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36.地鐵驚魂記 文 / 鳳無夕
陰暗森寒的地下室裡,雕木紅椅上,綁著一個女人,全身赤-裸,素顏的五官顯得不那麼精緻,眼下還掛著眼袋,完全不復人前的高貴優,女人顫抖著身子祈求的看著身前的男人,滿眼的恐懼欲露不敢露。
「主…主子……饒了我。」
男人不語,將手裡的什麼東西用力的捅進女人張開的大腿裡,換來女人慘烈的尖叫。
「知道錯了麼?」男人整張臉籠在黑暗中,只留下一雙黑亮的眼睛在暗夜裡陰狠綻放,懾人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巨大的恐懼撲面而來,像是要將她溺斃在噬人的狂潮中,女人抖著身子拚命點頭,哆嗦著嘴唇抽噎道:「知,知道,錯了。」
男人一聲冷哼,掐起女人還算柔嫩的臉蛋,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指痕,眼中席捲著暴怒的信息,他有些激動的低吼,「誰教你的為他人作嫁衣?嗯?」男人猛地甩下女人的臉,狂暴的氣息漸漸平復了下來。
女人緩過氣,抑制不住的咳了幾聲,隨後立刻軟言求饒,「主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儘管她不太明白主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冷冷一笑,「想就這麼算了,你還早呢。」
言罷,不再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女人愣愣的看著男人離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才失力的癱在木椅上,身體還不時會神經質的抖一抖。
滿臉慘白,神情殘留著驚懼,女人憔悴的樣子讓她看起來像個淒厲的女鬼。
下-體還塞著那個不知明的東西,每動一下,撕裂的疼痛便順著四肢百骸直擊到心上,陳易宸無聲的流著淚。
她見識過主人的狠絕,知道那有多恐怖,可主子從來都是淡淡的,可以說即使是把人碾成肉醬,他也可以波瀾不驚,但今天卻顯得有些激動,甚至沒有控制好情緒,為什麼……
她不過是沒有勾到紀明澤,主人會發那麼大的火麼?還是說紀明澤已經查到了有關主子的消息?不可能,主子要是那麼容易暴露就不是主子了。
為他人作嫁衣……是什麼意思……
黎人安平時上班一般都坐地鐵,下班如果沒有紀明澤的攪和,自然也乘坐同樣的代步工具。
今天紀明澤打電話來說,他有個重要的會議,不能來接他,所以黎人安還是坐地鐵回去。
這才是正常的節奏嘛,總裁怎麼可能每天都那麼空。
至於每天中午的例行「檢查」,已經被停了。
其實不管是黎人安、劉寶德或者紀明澤,都很清楚,紀明澤在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所謂的中醫治療當然也就收不到什麼效果。關鍵還是心理問題,只要驅除了那塊殘存在他心上的陰影,一切便會自然而然的好起來。
紀明澤也不是沒看過心理醫生,只是他的心理防線太強,又死不鬆口,而且極為不配合,專業素質再強的心理醫生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當紀明澤自己提出要看心理醫生的時候,一切便可迎刃而解,針灸的治療也停了下來,黎人安也不用天天跑到海娛去了。
只是紀明澤當時好像也不過是沒什麼誠意的說說而已,後來再問起的時候,他總說再過一段時間,這就跟「明天再說」是一個道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啊。
黎人安歎了口氣,也別無他法。
到地鐵站的時候,正趕上下班高峰,人擠人,空氣稀薄,燥熱難耐,黎人安認命的排起了隊。
地鐵緩慢進站,原本還算安分排隊的人群開始蠢蠢欲動,排在黎人安後面的一些人也開始有小動作,似乎隨時準備衝到他前面。
黎人安淡淡的退到一邊,準備等下一班。
身體忽然被大力的撞了一下,黎人安一不留神狠狠的撞上身後的垃圾桶,垂下的手腕正好劃過垃圾桶頂上鋒利的尖角,一陣尖銳的疼痛從神經瞬間漫遍全身,手掌裡有些許黏濕感。腰隨即撞上垃圾桶,身軀重重一顫,五臟六腑也跟著抖了幾抖。
黎人安緊緊的皺起眉,捂著手腕上的傷口,正想著要如何處理,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叫喊聲、尖叫聲、尖銳的哭聲,伴著震顫耳膜的噪音,人群開始你推我搡,都想拚命往後退。
黎人安還沒來得及想是怎麼回事,身體便被推搡的人群推到一邊,不得不緊貼著一邊的大圓柱,以尋求一點站立的空間。
人們叫著、喊著,恐懼、惶急、害怕清晰的呈現在他們臉上,黎人安縮在角落,蹙眉看著人流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爭先往外退。
眾人你推我我推你,有人倒了下去,其他人擠著他踩著他也要拚死往外跑。
成年人的叫罵聲,孩童的哭聲,沉悶的翻滾在耳邊,黎人安有些茫然,大家這是怎麼了?
