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托孤（下） 文 / 儒俠

    瘋和尚道：「雲湛實在調皮，不好好學功夫，總是東遊西逛，那日趁我和藥師熟睡之際，偷偷溜跑出華嚴寺玩去了，我與藥師因要事趕往洛陽，便將他留在長安沒有帶他過來——」

    藥師，是李靖的字。化生大師和李靖平素交往，不喜禮節，二人互相成為瘋和尚和癲道人。然而，一到紅拂面前，二人便覺不好意思，故而稍有禮貌。化生大師才叫李靖一聲「藥師」。

    紅拂道：「珺曦，今年已經八歲了，算來，雲湛也應該八歲了吧？」

    瘋和尚道：「是啊，八年前我一時好勇，從宇文化及手中救回雲湛。奈何嬰兒弱小，我一個男人又不會哺育，恰逢妹子有喜，得女珺曦，小雲湛多虧你的養育方能成活，雲湛叫你一聲娘親實不為過，和尚再次謝謝妹子啦！」

    紅拂笑道：「大哥說的哪裡話？我一見小雲湛便心生喜愛，況且他又可以與珺曦作伴，怎能要大哥言謝？」

    瘋和尚呵呵一笑道：「八年前，和尚將雲湛托於你照顧，只怕今日又要麻煩妹子了！」

    李靖道：「出塵，這何馨是位女孩，若是跟著瘋，額，大哥，多有不便，我看就有你看養吧？也好教她一些功夫。」

    紅拂看著何馨問道：「何馨，你願意跟著我學功夫嗎？」

    何馨聰明伶俐，想到當日瘋和尚收留自己之時，父親讓自己向和尚下跪，今日聞聽這位美艷的夫人要收留自己，當即跪下向紅拂磕了三個頭，奶聲奶氣的說道：「馨兒願意！」

    紅拂見她如此精明，很是歡喜，趕緊將她扶起抱在懷裡，逗弄個不停。逗了一會兒何馨，紅拂忽然對李靖道：「你剛剛說給我帶了個好徒弟，不是指的何馨吧？」

    李靖不置可否的一笑，並不答話。

    紅拂笑道：「看來你說的還不假，馨兒確實是個好徒弟。看在你為我帶來這麼好的一個徒弟的份上，就不為難你了！」

    李靖趕緊站起，道：「多謝娘子！」

    眾人聞言，皆都大笑。何馨雖不知眾人在笑什麼，也跟著咯咯笑了起來。紅拂看到何馨笑得如此可愛，心中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這時，門外走來一位年約八歲的女孩兒，剛一進門就嬌喊道：「爹爹在哪裡？」

    李靖一聽當即站起慌忙跑到門口一下將那女孩兒抱起，笑道：「爹爹在這裡，珺曦，想爹爹沒有？」

    李珺曦看了看紅拂，道：「娘親說，不讓想！」

    李靖一聽，看著紅拂笑道：「娘親不讓想，娘親壞，那你想沒想啊？」

    李珺曦小手玖抓著李靖的鬍鬚，道：「珺曦想了，珺曦想爹爹了！」

    李靖聞言大喜，哈哈大笑著對著珺曦猛親了一番，邊親邊道：「爹爹的好珺曦哦！」

    李珺曦看到了瘋和尚，然後一雙小眼就在房間內四處搜尋，除了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兒外，再無別的小孩兒，便支紮著小手對瘋和尚道：「和尚伯伯，雲湛哥哥沒來麼？」

