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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邂逅(1) 文 / 遠眺西南

    真的要通過這條過道嗎?少年心想著,正猶豫是否往裡面邁步。終於他擺了擺頭,作出了比多用一塊錢還難看的表情朝黑暗中走去。躡手躡足,行為詭異卻也可愛無比。

    話說這少年今日確實不走運。早上鬧鐘壞了,導致沒有及時起床,從而上學遲到,就被老師留下來打掃衛生,最終天快黑時才從學校裡出來。他自己又是個吝嗇鬼,捨不得花錢坐公交,便決定步行回家。不幸的是平時經常過的胡同在翻修下水道,他便也只能通過眼前這條過道。

    但是這條過道太黑了!少年很是恐懼黑暗,很難想像已經是一位高中生的他,竟是如此怕黑。

    若是一般的胡同,那麼總有幾戶人家家門口的燈會透出光。但這條過道卻沒有人家,只是兩座寫字樓中間的夾道。可這個夾道卻出乎意料的摳門到沒有按一盞燈。再加上本來天就黑了好一陣了,所以裡面也就伸手不見五指了。

    少年在黑暗中藉著手機的光亮緩緩前進。為了壓抑自己的恐懼,他開始碎碎念:「坐公交車其實早就可以到家了,叫你摳門,活該你餓肚子……」這也是他努力說服自己進過道的最佳理由,所以在之前糾結於是繞道還是直走,他的肚皮還是戰勝了恐懼。「怎麼這麼黑!該死的開發商怎麼這點電都捨不得,安個燈泡造福萬家嘛,竟然比我還扣門。」

    他這話剛剛說完,前面竟然像回應似的突然出現了光亮,讓少年頓感心安。

    「這才像樣嘛。」他滿意的收起了手機,卻又發覺不對勁。

    光源在有節奏的上下擺動,不對,這不是電燈,這是手機的亮光!他意識到的這一剎那,發現前面有人在奔跑,再準確些是在朝自己這個方向湧來。他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因為這些人怎麼看都像是衝著他來的。

    什麼情況?我沒招惹什麼人啊。他正發著呆,光源卻已經到了他的跟前。

    「還愣在這兒幹嘛?跑啊。」那人發出的聲音急促卻清脆,就像是寂靜森林中知更鳥的叫聲,瞬間把少年叫醒。

    來人又一撞,再一拉手,不由分說便將少年扯著跑了起來。少年這時才意識到,原來這群人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應是這個拉著他奔跑的……少女才是。在黑暗中他仔細盯了一陣才從輪廓後勉強辨認出來人的性別與大概年齡,畢竟剛剛那聲音太倉促,一瞬間還是分辨不出這些的。

    儘管知道對方是個青春逼人的少女,但他很快質疑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他們追的是你,你拉著我幹嘛。」

    女孩頭也不回,大叫道:「傻瓜,那種情況,你能保證自己安然無恙?你能確信他們不會找你麻煩?」

    少年無言以對,只好作罷不言。兩人飛奔出巷口,立馬衝進一家便利店的小角落躲了起來。少女這才甩開他的手,兩人大口喘氣。好一陣過後,少年才將呼吸平復下來,終於得空仔細打量一下面前這個女孩——這個穿著當地有名女校國慧中學校服的女孩。

    少女容貌清秀,烏黑的直短髮剛好整齊的遮住頸後,還別了只可愛的桃紅色發卡,穿著沾滿了灰的淺色運動鞋,顯然是跑了好一陣路。他不禁好奇這個打扮上明顯是個乖乖女的學生妹,怎麼會招惹上那群凶神惡煞。正欲開口,卻發現少女將她食指壓於少年唇上,示意他噤聲。

    待到確定了周圍再無追蹤者之後,女孩這才捋了捋自己的衣裙。她似乎並沒有打算再理會他,逕直就朝便利店出口走去。但他哪裡肯依,突然遭遇這等麻煩事,不說些什麼哪裡會放她走。他攔住了女孩,女孩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盯著少年問道:「有事?」語氣平淡卻也冷漠。

    「沒有。」

    「沒事你攔著我幹什麼!讓開。」女孩擺出一副兇惡臉。

    他無奈,想起兩人確實是萍水相逢,自己也確實沒有理由攔住他,便讓開了一步。但一轉念又攔下抗議:「你凶我做什麼!話說我莫名其妙被你拉進這渾水中,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少女側過臉不看他,「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聲音雖小,但他聽得很清楚。

    說話間,有兩名黑衣人突然闖進了便利店,嚇了兩個人一跳。少女立馬撲進男孩懷裡,將臉埋在男孩胸口,他也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從身後的商品架上扯過一頂帽子按在少女頭上。然後轉過身,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兩個黑衣人的視線。黑衣人左右掃視了一下,便退出了便利店。女孩這才抬起頭,呼呼喘氣,顯然是嚇到了。

    「靠,怎麼又回來了。」女孩吐了個髒,可是少年怎麼也想不通,長著這副清秀臉蛋的少女,是怎麼這麼毫不知羞地吐出這個字的。

    女孩這時才正眼看了看少年,說:「沒想到你這個榆木疙瘩還挺聰明的啊。」

    對於這句不知是稱讚還是羞辱的話,少年不知該怎麼說。他撓了撓頭,突然瞥到了女孩手腕上的手鐲,轉口稱讚道:「手鐲挺漂亮的。」

    少女並沒有隨著他的話題走到手鐲上來,伸出手自我介紹說:「我叫葉雅萱,叫我小萱就好了。」

    少年同她握手,「我叫楊易。」輕輕甩了兩下手便分開了。

    葉雅萱笑著將帽子放回原處,買了牙刷,牙膏,毛巾和睡衣,放在收銀台刷卡付賬。少年不明所以,心想著黑衣人還沒有離開,自己作為一個男生,理應保護她,便一直跟在後面。突然間他想到女孩剛剛突然改變冷臉同自己親切握手,現在又買生活用品,他便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難不成……

    少女轉過身,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發出嘩嘩的響聲,說道:「帶我走吧!」

    「去哪?」楊易問道。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你家啊!」少女露出整齊的八顆牙,認真說道。這彷彿是在宣告,我吃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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