「大家不要驚慌!不要推擠!注意安全!!」地鐵管理員拿著喇叭扯著嗓子喊,聲音只波及到小範圍,就湮沒在瘋狂的人群中。
有人成功擠上了樓梯,心有餘悸的站在樓梯上看著還在推搡的人群,有的人擠出來後就頭也不回急急忙忙的跑走了。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注意安全!!「管理員重複的做著無用功。
人群一旦鬆動,剩下的人就走的順利多了。
經過一段瘋狂的時間,能
能走的人都走了,只有少數大膽的還站在樓梯上呈觀望姿態,還有一些躺在地上,或是□□著起不來,或是站起身拍拍衣服一瘸一拐的走人。
剩下的,就是引發這場騷動的源頭。
地鐵的門已經關上,地鐵卻還沒開走。
靠近地鐵的一扇門前,倒著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可能只有五六歲,或者更小,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腹部,肚子上插著一把刀子,大灘的鮮血暈染了瓷色的大理石地面,血紅的顏色中似乎還依稀可見類似於小腸的東西,胸口毫無起伏。小女孩的旁邊跪著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婦女,頭髮披散了下來,妝花了大半。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一臉蒼白渾身顫抖的女生,白色的羽絨服上濺著一串鮮明刺目的血滴。
腕上的血好像止住了,只剩下手掌上的一片黏稠。
黎人安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地鐵的管理員、清潔員、負責人一個一個的安撫受傷的人。
有人扶著那個被濺了一身血的女生坐在一邊,不停的說著什麼,女生只是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神空洞。有人想要拉著那個哭得聲嘶力竭的婦人離開,婦人卻執意要跪在那裡,倔強又癲狂。
黎人安忽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小伙子?小伙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人安恍惚聽到有人在叫他,晃了晃神才發現真的有人在叫自己,有些茫然,「嗯?」
「請您先去一邊休息一下吧,您的傷需要處理,救護人員馬上就到。」穿著正裝的女人溫言道,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疲累。
黎人安點點頭,「謝謝。」
邁動腳步的時候才發現雙腿早已站得發麻,每走一步,便是一陣酸麻,心也隨之震顫起來。
是誰?會對一個還懵懂無知的生命如此殘忍?
警察、醫護人員很快趕到。
醫生檢查了一番,最終確認小女孩已經沒救了,白布蓋上女孩臉的時候,母親大聲的哭號,「不!不要!求求你們救救我女兒!求求你們!!」母親跪著挪了好幾步,醫生搖搖頭,想要摻起母親,母親卻死活不肯起來。
其他的人,傷重的被直接送上救護車,傷輕的留在原地給醫護人員處理。黎人安的傷也被妥善處理了,給他包紮的護士告訴他因為是被大鐵皮戳的,所以等會兒一定要去醫院做皮試打破傷風針。
黎人安還要留下來做筆錄,因為他是目擊者之一,而這次的事情,是顯而易見的故意傷人,而且在小女孩斷氣的那一刻,案件的性質就上升成了謀殺。
警察詢問母親事情經過的時候,母親根本不配合,只是一味的低泣,兩隻眼睛又紅又腫,誰要提她女兒,就會被她一陣拳打腳踢,狀若瘋癲。
事情的直接目擊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母親和那個嚇傻了的女生,警察一時間一籌莫展,只得轉向其他留下的人。
小女孩的屍體還蓋著白布被留在地上,現場圍起了警戒線,地鐵暫時停運。警察試著將她裝入屍袋,遭到母親的拚死反對。
黎人安自然也遭到了詢問,將他所知道的全部向警察交代了一遍,果然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心理專家嘗試著和母親溝通,母親的情緒漸漸的平復了不少,擤了擤鼻涕斷斷續續道:「很擠…我覺得,有人撞了我一下……我防不及,就往旁邊倒去……然後,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女兒,她也倒了下去……然後我看見了血……然後小藝就不動了……大家都瘋了……」
