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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禍起(上) 文 / 胡貳

    正值盛夏時節,偏遠的雲南省文山州麻栗坡縣木拓鄉紅泥堡村艷陽高照,山林間鳥兒在歡唱,山窪地裡的苞谷長勢正旺,陣陣蟬聲縈繞耳畔,幾間瓦屋零零星星地坐落在起伏的翠綠之中。靠山的一間瓦屋前,一個挎著黃綠色大包的男子喊道:「老人家,你的信又來了!」。

    一個鬚髮全白的老漢走了出來,邊揮手制止門口拴著的那只聞聲而吠的大黃狗邊從懷裡掏出一包「金沙江」香煙,走到那送信男子前遞了一支道:「辛苦他阿老表了,進來整一杯茶,我剛烤好,還是頭泡呢!」。

    男子接過煙,從挎包裡拿出一封信來給老漢,嘴裡道:「不了、不了,這還得去張家村一下,有個電報要送。老人家,對不起了,這期《半月談》沒時間拿給您看了,下期吧,下期一定,到時又來學您烤茶。」

    老漢聽說後趕緊問他:「張家村,是哪家的電報?」

    郵遞員掏出火柴把那支「金沙江」點著後吐了個煙圈,邊回身走邊答道:「是張成義家的!」

    老漢見郵遞員已離去,輕輕「哦」了一聲,撕開剛收到的信,只看了一會臉色便沉重起來,連忙胡亂地將信往衣兜裡一塞,進屋取了頂竹編斗笠往頭上一扣,也即向張家村方向趕去。

    走在地間小路上的郵遞員那支香煙剛抽完,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老漢,忙又站住招呼:「喲,老人家,你怎麼也來了!」,見老漢雖然看來年紀不小,但行動卻絲毫不亞於自己這個長年奔走壯年,不由得露出敬佩眼神。

    老漢來到他面前一笑道:「他阿老表,我也正好要去張家村辦點事,聽說你要去送電報嘛,這不趕上來,順路替你送過去算了,不然你回鄉上又得繞個大圈。」

    郵遞員聽了後感激地道:「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呵呵!老人家真是好人!」

    老漢見他不住口地道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接了那電報告辭後就往張家村趕去。

    其實紅泥堡與張家村也就隔著一座青山,翻過山埡口不一會兒也就到了。電報的主人張成義沒在家,開門的是他老媽胥仁會。

    胥仁會見到老漢後有些意外,嘴角動了一下,但也沒說什麼,把老漢讓進院門後又探頭看了下門外,才輕輕地把院門關好。

    「二兄弟,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胥仁會邊把老漢往客房帶邊問道。

    老漢回道:「老姐姐,我這是來讓你拿主意來了!」,說著把那封電報拿出來接著道:「這是發給我那徒弟的電報,我可沒敢看。」

    胥仁會拿過電報,也沒打開,只是往桌上一放,沏了杯茶給老漢,有點自言自語似的道:「我那小兒何德何能,竟能做你胡元瑋的弟子!我張老奶一個婦道人家,又能給你堂堂胡氏大當家的什麼主意!」

    那胡元瑋聽了只是一笑:「老姐姐喲,幾十年前的衝動話語出於無奈,何必要記在心上一輩子呢!來來來,你先看看近一年來我這邊的消息!」說著從懷裡拿出幾封書信出來遞給胥仁會,示意讓她查看。

    見胥仁會只顧拿瓷盤去抓南瓜子來招呼他,沒有要接信的意思,胡元瑋稍顯尷尬,乾脆把第一封念了起來:「爺:情況已查明,見過那人背影,可斷定為勇,但速度太快沒能正面交集,死者系西疇牛街人王解放,49歲,當年曾在木拓工作,與勇同為造反派,死因為利器割喉、一招致命。」念完看了一眼胥仁會後又接著抽出第二封念道:「爺:死者是九河鄉財政局工作人員陳登奎,49歲,死因為碎頭,傷口處在死亡當日即有濃烈腐爛味。另:未見過行兇人蹤影。」

    胥仁會聽了第二封信後,終於坐了下來,神色間不再有先前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沉重,胡元瑋見狀,又接著念起了第三封信:「爺:已到成都安靖,探過劉大燦,在某建工公司工作,未見異常……」胡元瑋喝了口茶,嘴裡嘟噥了一句「泡的沒有烤的香!」後,又抽了一封接著念:「爺,劉大燦死,死因為咬,已屍變,咬死自己兩子……」

    胥仁會聽到此不禁「哦」了一聲,胡元瑋頓了下接著念:「前後共禍及人員共11人,未見勇的影蹤,上面已來人暗理,來人系江西萍鄉純陽道長,禍屍已全部料理。」

    胡元瑋念完後,拿出最後一封道:「老姐姐,這是今天才收到的,我再給你唸唸!」但胥仁會卻道:「還是拿來我自己看吧!」。

    卻不想只看了一眼,胥仁會便一下把信扔在胡元瑋旁邊的桌上,趕緊去撕剛才那封電報,只見電報上印著:全屍,鬼出,神請不動,速滅。回頭沖胡元瑋就吼了起來:「胡老二,你裝什麼蒜,還不去請胥老哥。」

    胡元瑋對胥仁會的這樣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輕輕一笑後應道:「既然老姐姐這樣吩咐,那我就走一趟錫廠,請胥仁天大先生來主持一切。」見胥仁會仍舊心神未定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即去。

