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決心 文 / 桑鯉
「少夫人,不再多吃些嗎?」舒兒望著碗裡還剩下一半的粥,視線落在葉結蔓臉上,望著對方自起床後就有些恍惚的精神擔憂道,「是不是覺得身體不舒服?」
「是啊,少夫人,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一旁的安兒也跟著應和了。她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天氣,出主意道,「今日天氣好,不如出去走走?看一看景色,心情也會好點。」
聞言,舒兒目光帶笑望向安兒:「是你自己想出去玩罷,這才來紀府第一天就閒不住了?」
「哪有,我也是為了少夫人著想,」安兒辯解道,「好天氣就不該浪費,何況紀府景色不錯,說不定多曬曬太陽,氣色就會好多了。」
舒兒雖知安兒心底自己想出去玩,但偶爾出門走走的確對身體有好處,想了想也同葉結蔓建議:「安兒說得也有道理,少夫人可以考慮下。我以前陪同夫人來過紀府幾次,雖談不上十分熟稔,但大致還有個印象。」
話落,舒兒見葉結蔓依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以為她沒什麼興致,剛還想說什麼,卻見對方突然抬起了頭,淡淡道:「也好,出去走走罷。」
一踏出門,明媚的日光就盈滿了整個視線,身上也跟著暖起來。葉結蔓深吸口氣,忍著身體的酸疼不適隨舒兒緩緩走著,盡量掩飾著自己的難受。不知怎的,葉結蔓有些害怕與紀西舞在房間裡單獨相處,這才應了兩人的建議出門來。紛亂的心緒無法理清,昨晚的一切尚清晰地映在腦海,那樣的自己,是葉結蔓不願回想的。那些事情的發生逼得她不得不正視自己過於荒唐的情感,她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女鬼,多麼可笑。然而心底的悸動卻又不容葉結蔓忽視。晨時的吻甜蜜得讓人無法自拔地沉溺其中,那張美麗面容無時無刻不再迷惑著自己。那些溫柔恍如一個夢,好像隨時都會從夢境中驚醒,徒留下悵然若失的自己。甚至……紀西舞真的喜歡她嗎?
念及此,葉結蔓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可是自己還能自泥潭裡掙扎脫身嗎?或者說,自己真的能從那個名叫紀西舞的女子手心裡逃脫嗎?即便就算明白是對方刻意營造的甜蜜幻境,自己不還是沒有辦法抵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沉下去。如同昨晚那般,在黑暗中沉淪在對方給予的快活裡,迷失自己。
葉結蔓的心底緩緩湧上一絲無力感。
如果那人想要的只是報仇的話,也就……隨了她罷。
「紀府佈置得可真精緻,」粗心的安兒並未注意到身旁葉結蔓細膩心思,兀自歡脫地蹦躂著,不時撫過開得正盛的繁花,閉上眼細細聞過,「真香。」
舒兒笑著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寵溺,隨後轉頭望向葉結蔓,也看出了對方心思恍惚,沉吟了會,方柔聲道:「少夫人,既然出來了,便多看看。你瞧,那是紀府有名的鏡池。」
聞言,葉結蔓自思緒中回過神來,下意識順著舒兒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圓池,池水平靜不起漣漪。
「這裡由於地勢與周圍建築原因,過來的風都被很弱,池水幾乎一年四季都如鏡面般平靜,因此喚作鏡池。」舒兒領著兩人走到池邊欄杆旁,細心地解釋道。
安兒急不可耐地率先自欄杆出探出頭去,一眼就瞥見池面上自己清晰的倒影,故意做了個鬼臉,抬頭朝舒兒道:「舒姐姐什麼時候來的紀府啊?」
「小心些,別摔下去了,」舒兒拉起安兒探出去的身子,想了想,應道,「紀老爺和紀夫人做壽的時候都來過,紀小姐行及笄禮的時候也過來了。」頓了頓,聲音裡帶了歎息,「沒想到才過了幾年,已經物是人非了……」
安兒聞言有些驚訝,追問道:「舒姐姐還來參加紀小姐及笄禮了啊,感覺怎麼樣怎麼樣?」
聽到兩人對話,葉結蔓的注意力也不禁集中在了舒兒身上。
「怎麼樣麼……」舒兒的目光微微晃了晃,似陷入了回憶,「當時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世上怎會有如此美的女子罷。」
說話間,舒兒腦海裡浮現起那難忘一幕。紀西舞身著一襲繁複緋裙出現在眾人面前,那裙袂繡著怒放花朵,層層疊疊,宛如畫中仙般,襯得人比花嬌。那年輕容貌更是令在場的人驚為天人,明明不過十五歲的年紀,一顰一笑間卻已經宛如會將人的心吸引過去。怕是光是那一日,便不知俘虜了席間多少男子的心罷。只是沒想到紅顏薄命,許是這些注定被上天嫉妒,收回得天獨厚的一切,以至於終究不能長久。年紀輕輕就……糟了難。
安兒聽到舒兒的話,心裡有些癢,踟躕地望了一眼葉結蔓,忽道:「少夫人……昨晚紀夫人在宴席上說你去靈堂了,可是真的?」
葉結蔓見安兒突然問起,想起昨日靈堂的事,點點頭。
「那少夫人可見到了紀小姐的棺木?」
「見了。」