撞了一下?黎人安心中一動,他之前似乎也被撞了一下,原本以為只是後面的人猴急,想早點擠上地鐵,難道其實是……
「你還記得撞你的那個人長什麼樣麼?」
長什麼樣?黎人安瞇了瞇眼,腦海裡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個子不高,
「帶著絨線帽的中年男人。」黎人安在心裡和母親一起說道。
果然……
「具體的長相呢?請務必仔細想,他很可能就是兇手。「
母親死死的咬著嘴唇,拚命想從腦袋裡揪出那個人的長相。
黎人安也努力的回憶著那個人的長相,可惜,他向來不注意這些。
「眼睛好像是……「母親半是猶豫的回憶著。
黎人安歎了口氣,但願警方早日找到兇手,祭奠那個不久前還鮮活的小生命。
不過想到謝碧琳那件事至今仍沒有消息,黎人安的心不由又沉了一些。
媒體在第一時間到達現場,對著現場就是一陣狂拍,在場的人全都被閃光燈波及,無一倖免。母親的情緒差一點又失控,幸好專家即時安撫住了。
只要記者不過分,警方也不會多做干涉。
畢竟媒體是傳播信息的有效工具,通過它把這個事情帶到社會的每個角落,從而引起社會各界人士的關注,集合全社會的力量早日抓到犯罪分子。
黎人安撇過頭,躲開閃個不停的燈光。幾隻碩大的黑色話筒不顧他的意願伸到他面前。
「這位先生,這位先生,請問你是事情的目擊證人嗎?」
「可以請你敘述一下事情的經過嗎?」
「請問你是怎麼受傷的?是因為和犯罪分子搏鬥嗎?」
「先生,你是做什麼的,幾歲了?和案件有什麼關係呢?」
nbsp;巴拉巴拉……
黎人安頭疼的閉了閉眼,「對不起,我有些頭暈。」
說著便想起身,記者哪可能放過他,相互擠著攔在他前面,胳膊伸的老長,恨不得直接把話筒戳進他嘴裡。個個不甘寂寞,七嘴八舌的朝他發問,閃光燈拚命的往他身上招呼。
人都有從眾心理,其他人見黎人安這邊圍了好幾個人,覺得是不是有什麼有價值的新聞可挖掘,紛紛圍了過來。
黎人安有種錯覺,好像他就是那個犯罪嫌疑人。
「對不起,這位先生也是受害人之一,他還需要去醫院處理傷口,請你們不要再打擾他。」關鍵時刻,有人前來救急。
一個高高的警察攔在黎人安身前阻止了記者們的進一步舉動,話語禮貌,態度強硬。正是剛才跟黎人安取證的那個警察。
記者們看到警察發話,也不再執著於黎人安,紛紛轉向下一個目標。
「謝謝。」黎人安鬆了口氣。
「不用。」警察頓時溫和了很多,「你還好吧?」
面對著一身制服的警務人員,黎人安還有些拘謹,「我沒事,嗯,你去照顧別人吧。」
看出了黎人安的不自在,警察友好的笑道:「已經差不多都忙完了,你也不必緊張,我叫王璡,剛才聽醫生說你還要去醫院打破傷風針,需要我送你麼?」
黎人安受寵若驚,「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怎麼,還怕我是假冒警察的人販子不成?」王璡開玩笑道。「你受傷了,救護車又不夠用,自然就得由警車送你去醫院。你這也算是工傷嘛,何況為人民服務不是咱們警察的職責麼,咱們局子的大廳裡可掛著好大一排字呢——人民的公僕。而且啊,天黑了,你一個弱弱白白淨淨的小伙子,要是真遇上什麼居心叵測的人,恐怕還真打不過,但我這個三十好幾的糙男人就不一樣了,好歹也是練過幾手的。」
原來,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只是地鐵站裡看不見。王璡到處跑動,自然能看見。
聽完王璡一席話,黎人安覺得警察叔叔好像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威嚴難相處,反而和藹又愛開玩笑,很平易近人的樣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黎人安不好意思的笑笑,「警察叔叔都是大忙人,我怎麼敢因為這點小事就麻煩你呢?」說罷,又好奇道:「你真的三十幾了,看起來真年輕,也就二十幾。」
王璡哈哈一笑,「這都叫上叔叔了,還說我年輕,存心埋汰我呢。」
黎人安也樂了,和王璡倒是親近了不少,也不再推辭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