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無空方丈 文 / 深藍行者
佛門中人無論在何處都是較為顯眼，畢竟一身袈裟，光頭打扮，誰都能一眼認得出來——雖說來到蠻山山頂的和尚有不少來自別的寺院，但畢竟大佛寺名聲在外，其中有幾位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師也來到此地，夜婉婷也是見過，一見便能認了出來，故了空一行人兜兜轉轉不一會兒就找到大佛寺眾僧所在。
夜婉婷引凌蠍和了空上前，大佛寺僧人見來人陌生，有些不解，但夜婉婷的夕雲觀服飾他們卻是識得。夜婉婷對這些蝦米小僧全都無視過，幾個盈盈碎步來到一老僧面前，做揖道：「晚輩見過無戒大師。」
老僧從一開始就是閉著眼睛，直到聽到夜婉婷的聲音才睜開，卻不是立刻應答，仔細端詳了她後才應道：「…你是夕雲觀玉峰山蘇凝師太的弟子罷？」
夜婉婷抿嘴不言，憶起幾年前無戒大師因事造訪夕雲觀，師父領她身旁，正好在大殿見過一面，後來聽師父說他乃當今修為極高的高僧，僅比師兄即大佛寺無空方丈稍遜一籌，連掌門也不敢輕視，心裡不知覺便暗暗記了下來，至於老僧怎記得她，她卻是沒能想到。
「無戒大師竟識得晚輩嗎？」
老僧微微一笑，道：「當年見過一面，你還是待在你師父的小姑娘，看出你根骨極佳，假以時日將必有作為。沒想到短短幾年，你太極道基竟是修至太清第七層，想來你也算得夕雲觀年輕一代第一人了。」
身後凌蠍與了空對視一眼，能看出彼此的驚訝。
夜婉婷面無表情，謙道：「晚輩不過門下芸芸弟子的平凡一人，當不得這稱呼，寧師兄、聶師兄他們都比晚輩強上許多。」
無戒大師目光掃過大佛寺的眾小僧，心底悠悠歎了一口氣。
「不知夜姑娘來此有何事？」
「此次出門，遇著一位朋友，說是找大佛寺有要事，卻苦於無處尋覓貴派所在，故引來相見。」
話音落下，夜晚婷便示意了空上前。
無戒大師聞言才把注意轉到夜婉婷身後的兩人，兩道雪白雙眉微豎起，眉心擰起一處小溝，看著模樣怪異的凌蠍，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
凌蠍也正奇怪為何這老和尚盯著自己看，隨即釋然，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眼睛……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了空恭敬開口了：「見過無戒大師。」
無戒大師放棄盯著凌蠍，轉看向了空，嗯一聲問道：「小和尚，你找我大相寺有何要事麼。」
了空面色僵硬，尷尬道：「我是前來投奔的……」
此話一出，除卻無戒，眾僧亂哄哄成一團。了空手捻佛珠，身披僧服，必定是出家人無疑了，只是不知出自哪個佛寺。但不管出自哪個佛寺，投奔其他門院門派，在修真界都是極為敏感忌諱，其中關乎門派隱秘等很多，所以了空如此堂而皇之說出，不免引起一陣騷動。
凌蠍對這些可不懂，只是奇怪他們反應太過激烈，夜晚婷早已知曉這情況，只是想不到了空會這般直接。
無戒大師目光威嚴，有如實質，每掃過一處，便靜下一大片。良久肅然道：「小子無畏，你可知你在說什麼嗎！？」
了空顯然也不清楚他們的反應，只以為同為出家人，收留投奔實屬尋常。撓撓頭，才突然想起師父彌留之際的一句原話，當時太過悲慼沒能全記下來，如今才想起。
「那個，我師父說要我前來投奔，必須單獨先與無空方丈見一面，說我讓他看一樣東西，方丈就明白了。」
無戒大師從頭到腳把了空瞧了個遍，了空眼眸澄澈，沒看出什麼異常。便應了下來：「那你們且先等候一下，方丈有事，一會兒就回來。」
果如其言，不一會兒，無空方丈便回來了，身邊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看起來比了空大上幾些年歲。
無戒高僧上前，低聲說明了情況。無空方丈望了空一眼，引他到一處沒人的地方，還莫名其妙叫上凌蠍。只留夜婉婷在原處。
無空方丈此時已將蓬勃的佛力壓制下，沒了與之前的淡淡佛光，在了空二人眼裡依舊是超凡入聖，只見他神情古井不波，徐徐問道：「孩子，你也是佛門中人罷，法號是什麼？」
了空愣了一下，恭敬道：「師父所賜法號為了空。」
凌蠍見沒他什麼事，那老僧人意思好像又不肯放自己離去，只好站在旁邊聽他們談話。
方丈點點頭，繼續問道：「你且說，來自哪個寺院？你師父讓你交何物與我看？」
「師父道他只是一介野僧，一生也就收了我一個弟子，並未告訴我法號。這是他叫我給方丈看的。」
提及師父，了空心底有些蕭瑟，掏出逆命珠奉上。
無空方丈一見此珠，雪白的鬍子陣陣發顫，彷彿在竭力控制內心的情感。沒有伸手去接，只怔怔盯著那圓圓的珠子。
好久才堪堪平靜了些，似是闊別多年後重遇老友的深沉，喃喃自語：「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了啊……」
暖暖的光，輕輕灑在方丈的袈裟，肩上，袖口，以及滄桑的輪廓。
風輕輕吹過，入心，入肺。明明是三月春季，了空卻分明感到十月深秋的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無空方丈終於回過神來，方道：「孩子，把珠子收好罷，好好保管它。今後你便待在我身邊。」
「方丈，師父他老人家……」了空心裡有很多疑問。
這珠子是到底為何物，為何狐妖女和夜婉婷都對它另眼相看，連當今修真巨擎的無空方丈見了，也如此反常？那師父當初又是如何得到？
這一系列疑團都緊緊勒緊他的胸口。
方丈眼神移到凌蠍身上，彷彿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凌蠍再也不是當初遲鈍的少年，這番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也許是關於什麼秘密，自己的確不適合在場。便歉身道：「了空大哥，你與方丈慢聊，我先去看看夜婉婷姑娘。」
「凌兄弟，不需要如此」了空卻不知為何，頂著方丈的意思，堅持道：「方丈，關於我所知此珠的詳細，我早與凌兄弟說明白，，凌兄弟的為人我清楚，請方丈解開我心中不解。」
凌蠍不希望了空讓方丈為難，正想說些什麼，只見方丈目光炯炯，緩緩道：「好罷，我與你們講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