聽到葉結蔓的話,安兒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嘀咕道:「少夫人怎麼一個人偷偷跑去靈堂了呢……」
「你呀你,好奇心這麼重作甚?」舒兒瞥見安兒失望的神色,明白對方的心思,忍不住低斥道,「和少夫人說什麼胡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安兒抬眼極快地瞄一眼葉結蔓,見對方臉上並無生氣的神色,軟了語氣,撒嬌道,「少夫人,你等會想不想去靈堂再拜祭下紀小姐?」
葉結蔓聞言微微一怔,抿著唇一時之間沒有開口。
倒是舒兒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安兒的額頭,好笑道:「還鬧,你急什麼。去靈堂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到時候等老爺夫人來了你不去都得去。少夫人身體本就不適,說出來外面逛逛的是你,現在說去靈堂的也是你,事情也忒
多了些。」
「哎喲。」安兒伸手摀住額頭揉了揉,委屈道,「舒姐姐莫怪了。我這不只是隨口徵求下少夫人意見嘛,她不去的話我也不會強迫……」
「去罷。」葉結蔓斂眸望著平靜池水,忽道。
「誒?」安兒猛地收住了話頭,望向葉結蔓,似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邊,葉結蔓已經收回了望著鏡池的視線轉過身來,目光投向前方,腦海裡一閃而過躺在棺木裡永遠沉寂的女子身影,隨即邁開了腳步,低聲丟下話來,也不知在說與誰聽:「此趟紀府之行……本是為了這一事而來。」
見狀,安兒目光一喜,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身後舒兒微微皺起眉頭,望著葉結蔓纖弱背影眼底一時陷入沉思。
「舒姐姐?」安兒突然頓住腳步,回頭望著沒有動作的舒兒招呼道,「在想什麼呢?快跟上呀。」
「嗯。」舒兒這才恢復如常神色,朝安兒微微笑起來,抬腳跟上了兩人的步伐,一路往靈堂方向行去。
大約走了半柱香時間,一行三人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靈堂。安兒緊張地自葉結蔓身後探出半個頭,往靈堂裡掃了一眼,目光很快就定在那個沒有蓋棺的精緻棺木上移不開去。
葉結蔓一邁進門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跪在地上低著頭的寧心。對方似自昨日就沒動過一般,只是臉色更加蒼白,嘴唇也幹得微微起了皮,她卻似渾然不覺,往身前的火盆裡丟著紙錢。她身前蹲著一個男子身影,在低聲勸說著什麼。
見到葉結蔓進門,有昨日見過她的丫鬟認出來,上前幾步,俯身朝背對著葉結蔓的男子低聲說了幾句。男子聞言,跟著轉過頭,望向門口。
「裴少夫人?」
葉結蔓略一回想,便記起對方正是昨日晚宴在席的紀家二少爺紀希安,連忙客氣地行了個禮:「紀二少爺好。」
紀希安直起身朝葉結蔓走來,臉上帶上了爽朗笑容:「我以為你記不住呢,宴席上也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昨晚回去休息得還好嗎?」
聞言,葉結蔓身子微微一僵,想起酒醉之後的事,忍不住有些面熱,低下頭去含糊地應道:「還好,多謝紀二少爺關心。」
紀希安頷首:「昨晚聽娘說你也來了靈堂,沒想到今日這麼早又過來,有心了。」
「應該的。」葉結蔓點了點頭,望向寧心,神色有些擔憂,「她……」
紀希安明白葉結蔓的意思,無奈地搖了搖頭:「昨日裴少夫人過來的時候也看到寧心了罷。」
「嗯。她……還好嗎?」
「我正在勸她回去休息下,可惜沒什麼成效。不瞞裴少夫人,寧心是五妹的貼身侍女與護衛,這次五妹突然走了……她覺得是自己沒保護好的錯,想要贖罪罷。自五妹的屍體回到紀府後,寧心就沒離開過靈堂了。」說著,紀希安歎了口氣,「就算是習武之人,這樣下去也吃不消啊。」
葉結蔓抿了抿唇角,望著從頭至尾都沒有抬頭往兩人方向望一眼的寧心,沒有說話,心思卻開始轉起來。對方既是紀西舞的貼身侍女,應該是比較能信任的人了罷?關於紀西舞的死……不曉得能不能從她口中探出什麼?突然,葉結蔓似想起了什麼,問道:「不知官府那裡紀小姐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紀希安的眉頭皺起來,眼底神色一時有些晦暗,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古怪:「沒有什麼線索,初步猜測是五妹酒醉不小心落了河。」
「那……」葉結蔓壓低了聲音,輕聲道,「紀二少爺可知紀小姐怎會身著男裝出現在城西綠河?」
話音未落,一陣青煙隨著葉結蔓尾音的落下散在空氣裡,望得她心頭微微一緊,便見一襲白衣的紀西舞出現在視線裡。紅眸掃過來,定定地落在紀希安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後台太卡,掙扎了好久終於發上來了。之前的肉大家還滿意嗎?別嫌清水,我已經盡力了,太赤果果的不適合我。畢竟我的走得是氣質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