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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結局 文 / 胡貳

    張學力被押到縣上後,還是判了死刑,因為在鄉里審訊他時讓組織損失了兩位優秀的幹部,所以縣裡決定:判處弄虛作假的張學力死刑,授予因審訊張學力而意外犧牲的李躍才和王幹事英雄稱號。

    但是張學力最終卻沒有死,原因嘛運氣太過於好,押赴刑場三次卻都沒死成:第一次是用汽車押解前往刑場的,卻汽車剛駛出縣城就翻進了一條小山溝,死了兩名押解隊員和六名前往刑場的犯人,他卻安然無恙爬回了路上;第二次倒是順利到達刑場,可還未等開始行刑,天空突降特大冰雹,砸傷了好多在場的人員以致中斷行刑,他再次毫髮未損;第三次到達刑場後,已經打了幾個一起被宣判死刑的犯人,剛要輪到張學力時,天空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轟下來,把抬槍對著他的隊員給直接劈成了焦炭……

    三次都沒把他弄死,縣裡的人都覺得太過蹊蹺,加上時任縣公安局局長的劉中華,也就是以前的木拓區區長和剿匪隊長極力從中查證,最後居然就把張學力給釋放了。

    張學力在縣裡呆了近半年,回來時公社散伙了,因為那大集體食堂實在辦不下去了,不過木拓的好多鄉親卻從心裡感激張學力,因為正是他的原因,讓好多人家找回了當時響應號召而獻出的用具,而更多的人就沒辦法了,食堂一散伙家裡卻連口做飯的鍋都找不到。

    公社散了,但集體還是搞的,只不過是劃成了各個小生產隊,各家按勞力出工計工分,最後以工分多少來分配食物,這有點返璞歸真的感覺,因為原始社會的人類就是以類似的方式來群居,最後才創造並推動了人類文明的。不過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畢竟人類文明已歷經幾千上萬年了,雖然方式類似,卻不可同日而論了,至少現在的人類頭腦已經聰明了許多,於是就有了幹活偷奸耍滑混工分的、有拉幫結派搶輕活的、有為了一包苞谷大打出手的……,反正需要很多年才能建立的人類的純真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像破「四舊」一樣被逐漸毀滅,取而代之的是人類最初擁有的那種貪婪和自私!!

    題外話扯多了,不過這是事實。回頭說那張學力,儘管他被放了回來,但沒說是無罪,所以說白了頭上還戴著那死刑犯的帽子呢,所以沒有哪個隊敢接納他了,加上先前所說的鄉親們已經都自顧不暇,在那全國都鬧自然災害很困難的年代,也沒人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接濟他的生活了。

    雖然如此,但張學力卻過得那叫一個逍遙自在,每天也不見他生火做飯,可幾次有人去他那屋裡竄門時總能在飯點見他從碗櫃裡端出飯菜,雖然簡陋卻好像從來不缺,人們有時也覺得奇怪,甚至有人懷疑他肯定是幹那偷盜之事,不過苦於沒有證據,加上偶爾還能卻他那混上一頓,所以懷疑歸懷疑,倒也沒人真正來一究實情。

    不過,慢慢地木拓鄉甚至錫廠鎮的一些人就對張學力又愛又恨了,愛他的原因很簡單:張學力平時閒人一個,就喜歡走村竄寨,遇到哪家有人生病了,總是隨手扯些亂草讓其服用也就好了,也不要人任何回報;偶爾還會幫一些勞力少的人幹點砍柴割草的雜活。而恨他的理由就多了:這傢伙去哪家,總愛看看人家吃點什麼,家裡有點什麼存貨,也不見他耍什麼手段,但隔段時間一煮被他看過的食物就不對勁了,比如被他看過的肉,明明切成三塊放鍋裡煮,但出鍋時總會少掉一塊,慢慢的大家都知道全是他弄走的,儘管那個時候他張學力可能根本就不在現場;還有人上街賣點自產的花生瓜子什麼的,他去那問個價就走,結果最後那東西必定要少它個一兩斤。為什麼說是他做的手腳,因為有人親眼所見,他在街上問了東西後,回家去一甩手袖就倒了些同樣的東西出來;他有時經常會突然說要吃到什麼什麼了,懷裡一掏,不管雞蛋呀、飯團呀、油膩膩的肥肉呀……,就真有了,結合別人家莫名失蹤的物件,一想就是他了。

    張學力還有一個讓人愛恨交加的理由,他能做一些集許多人力量也無法完成的事。

    那年錫廠鎮糧庫房子的土牆要倒了,本地匠人都無法修補,縣裡為此還派來了建設專業的專家,最後得出結論:需拆除重建。這可愁壞了當地領導呀,這一無經費、二無人手,怎麼重建呀?要不管吧,那眼看著各生產隊交來的據說是用來還給某萬惡資本主義國家的糧食就要入庫了,沒這幾間房來儲存是不行的呀。