    李珺曦喜歡叫瘋和尚和尚伯伯，就像雲湛喜歡叫李靖癲叔叔一樣。眾人都覺他們是小孩兒，叫什麼無所謂，也就沒有糾正。後來覺得這個稱謂更顯親近，就更加放任他們喊叫。

    瘋和尚撫摸著珺曦的頭道：「珺曦啊，你雲湛哥哥，在長安呢！」

    李珺曦一聽，面上一紅，道：「雲湛哥哥說話不算話，他說他會回來看我的。這都兩年了，怎麼還不來呢？」

    眾人全都愕然，沒想到這孩子記性如此好。瘋和尚從這兒帶走雲湛，到現在確是兩年有餘，只是那時雲湛和李珺曦都才不過六歲，雖然分別時哭哭啼啼，大家也都想小孩心性，過兩天就好了。雲湛為了安慰李珺曦，分別時曾對她說道：「珺曦妹妹你別哭啦，我會回來看你的！」。那時，李珺曦果然止住哭聲，和雲湛拉了勾，還道：「不來看我是小狗！」。兩人分別後，第二天，李珺曦便與其他人玩的甚是高興，李靖和紅拂還曾因此取笑於她。而今，一晃兩年，不曾想，李珺曦還記得兩年前兩人說過的話。眾人當然驚愕！

    這時，何馨走上前來，看著比自己大許多的李珺曦道：「珺曦姐姐，誰是雲湛哥哥啊？」

    眾人又是一驚，這裡的人沒有誰向何馨說過，李珺曦的名字，何馨是如何知道的？紅拂問道：「何馨，你怎麼知道她叫珺曦？」

    何馨道：「李叔叔叫過珺曦姐姐的！」

    眾人方才大悟，如此，紅拂心中更是歡喜，心中暗想：何馨比那調皮搗蛋的雲湛聰明多了。

    李珺曦見眾人不再說話，便對何馨道：「他是個大壞蛋，是個說話不算話的小狗！」

    眾人聞言皆都大笑。紅拂將何馨拉在手裡，對李珺曦道：「珺曦，你帶這馨兒妹妹去玩吧？我和你伯伯還有要事商量呢。」

    李珺曦應了一聲，便扯著何馨玩去了。

    紅拂看著二女牽手離去的背影笑道：「他日定要讓小雲湛回來，他們三個若都在我面前的話，那我可就更高興了！」

    瘋和尚道：「過幾日，我便回長安將他帶來，也讓他見見妹子！」

    紅拂笑道：「一晃兩年，只怕生疏啦。」

    李靖道：「沒有，沒有，前些日子我見了他，他還抓著我的鬍子大叫癲叔叔呢！那情形跟兩年前沒什麼區別？」

    紅拂聽著李靖的話，想著往日自己與小雲湛的點點滴滴，一時不知是高興還是傷心的竟然哭了。

    李靖見紅拂哭泣道：「大哥還在，你也不害臊？」

    紅拂道：「大哥又不是別人，我害臊什麼？」

    瘋和尚道：「妹子乃是性情中人，有與雲湛有六年的母子之情，而今想到雲湛怎不傷心？」

    紅拂想著現在雲湛一人留在華嚴寺，不知怎樣，雖說他十分聰明，卻也是萬分調皮，我們能寬宥於他，華嚴寺的僧眾可能嗎？想到這裡，當即歎道：「也不知雲湛一人在華嚴寺可好？」

    瘋和尚道：「妹子無需擔心，雲湛這孩子在華嚴寺生活，我們要擔心的不是雲湛，而是華嚴寺的僧眾啊！」說完哈哈大笑。

    李靖也知雲湛品性，聽瘋和尚如此一說，似乎已經看到華嚴寺那群和尚被雲湛整的暈頭轉向，無可奈何的摸樣了，也大聲笑了起來。紅拂雖也知道，但到底不在自己身邊，母親天性，仍是萬分擔心，只微微一笑，便道：「大哥，雲湛的功夫怎麼樣啦？」

    瘋和尚臉上閃過一絲愧疚，道：「說來慚愧，無論和尚這兩年來怎樣教他，他就是不學，總是偷奸耍滑，哎——」

    紅拂安慰道：「大哥無需擔心，雲湛自幼聰明，若是他有心想學，定會速成，莫要急於一時。」

    瘋和尚道：「妹子放心，和尚知他少年心性，偷懶貪玩，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再好好教他！」

    眾人深以為然。