厚著臉皮，回道：「遇著你這樣的美女，我還能要臉嗎？」靜靜無奈地搖著頭，但她的臉上，卻帶著微笑。

    山上風大，旁人基本上聽不清楚我們的對話。即使聽到了我對山的盟誓，他們也會為我和靜靜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