    正當領導寢食難安的時候,張學力出現了,並稱能修好房屋,但要價是兩百斤上好苞谷。領導們雖然不信,但死馬當活馬醫,也就答應了。

    張學力當天就找了幾根木柱子去把已經嚴重傾斜的土牆撐住,然後就借了把長木梯爬上牆去,用一團白泥巴在牆上劃些古怪的線條和符號,沒人能看懂,但那天他反正是忙活到深夜,直看得領導和聞訊前來參觀的人了然無趣相繼離去……

    第二天天色微明時,趕來的人就咋呼開了:張學力倚在牆角睡著了,但那牆卻真的給弄正了!多年後,家鄉一個學建築的高材生說那是一個簡單的力學,可不管怎樣,這在當時是造成了一個轟動的。

    至於那兩百斤糧食有沒有兌現無人知曉,但那糧庫的老房子的土牆此後又好好地屹立了多年卻是真實的。

    就這樣,張學力的事跡越傳越廣,要不是後來那場更大的運動,他那日子肯定永遠都是讓人羨慕的。

    那是全國人民都經歷的運動,邊區運動的熱烈程度絲毫不亞於其它地方,那時麻栗坡又單獨設立成一個縣了,縣長是張學力的老熟人劉中華。

    運動初期,張學力也和大家一樣,除了每天學習最高指示、高唱歌頌偉大領袖的歌曲外,依舊過著他閒散逍遙的日子。可漸漸形勢就不同了,隨著運動而來的是一波清算歷史舊賬的武力批判會和紅色小衛兵奪權**,這下可好,要清算歷史嘛,張學力的歷史可就是現成的靶子呀——地主惡霸後代、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死刑犯,後來還加上了「長期隱藏在紅色內部的反動派分子」……

    任何本事都戰勝不了正義化身的紅色小衛兵,就連鄉里各單位都已被他們逐個攻破佔領,何況區區一個反動派張學力,所以儘管老一輩鄉親百般勸阻,張學力還是被一夥未過完青春期的小兵給抓了起來,日夜輪流批鬥遊街。那些小兵可是天地不懼,大家不都流傳你張學力有能耐嗎?我們可偏不信這邪,你那封建迷信一套蠱惑下無知的長輩還行得通,想要嚇唬我們這些堅定的**戰士可不成,你既然經打,我們就把你朝死裡整。

    大家知道張學力有苦頭吃了:批鬥前先要被小兵們問話,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因為問每一句話都是有「獎勵」的——每句話都附帶三個大耳括子;批鬥時要進行自我檢討和認錯,如果不說就踹胸口,一直踹到說為止,可說了也逃不過被踹,因為那些「罪行」往往會使得無比正義的小兵們義憤填膺把持不住踹他;批鬥後要弄頂尖尖的高帽子給他戴著遊街,在那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可是小兵們露臉的大好時機,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收拾張學力這反分子的機會……

    也算張學力前些年日子應該過得還不錯,至少身子板養得硬實,遭受了這些折磨近半年都跟個沒事人似的,這也許歸功於他會點醫術且比較高明,因為頭天無論打得他怎樣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第二天他總會好得沒事兒,小兵們自然也會覺得奇怪,但卻是更堅定了一定要打倒他的信念,總不能讓反動派翻身吧!

    受批鬥的自然不止張學力一人,但像他這樣的出勤率絕對僅此一個,誰讓他經批呢?在無何止挨斗的日子裡,他還遇到了一個老熟人——縣長劉中華。這劉中華專門押送到木拓街來批鬥,一是因為他以前是這的區長,還有一個原因是他跟張學力是舊識,據說當權時還為張學力說過好話開脫罪證,這可是走資派與反分子狼狽為奸的最好證據。不過好在劉中華被批沒有波及到家人,倒也不是小兵們對待階級敵人仁慈,而是因為他老婆胥義瓊前兩年已經瘋了,整天沒個正常樣,這樣的人批鬥起來實在費事,所以也就逃過一劫;而他那唯一的兒子從小就跟隨奶奶住在農村,再說只有10來歲,所以好像也被遺忘了。

    但劉中華的情況就不太妙了,堂堂一個縣長,至少名義上還是縣長,正當中年大好時光,卻生生被折磨成了個小老頭:頭髮花白、腰也躬了、臉上皺紋遍佈,讓好多鄉親見到他都不勝唏噓。

    張學力見到他時倒也沒太吒異,抽機會向他問了下胥義瓊的情況,聽說胥義瓊瘋了,張學力倒顯得有些意外,但隨後就問劉中華:「劉區長,你還記得那年我救你老婆的事不?」儘管多年過去,張學力還是習慣性地用起了舊稱呼。

    見劉中華點了點頭,張學力接著問道:「當時我不是交待你老婆一件事,難道你們始終沒辦?」

    劉中華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記得張先生交待過什麼事呀!」

    張學力聞言恍然大悟:「難怪了,你們跟本就沒放在心上呀!反正劉區長你是信我的,我也就跟你直說了吧,你那老婆不是瘋了,是被鬼物纏上了,我當年曾告訴你們有空要請他胥家的大先生胥仁天給那幾個土匪超度一下,就是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呀!」