    胥先生聽了胡元瑋的消息後,當天深夜就來到了張家村,他是最明白事情原委的:

    當年胡世勇利用「守龍一族」的一些手段,聯合紅小兵們一起殘害了異人張學力,自己卻犯下了「誅內」大罪而遭受詛咒喪命,但因陽壽未盡不能回陰而變為殭屍,為了免傷無辜,自己在道士宋大庸的幫助之下引天雷轟之,本欲將其永滅於世,卻不想其還另纏有因果,於是只得收其渾噩人魂,任其屍去完成詛咒——讓所有當年參與殺害張學力的人都在五十歲前死去。

    胡元瑋是南國「守龍一族」中「武」系一支現目前當家的,雖然胡世勇死亡及起屍時他因事未在村裡,但回來聽本家人一描述後已明大致緣由,於是便安排了一個本家侄孫前去探尋當年受詛咒的幾人的情況,那些信件便是如此訊息;而胥先生對那武屍胡世勇也始終不放心,於是也一樣讓本家傳人跟蹤他,以便在不測時應對處理,發給張成義的那封電報即是這樣來的。

    緣由暫且略表。且說胥先生和胡元瑋進入張家大院時,見胥仁會和張成義母子早已候在院內,便大聲沖張成義吼道:「快去把養魂雞抱來!」

    張成義哪裡見過舅舅如此慌張的神情,聽得吩咐趕緊轉身,卻不想胥先生又補充道:「把你張家那把傳劍也一併拿來!」,張成義回頭看了看母親,見胥仁會點了點頭,即刻去辦。

    待張成義右手抱雞、左手持劍回到院中時,胥先生已佈置起一小個祭台:一塊紅面鋪在祭桌上,一隻小銅鼎旁分別擺了幾碟五穀雜糧和茶、酒各一小杯。他接過那只已經老得毛都快掉光了公雞後,從懷裡摸出一支有些發黃的小蠟燭讓張成義點上擺在祭桌上,然後兩指在雞冠上一掐,從其中擠出一粒有些發紫的雞血往燭火上滴去,伴隨口中那聽來有些滄涼的咒語,胥先生整個人都顯得格外老邁。

    雞冠血滴在燭焰上,並未澆熄那豆粒般大小的火苗,反而讓燭光一下跳躍之後變得大了些,血留在燭芯火根處,燭光一下變成了紅色,襯著院內四角的煤油燈,把整個院子都照得有些詭異。

    胥先生抱著雞一曲低吟完,把那似已睡著的公雞擺在祭桌前方,過來拿了張成義手中的劍。那劍略有三指來寬、長約尺許,通體黝黑,劍身自柄至尖均密密麻麻地刻了許多古怪符號。胥先生接劍後朝胡元瑋道:「妹婿,我要行那狂風招魂陣法,唯恐法力不濟會致體力不支,還望你能以兵擋步法相助!」見胡元瑋應了一聲「好」,又對胥仁會道:「老妹妹,還望你不要保留,把張家的蒼生咒行出來,以保中行陣順利!」。

    胥仁會也不答話,只取出一隻茶杯口大小被磨得發亮的大銅圈往左耳垂耳洞上一掛,將盤在頭頂的花白長髮解開披散在後背,口中「洪——」一聲喝後,便盤坐在祭桌一側,雙手比了手訣,垂目低眉不動,只嘴唇輕啟念起咒語……

    此時胥先生已經左手舉一面小白錦旗,右手使劍比劃,配合腳上歪歪斜斜的步子,行起了他所說的陣法;胡元瑋雙掌交錯,雄赳赳地沿著胥先生的步子走著。

    一旁的張成義看得有點目瞪口呆,他雖然知道舅舅胥仁天和自己毫無印象的父親一樣,是「守龍一族」傳承中「法」系傳人,而姨爹胡元瑋是自己本事的授業恩師,但除了所學所見的武功外,「法」門中也僅見過舅舅和宋大庸處理胡世勇起屍一例,其它多半是聽母親胥仁會所言和家庭的教育,而真正讓他感到驚訝的是母親居然也會行咒。

    話說也不由得張成義意外,因為伴隨著胥先生的陣法,院內此時已經開始起吹起了一股看得見的風,沒錯!是看得見的風,因為那是一股帶著微微螢光的氣流,一直盤旋在祭桌上方。開始只是一小股,但當胥先生將那面小白錦旗插在祭桌一角,並又分別掏出紅、黃、藍三色錦旗踏步行法插在另外三角後,那股風變得大起來,也更亮了。照得整個院子通明;也吹得一旁盤坐的胥仁會長髮飛舞、吹得胥先生更加歪斜和緩慢,還好胥先生身後有胡元瑋扶著,不然說不准他那孱弱的身軀已經被自己招來的這陣怪風給抬起來了。但祭桌上擺放的物品卻紋絲未動,除了那支蠟燭的火苗更紅之外。

    深夜的張家村一片漆黑,安靜得有點可怕,別說山上的野貓不再啼叫,連平日最吵的蛐蛐蟾蜍也停止了叫喚,村裡的所有人都已進入深深的沉睡中,只有張家大院那道光孤獨地映射著無盡的黑。

    但安靜畢竟只是暫時的,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村子裡不多的幾戶人家村民都驚醒了……。

    天色微明時,村子裡就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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