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柳暗花不明 文 / 紅粉嘉人
我和楊立智的聯繫漸漸多起來。我們偶爾會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就好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母女一樣。
其實我的心裡還是有疑問的,那便是楊立智和鄭沅江到底是怎麼了?
她一個人在紐約住了快一年,可是鄭沅江沒來看過她,我也從未從她的嘴巴裡聽到他提過這個名字。
雖然有些好奇,但是活在這個世上的人,誰還沒有一點*和秘密呢!
就好像她不知道我有兒子一樣,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心裡已經把她當做了最信賴的朋友,可是我卻還是沒做好讓她知道我有兒子的準備。
不是不信任,而是覺得刻意規避了這些話題,我們的生活會更平靜,相處得也會更久一些。
只是我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給我一份dna檢測報告。
看到封面的時候,我的心跳真的漏了好幾拍。我沒有接,而是往後退了幾步。心裡又慌又恐,莫非她接近我,就是為了弄到我兒子的毛髮之類的東西,然後拿去和鄭霖旭做比對?
我想,當時我的臉一定蒼白極了。因為我的樣子好像嚇到了楊立智,她頗為難過的說,「明洺,若是你不願意看的話,那我收回,對不起,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只是我以為,你看過這份報告,會和我一樣高興罷了。」
「這是……什麼?」我遲疑著上前,內心掙扎著不確定要不要接。
「這是我和你的dna比對結果。」
「我和你的?」我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你的?」
「嗯。」
「難道……莫非……」那一秒,因為激烈的情感衝突,我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可是在那一秒,腦洞卻是大開的。
怪不得我總覺得她和我媽媽很像,該不會她就是我媽媽吧?只是她失憶了,然後又做了微整形,所以才……
想到這裡,媽媽躺在太平間的樣子,時隔多年再次在我的腦海裡清晰起來。若是她真的是我媽媽,那那些現實又算什麼呢?
矛盾而糾結的情緒,深深的糾纏著我,可是我卻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反覆斟酌,我從她的手裡拿過資料,立馬翻開來。
對比結果是:50.35%結論是旁系親屬。
旁系?這是什麼鬼?
楊立智慈祥的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髮。「孩子,我可能是你媽媽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姨。」
「小姨?」我連連後退,「不可能!我外婆家,只有我媽媽一個女兒。」
「也許,我是他們不願意提起來的人呢?」她歎了口氣,「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生來便有病,出生不到24小時便被遺棄,所以……」
「那你能查到醫院記錄麼?比如我外婆在醫院有沒有生產記錄之類的?」小姨?看著這張和我媽媽相似的臉,我開始覺得她的說法也許是對的。
「那個年代,大多數人都是找產婆接生的,沒有多少人去得起醫院。」她有些沮喪的說,「其實,我成年後便開始尋找自己的生父母,可是除了一個名字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線索了。直到幾年前在機場見到你,你說我和你媽媽長得像,而且名字也相似,所以我才從你下手的。」
她說著倒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手』這個詞,用的不恰當了,應該說你的話啟發了我,所以我經過多方打探,從你外婆家周邊的人口中打聽到,好像你外婆40多年前,的確是丟過一個孩子。」
「是麼?」我有些小喜悅的看著她,「我外婆在我小的時候便去世了,而她也沒有兒女福,膝下只有我媽媽一個女兒。若是她地下得知,自己丟棄的女兒還活著,她定是高興得很呢。」