    劉中華直聽得雲裡霧裡,輕聲問張學力:「張先生,世間還真有鬼怪?我知道張先生本事高,可從來沒聽說你也相信鬼神呀!」

    「劉區長連我的魯班大術都能接受,難道還不能接受從小就耳聞目睹的的鬼神?」張學力也放低了聲音,畢竟他們身份不同,討論的又是近期很敏感的封建迷信。

    劉中華乾笑兩聲:「呵呵,耳聞倒有,目睹就沒有過了,那些不過是老一輩精神信仰的傳說,可做不得真,沒有科學依據的。」

    張學力卻一本正經地說:「劉區長,我知道你向來都相信我,那我告訴你,這可不是什麼迷信,這是真實存在的。我華夏自古以來的傳承總結起來可歸述為『兵、法、武、術』四類,我學的是『術』,而那胥大先生可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他的本事是傳承了『法』這一類,這門本事排位在我的本事之前,你就可以想像它的獨到之處了。而你所說的科學依據,我這樣解釋給你吧,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由一個縱橫交錯的時間和空間組成,我們一般人看到的只是一個平衡和平面的世界,但其實它本來的面目並非如此,這不是因為我們無知,而是因為我們已經掌控了最完美的這個時間和空間以後,漸漸忽略和遺棄了其它的存在而已。」見劉中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張學力又道:「我簡單地跟你說吧,那天被你們消滅的土匪中有一個和胥義瓊是有關係的,我曾說過八百年前是一家,他應該是和你老婆同一個命體,本應該是前世今生的關係,卻因為時間和空間偶爾的不規則導致兩命同世,又在本來平衡的時間和空間中出現誤差撞到一個點上,這樣的結局必須要被糾錯後重新構成平衡,也就是說必死一個。他死了,但他死後的魂魄自然鑽進了同一命格的人的世界,也就是纏上了你的老婆,這種鬼魂纏身和一般的撞鬼不一樣,其實這還不能就鬼上身,因為這是自己的魂魄中多了一道『人魂』,要想解決,必須是真正懂**的人才能做到,所以我當時才會有那番交待。」

    劉中華瞪大眼睛聽完後,只說了句:「太高深了,太玄了。」

    張學力笑了笑道:「是不是世界觀都被顛覆了?其實你回想你老婆瘋病發作時的表現就能理解了。」

    劉中華身子一震,突然向張學力微微一個鞠躬:「謝謝張先生的開導,聽君一席話、迷糊又迷糊呀!不過我卻是懂了:人生遭遇都是命,今天的下場我反正是看開了。你說我老婆的情況,我終於明白了,難怪她病一發就完全是另一個人,當然也不全是,但至少她那些瘋話我現在已經能理解了。」

    張學力聽他的話中隱隱透出一股絕望的味道,便安慰道:「人生遭遇固然是命,不過命只是根源,過程都是自己造的。你也不要太過悲觀,雖然現在你的處境不妙,但也未必就是死局,他日世間風雲變幻後再重拾光榮也不是不可能,關鍵還要看自己平常造化。至於你老婆,能一世同享兩命又能有幾人,如果處理好了,必將福祉不斷!」

    ……

    劉中華在木拓沒有呆太長,主要原因是他的角色還是縣長——走資派縣長,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太經批,小兵們的手段只用了一點點就反他給整得下不了床了,所以沒多久就被送走了,據說是投入了省城某監獄勞動改造去了,這好像也證實了當時的正確判斷:果然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張學力仍舊被批鬥著、毆打著、遊行著……,經常被小兵們打得遍體鱗傷,爾後第二天又完好無損,小兵們也習以為常,收拾他這個頑固又頑強的反分子成了小兵們在那場運動中的一種樂趣。當時鄉親們都流傳一種說法是,張學力的本事讓他把傷轉給了樹,並且有例為證:一次他被打斷了左手骨,在回家時他用那手挨著屋前一顆手臂大小的杉樹休息了一會,就見他活動了一下傷手,立馬沒事似地進屋了,但第二天就有人發現,那棵杉樹從他挨過的地方斷了——是敲斷的,而他的手卻已經痊癒;還有一次他被打得口鼻出血,回去的路上蹣跚著把臉貼在一棵楠樹的皮上一會也就好了,可那棵樹從他貼臉的地方就開始無故腐爛……。這些都是鄉親們親眼看到的,所以儘管當時沒人敢亂說,可事實就是這樣。

    不過隨著運動的不斷升級,特別是後來所有人都已經分出了不同派系後,小兵們也就慢慢失去了對這位拒不認罪的反分子的耐心,所以更殘酷的事情發生了:上級下令,盡快徹底掃除舊社會餘孽!於是這場運動進入了最為驚心的階段——開始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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