「其實,我也不怪他們。若是他們有能力醫治我,定是不會丟棄自己的骨血的;而他們特意把我留在醫院,還在一張紙上留下我的出生日期和名字,這說明他們也是為了能讓我留下一條命。」她說著這話的時候,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
「楊阿姨……不,小姨……沒關係,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就這樣認了親,那些日子總是覺得虛幻得很,飄忽的很!早已不知親人為何物的我,竟然有了小姨?!這種失而復得的猶如媽媽的感覺,令我總感覺現在的自己,是活得最好的時候了。
可是喜悅過後,心裡又是複雜得緊。因為事後我問過她目前的婚姻狀況,她說她和鄭沅江仍是夫妻,鄭沅江是她的主治醫生,她度過危險期後,他便向她求了婚。
「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就答應了他。事後我想,也許我是愛他的吧,又或者是為了報恩,因為我聽護士說,為了找到和我相匹配的腎臟,他可是費盡了心思的。」
「那你們現在是什麼情況呢?」
「感情上出了一點矛盾,當時他知道我尋親的事情後,對我各種阻攔。我也是一氣之下,便來了紐約。」
「你不打算回去了麼?」
「回去的。」她看著我說,「而且,你也需要回去。」
我當時第一個念頭便是拒絕。「小姨,我們有血緣是一回事兒,可是我現在在紐約有事業,我不想也不可能回國的!」
「是因為他麼?」她輕輕佻起我的頭髮,面帶心疼的說,「明洺,你也是小姨唯一的親人了,我怎麼能害你呢?我要你回去,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我眼皮一跳,總覺得她的表情突
突然變得嚴肅,定是要說出另一件令我無法接受的事情了。
「我總感覺,我的腎臟和角膜,來歷不明。」
我好像懂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沒懂,只是眼皮卻一連跳了好幾下。
「雖然只是猜測,可是鄭沅江總是很忌諱我說起這個話題,加上他一直阻止我和你聯繫,所以……」
「小姨,你該不會是要說,你的腎臟和角膜,是我媽媽的吧?」說完這些話,我自己都被嚇到了。我驚慌得摀住自己的嘴巴,又想要摀住自己的耳朵。
因為我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那些話,又害怕聽到她的肯定的答案。
紐約的午後,陽光總是熱情的。它們透過那層薄薄的紗窗,盡情的灑亮了半個屋子。似乎又起了風,揚起了塵土,吹進了我的眼睛。
不然,我為何會哭?我為何會和這個叫楊麗智的小姨,抱頭痛哭?
我以為,隨著劉成的死亡,我媽媽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日子漸趨平靜,我開始習慣這種生活的時候,小姨卻告訴我,也許我媽的死,是一場蓄意為之的謀殺?
而謀殺我媽媽的人,可能是鄭沅江?
我兒子的爸爸,我小姨的老公?
哈!諷刺而可笑!
可是我小姨說,當年她眼盲在福利院做義工,見過鄭沅江幾次。他偶爾會邀請她吃飯,又會請她喝茶,還會給她從香水。
可能鄭沅江在無形中對她動了情,所以才會把她的病一直放在心上。而她和我媽媽本是同根生,器官的匹配率本就很高……
我放下手術刀,第一次在手術過程中叫停,叫了其他醫生來幫忙繼續手術。
然後,我被院長請去談話,他是個金髮碧眼的美國人,說話總是一針見血。他說,有很多優秀的醫生排著隊打算進來,若是我再不調整自己的狀態,那我將會收到解聘書。
自從上次在小姨家,她表情痛苦的點了一下頭,而我情緒激動的逃離她後,我已經快兩周沒和她聯繫了。
我想,我需要時間冷靜,可是時間這幅良藥,這次好像失效了。
時間每過一分,我對我媽媽的事情便耿耿於懷一分,對查明真相的渴望也多了一分。
明翔也感覺到了我的異常,睡覺時他伸出自己的小胳膊,有模有樣的說,「媽咪,你枕著我的胳膊睡,我抱著你。」
「你為什麼要抱著我?」
「因為你最近睡眠不好,我記得我難受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抱著我的!」他手短,說著又坐起來給我拍著背,還給我唱了搖籃曲。
他笨拙而認真的舉動,令我感動不已。我強忍著眼淚說,「明翔,你想外婆麼?」
「想!因為外婆不在了,你也就沒有媽媽了。」
在做抉擇的時候,峰迴路轉,百思不得思索;爾後車上山頭,柳暗花明。也許旁人的簡單的一句話,便能點化你。
把兒子哄睡後,我撥通了小姨的電話。「我願意參與,付出一切代價,也要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